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鸣站在飞来寺观景台边缘,目光如同生了根,死死钉在东方那片被浓重云雾笼罩的庞大山影上。
梅里雪山。卡瓦格博是藏地八大神山之首,从未被人类登顶的“神之禁地”。
峰巅…那是绝对的禁区!
守护组铁律第一条:禁止任何形式攀登卡瓦格博!他若强行登顶,不仅自身九死一生,更意味着背叛职责与信仰。
可央金的命…就在这神山脚下悬着!
“快看!云开了!!”
“日照金山!是日照金山!!”
人群骤然爆发的惊呼如同浪潮,瞬间将李一鸣淹没。
只见东方天际,那厚重如铅的云层,竟被一股无形的巨力猛然撕开一道裂口!万丈金光如同熔化的金液,带着无与伦比的神圣与威严,精准地泼洒在梅里十三峰最高的那座金字塔形的雪峰之巅!
卡瓦格博的峰顶,瞬间被点燃!
不是普通的亮,而是纯粹、炽烈、仿佛从内部燃烧起来的、足以刺穿灵魂的金色!那金色如同活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沿着陡峭的冰壁向下流淌、蔓延,将邻近的几座雪峰也依次点燃。
连绵的雪峰在金光中舒展、苏醒,如同沉睡的金甲天神睁开了眼,俯视着脚下渺小的芸芸众生。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风在低语,和无数人因震撼而失语的抽气声。
“卡瓦格博…显圣了…” 旁边一位须发皆白、手持转经筒的老阿妈喃喃自语,浑浊的眼中满是虔诚的泪光。
邻桌几个风尘仆仆、带着专业户外装备的科考队员的议论,清晰地飘入他的耳中:
“…太震撼了!不枉我们等了三天!”
“是啊,老张,你还记得尼农那位老向导平措讲的那个传说吗?”
“记得!当然记得!他说在雨崩村里,对着神山要有颗比冰湖还澄澈的虔诚心。在日照金山最盛的那一刻,如果太阳的金光能穿过神瀑的水帘,恰好投射到下雨崩村冰湖的中心…湖心就会升起一支真正的‘雪域冰莲’,那是山神怜悯世人降下的圣物,能净化一切污秽和苦痛…”
“啧,听着太玄了。不过那老爷子说得有鼻子有眼,还说冰莲非金非玉,遇水不化,遇火不焚,只在那一刻显圣,转瞬即逝…”
雪域冰莲!冰湖中心!
这几个字如同惊雷,在李一鸣脑中轰然炸响!他猛地转头,目光如电般射向那几个科考队员。不是峰巅!是雨崩!是神山脚下那个传说中的村落!还有一线生机!
“请问!”李一鸣一步跨到邻桌前,声音因激动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眼神却锐利得惊人,“你们说的那位老向导平措,还有雨崩村的冰湖…在哪里能找到?”
科考队员被他突然的举动和眼中燃烧的火焰惊了一下,随即看到他那身沾满风霜、明显经历过严酷磨砺的行头,以及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急切,为首的老张收敛了惊讶,郑重地指向云雾缭绕的西南方向:
“就在卡瓦格博神山的怀抱里,雨崩村。进去只有两条路,要么从西当村徒步翻南宗垭口,要么从尼农村徒步进。冰湖在上雨崩村后面,神瀑在下雨崩方向。平措家在下雨崩,门口有棵巨大的经幡树,很好认。不过兄弟,那传说…听听就好,当不得真。进雨崩的路,可不好走。”
“谢谢!”李一鸣只吐出两个字,深深看了一眼金光渐褪、重新隐入云海的卡瓦格博峰顶,再无半分犹豫,转身大步流星地冲下观景台。
从西当温泉到南宗垭口,12公里,海拔爬升近千米。
原始森林遮天蔽日,巨大的冷杉和云杉如同沉默的巨人。
他心中只有一个坐标:下雨崩村,平措家。
翻过海拔近3800米、经幡猎猎作响的南宗垭口,壮丽的梅里雪山群峰再次毫无保留地展现在眼前。
下坡的路更陡,膝盖承受着巨大的冲击。穿过一片金黄色的沙棘林,当潺潺的溪流声变得清晰,当几栋原木搭建、屋顶压着厚厚石板的藏式木屋出现在云雾缭绕的谷地时,雨崩村,终于到了。
李一鸣的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栋房子,最终定格在村尾那栋最大的木屋前——一棵足有两人合抱粗、挂满了五彩经幡的巨大冷杉树,在寒风中招展,如同燃烧的信仰之火。
“扎西德勒,远方的客人。我是平措。有什么事?” 平措的声音低沉而温和,如同脚下的土地。
“平措大叔,扎西德勒。”李一鸣单手抚胸,微微躬身,用最简洁有力的语言,道明了来意。
“我叫李一鸣。为救一个守护神山脚下生灵的姑娘,央金博士,她身中剧毒,命悬一线。只有雪域冰莲能救她。我在飞来寺,听科考队的朋友转述了您讲的传说…日照金山,神瀑金光,冰湖生莲!求您指点,这传说…可有依据?冰莲,真的会在那一刻出现吗?”
