加入书架
放疗室的白炽灯刺得人睁不开眼，苏倾城躺在冰冷的床上，听着机器运转的嗡鸣。
她忽然想起高中课本里的希腊神话 ——
那个被惩罚推石头的西西弗斯，是否也像她一样，永远在重复毫无希望的苦役？
手机在床头柜震动，是厉明泽发来的工作文件。
她点开压缩包，却在数十个代码文档里看见一张陌生的照片 ——
凌落月穿着白大褂站在实验室，怀里抱着只缅因猫，男人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腕间的铂金手链与猫项圈上的铃铛相映成趣。
照片角落有行小字：“夜萝小姐的新宠物，凌太子亲自取名‘阿乖’。”
苏倾城见图心中刺痛。
她再次见识到资本家的狠毒，只因为发现她悄然关注凌落月的动态，就用这照片扎她让，企图让她彻底放下对凌落月的妄想，让她彻底沦为满脑子只有工作的劳动力。
“苏小姐，结束了。” 护士扯了扯她的袖口，“下周三记得来做骨穿，厉总说，费用己经从你未来劳务费里扣除了。”
她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出放疗室，路过医院花园时，远远望见凌落月抱着夜萝坐在樱花树下。
她梦里仙资玉貌的病娇贵公子正小心翼翼地替夜萝挡住飘落的花瓣，怕花瓣碰到她手臂上的留置针。
他神情温柔而专注。宛如夜萝虔诚的信徒。
而他的神明正调皮地用指尖轻戳他脸颊，笑得像沾了蜜的玫瑰一般甜美。
苏倾城摸出随身携带的小镜子，镜中的人脸色灰败，唇色泛紫，发丝因化疗大把脱落。她想起昨夜在病房偷听到的对话 ——
“凌太子对夜萝小姐真是没话说，连她养的猫都用黄金碗喝水。”
镜子 “啪” 地掉在地上，碎成无数片。
她望着其中一片碎片里倒映的凌落月，那个曾在她梦里为她病娇，为她偏执到把她囚禁的贵公子，现实中却用全世界最温柔的眼神望着另一个女孩。
*
毕业典礼的礼堂被千盏水晶灯照得璀璨如白昼，夜萝穿着缀满碎钻的高定礼服，挽着凌落月的臂弯踏上红毯。
男人西装上别着她送的蓝宝石胸针，每走一步都小心护着她裙摆，生怕被台阶勾住。
“阿萝，你的论文被评为‘年度最佳毕业设计’了。”
凌落月低头替她整理发梢，指尖掠过她耳垂上的珍珠耳钉 —— “校长说要把你的 AI 医疗模型放进校史馆。”
夜萝轻笑出声，指尖点了点他胸口：“那你的‘最佳辅助’奖呢？”
她晃了晃手里底座刻着 “致谢凌落月先生的技术支持”的奖杯对他赞道。
男人耳尖泛红，正要开口，忽然有记者举着话筒冲过来：“夜萝小姐！请问您毕业后的规划是 ——”
“当然是和我的小狗去旅行。”
她挽紧凌落月的胳膊，望向台下密密麻麻的人群，“他说要包下整个马尔代夫的岛屿，陪我潜水看珊瑚。”
台下爆发出惊呼，凌落月却只是垂眸吻她指尖，唇角扬起疯批般的笑意 ——
只有他知道，所谓 “旅行” 不过是换个地方“囚禁”他的神，让她的眼里再也容不下他以外任何风景！
*
苏倾城蹲在厉氏集团的茶水间，啃着冷掉的白馒头，目光复杂地盯着屏幕里夜萝被鲜花簇拥的模样。
“苏倾城，厉总让你改的报表呢？”
秘书推门进来，手里抱着一叠文件，“今天要是交不出，就别想领下周的饭票。”
她慌忙咽下馒头，指尖在键盘上狂敲。
可心乱与化疗导致的手抖让她连小数点都打错。
泪光中，屏幕上的数字渐渐重影，恍惚间看见夜萝答辩时戴的钻石手链 —— 那是凌落月送给夜萝的毕业礼物，链坠刻着拉丁文 “Only for My God”。
手机突然震动，班级群弹出消息：“哇！美神和凌太子在礼堂接吻了！！！”
附带的视频里，凌落月将夜萝按在奖杯展柜前，指尖掐着她腰际的，吻得像要把人揉进骨血里。
夜萝的礼服从肩头滑落半寸，露出蝴蝶骨上的红痕。
苏倾城关掉视频，却发现自己同时咬碎了嘴里的腮肉与馒头。
她摸出抽屉里的止疼片，瓶底只剩最后两颗，而厉明泽的秘书三天前说：“不在协议范围内的伤与药，您得自己出钱。”
走廊里传来同事的议论：“听说凌氏集团要收购厉氏了？”
“昨晚庆功宴，凌太子抱着夜萝小姐跳了三支舞！”
“可不是嘛，连厉总都得给夜萝小姐敬酒 —— 那可是能驯服疯批的美神啊！”
她猛地起身，椅子在地面拖出刺耳的声响。
路过会议室时，透过玻璃看见厉明泽正在和凌落月握手，两人身后的屏幕上是 “凌氏收购厉氏” 的新闻。
还有，凌落月虔诚对夜萝说道：“我的神，收购厉氏的文件己经签了，从今以后厉氏也是属于你的疆域了。”
她呆呆地看着，忘记了时间。
不久后。
“苏倾城，你挡路了。”
厉明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改好的报表呢？客户等着要呢！！”
苏倾城神情恍惚地连连答应，厉明泽转身大步离去。
这时，不远处传来高跟鞋的声响，夜萝从电梯里走出，凌落月亦步亦趋地跟着，手里抱着她的外套。
经过办公区时，凌落月忽然停步，警惕的目光扫过角落里正首勾勾盯着夜萝的苏倾城。
西目相对那一刹那，苏倾城暗想——凌落月是否会记起前世，记起他们的关系？
想到此处，她的心跳漏了一拍，紧张地低下头。
她却不料，凌落之所以瞅向她，单纯只因为——他不满旁人首勾勾地盯着他的夜萝。
“看什么看？离我的神远点！” 他警告的声音冷得像冰，却在转头望向夜萝时骤然柔化，“阿萝，冷不冷？我让王妈给你煮了桃胶雪燕……”
苏倾城闻言愣了——为什么她梦里炽热囚禁她的病娇，现实中对她没有一丝“旧情”而是这样嫌弃冷漠？
明明他们间，只有她是被爱者，而他是那个不被爱的存在。
明明是她先不要他的，是她先逃离他的，可为什么他没有不舍？没有留恋？没有想追？
她呆愣间，他们渐行渐远。
苏倾城看见夜萝抬手替凌落月整理领结，男人低头时，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像落在雪地上的鸦羽。
她突然满心不甘地摸出手机，点开通讯录里 “凌落月” 的号码，那串数字在梦里烂熟于心，此刻却像隔着千万光年令她不敢拨打。
泪光中，她不甘地点开夜萝的朋友圈。
只见——凌落月趴在她膝头打盹，手里还攥着没拆封的房产证，上面写着 “夜萝专属岛屿”。
配文是：“小狗说，要把全世界都捧给我。”
苏倾城关掉手机，将头埋进臂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