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恳求与孤注一掷的决心。
平措浑浊却明亮的眼睛深深地看着李一鸣,仿佛要穿透他的灵魂,看到他心底那份燃烧的守护之念。
良久,老人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沧桑:“年轻人,你的眼睛里有火,也有山一样重的担子。央金博士…守护蓝莲蝶的央金?我知道她,是个心像雪莲一样纯净的好姑娘。”
老人着手中油亮的转经筒,目光投向窗外云雾中若隐若现的神山轮廓。
“传说…是祖先口口相传下来的。就像卡瓦格博从未被征服,有些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
平措的声音低沉而悠远,带着一种神秘的力量,
“冰莲生于至洁至寒之地,非大诚心、大毅力、大悲悯,不能感召。日照金山,是神山展露慈悲容颜;金光穿瀑,是山神拂去凡尘的帘幕;那一刻的冰湖中心,是神性与人心交汇的节点。莲,生于彼处,是回应,也是考验。我活了一辈子,只在年轻时,听我阿爸说起,他阿爸那一代,曾有人…在某个大灾之年,为救全村瘟疫,在冰湖守了七天七夜,最终感动山神,得见冰莲。”
他收回目光,看向李一鸣:“你要救央金姑娘,这心,是‘诚’。但你能否在那一刻,让山神看到你的‘心’,看到你守护的‘念’,看到那姑娘值得救的‘缘’…我不知道。冰湖就在下雨崩后面,路不远,但风大雪急。守候,需要耐心,更需要…运气。”
傍晚,木屋的火塘烧得正旺。李一鸣正与平措围坐火塘边,吃着简单的糌粑,商量着明日去冰湖探路的事宜。
西个穿着顶级冲锋衣、装备精良、神情倨傲的身影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一名身材矮壮、眼神锐利如鹰的中年男子,他身后跟着两男一女,都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但眼神里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征服欲。
“老板!这里还有房间吗?要最好的!”矮壮男子用略显生硬的普通话喊道,目光扫过简朴的屋内陈设,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
平措起身,不卑不亢:“扎西德勒。房间还有。但最好的没有,雨崩的屋子都一样,能遮风挡雪,有火塘取暖。”
这时,矮壮男子身后的一个年轻人,大概二十出头,带着耳机,嚼着口香糖,目光落在火塘边李一鸣那身沾满泥雪的、显然经历过艰苦跋涉的冲锋衣上,又看了看他脚边磨损严重的登山鞋,嗤笑一声,用日语对同伴嘀咕道:“看,又一个不自量力的穷背包客。这种地方能有什么好装备?连冰爪都没备齐吧?也敢来挑战梅里?” 语气充满了轻蔑。
他的同伴,一个金发碧眼的白人女子,也笑着耸耸肩,用英语接话:“田中君,别这么说。也许人家只是想来看看风景?登顶卡瓦格博,那是我们‘富士之鹰’的使命!” 语气带着团队特有的骄傲。
虽然他们声音不大,但李一鸣在特种部队练就的敏锐听力,将日语和英语都清晰地捕捉入耳。他拿着糌粑的手微微一顿,眼神瞬间冷了下来。挑战?登顶?卡瓦格博?
平措显然也听到了“登顶卡瓦格博”几个字,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原本温和的目光变得如同高原的岩石般冷硬:“几位客人,雨崩村欢迎所有心怀敬畏的旅人。但卡瓦格博是神山,是圣地,禁止任何形式的攀登!这是对山神的大不敬!会招来灾祸!” 老人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神山?”矮壮男子,显然是领队山本一郎,他上前一步,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优越感和不耐烦的神情,用生硬的普通话说:“老人家,时代不同了!山就在那里,为什么不能登?我们‘富士之鹰’登山队,拥有世界一流的装备和技术!征服峰,是登山者的最高荣誉!至于神…我们尊重信仰,但山,终究是山!” 他语气中透露出对所谓“神谕”的不以为然。
“山本先生!”李一鸣放下手中的碗,缓缓站起身。他的动作并不快,但一股无形的、如同出鞘藏刀般的凛冽气势,随着他站首的身体瞬间弥漫开来,让原本有些喧闹的屋子瞬间安静下来。山本一郎和他的队员都感到一股寒意,下意识地看向这个刚才还被他们轻视的“背包客”。
李一鸣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首视山本一郎:“山,不仅仅是石头和冰雪。卡瓦格博承载着千年的信仰,是无数人心灵的归宿。它的‘不可攀登’,并非人类不能,而是人类不该!是对自然的敬畏,是对文化的尊重!你们所谓的‘征服’,在真正的守护者眼中,只是亵渎!”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千钧,带着一种历经生死磨砺的铁血意志,狠狠砸在山本一郎的心上。
“你…”山本一郎被李一鸣的气势所慑,一时语塞。他身后的年轻队员田中更是被李一鸣那冰冷的眼神看得心底发毛。
“守护?”那个白人女子凯瑟琳疑惑地开口,用英语问道:“先生,你说你是守护者?守护什么?”
李一鸣的目光扫过他们,最终落在窗外被暮色笼罩的神山方向,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沉重而真挚的力量:“守护一个姑娘的命。她叫央金,为了守护这片土地上濒临灭绝的蓝莲蝶,为了阻止跨国生物海盗的掠夺,被卑鄙的毒针所伤。唯一的解药,是传说中卡瓦格博神山恩赐的雪域冰莲。我不能攀登神山触怒山神,只能在此,心怀最大的虔诚,等待日照金山那一刻,冰湖生莲的奇迹。”
他简略而清晰地讲述了央金的故事,讲述了蓝莲蝶的珍贵,讲述了掠夺者的无耻,也讲述了自己在此守候的原因。
屋内一片寂静。
只有火塘里木柴燃烧的噼啪声。
山本一郎脸上的倨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震惊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愧。
田中收起了玩世不恭的表情,凯瑟琳和另一个队员马克的眼神中也充满了动容。
“守护…生命…”山本一郎喃喃自语,他看着李一鸣那双布满血丝却依旧燃烧着坚定火焰的眼睛,又想起自己队伍纯粹为了“征服”和“荣誉”的目标,第一次感到了某种意义上的渺小。
登顶一座山,或许能赢得掌声;但守护一个生命,守护一种濒危的美丽,这份执着,似乎更接近…山的灵魂?
良久,山本一郎深吸一口气,对着李一鸣,郑重地鞠了一躬:“李桑!非常抱歉!刚才我们…失礼了!您的故事,令人敬佩!您守护的心意,比任何政府都伟大!”
他抬起头,眼神变得诚恳而坚定:“‘富士之鹰’或许无法理解神山的全部意义,但我们尊重生命,敬佩守护者!如果您不嫌弃,我们愿意留下来,用我们的装备和经验,帮助您一起寻找冰莲!多一个人,多一双眼睛,多一份希望!”
李一鸣看着眼前鞠躬的山本,又看了看他身后同样面露恳切的队员,紧绷的脸部线条终于缓和下来。他伸出手,与山本一郎用力一握:“多谢!”
平措的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重新为众人倒上热腾腾的酥油茶。
火塘的光,映照着不同国籍、不同目标的人们,此刻因为一份对生命的共同守护之念,暂时凝聚在一起。
等待的日子,漫长而煎熬。
冰湖,如同一块巨大的、凝固的蓝宝石,镶嵌在雪山环抱的谷地尽头。
湖边是嶙峋的冰川漂砾和终年不化的积雪。
第一天,晴转多云。
他们在寒风中守候了整整一天。当太阳西沉,卡瓦格博峰顶始终被厚厚的云层笼罩,期待的日照金山未曾出现。李一鸣沉默地坐在岩石上,望着平静却冰冷的湖面,一言不发。
第二天,暴风雪。
天地一片混沌,能见度不足十米。狂风卷着雪片,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呼啸。别说日照金山,连神瀑的方向都看不清。众人只能蜷缩在防风帐篷里,听着外面大自然的怒吼。
李一鸣背靠着冰冷的岩石壁,闭着眼,仿佛入定。只有微微颤抖的指尖,泄露着他内心的焦灼。央金的时间…不多了!
第三天清晨,风雪奇迹般地停了。
天空如同被水洗过一般,呈现出一种纯净到极致的湛蓝。
远处的神瀑,如同一匹巨大的银练,从千米高的绝壁上倾泻而下,在阳光下蒸腾起迷蒙的水雾。
而卡瓦格博峰,那巍峨神圣的雪峰,毫无遮挡地、清晰地矗立在东方天际!
“云开了!云开了!”凯瑟琳激动地指着东方,声音带着哭腔。
所有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李一鸣猛地站起身,深邃的眼眸死死盯住东方天际线。
一抹微弱的、如同金粉般的亮色,出现在卡瓦格博金字塔形峰顶的尖角!
来了!
那抹金色如同燎原之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燃烧!
瞬息之间,整个卡瓦格博峰顶被彻底点燃!
纯粹、炽烈、神圣的金光,如同神祇降下的冠冕,在纯净的蓝天下熠熠生辉!
紧接着,邻近的缅茨姆峰、吉娃仁安峰…一座座雪峰次第被点燃!梅里十三峰,沐浴在无上荣光的金色之中!日照金山!神迹降临!
“就是现在!神瀑!看神瀑!”平措激动地指着瀑布的方向,声音嘶哑。
众人心脏狂跳,目光瞬间转向神瀑!
只见那如同银河倾泻的巨大瀑布,在初升朝阳的照射下,蒸腾起更加浓郁、翻涌的水雾。
一道凝聚到极致、仿佛拥有实质的、无比璀璨的金色光柱,如同天神投下的长矛,精准无比地穿透了神瀑顶端翻涌的水汽帘幕!
金光穿瀑!
那道神圣的光束,在弥漫的水雾中折射、散射,形成一道横跨天际、如梦似幻的巨大光桥!
而这道光桥的尽头,那凝聚了万千神圣光辉的焦点,不偏不倚,正正地投射在冰湖的中心区域!
冰湖中心,那片平静、深邃、如同巨大蓝宝石镜面的湖水,瞬间被点燃!
不是反射阳光的波光粼粼,而是仿佛从湖心最深处,迸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圣洁的、柔和的白色光芒!
“看湖心!!”田中失声尖叫,声音因极致的震撼而变形。
在所有人屏住呼吸、几乎要停止心跳的注视下!
在那片被神圣金光聚焦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湖心区域!
一点更为纯净、更为璀璨的冰蓝色光点,如同沉睡了亿万年的星辰,缓缓地、坚定地…从深邃的湖水中升腾而起!
它越升越高,轮廓越来越清晰!
那是一朵莲花!
通体由最纯净的寒冰凝聚而成,却又散发着温润如玉的莹莹宝光!
花瓣层层叠叠,晶莹剔透,仿佛能看见内部流动的、氤氲着星芒的脉络。
花心处,一点柔和的金光微微荡漾,与穿透神瀑的金色光柱遥相呼应!
整朵莲花笼罩在一层淡淡的、如梦似幻的白色光晕之中,圣洁得令人不敢首视!
雪域冰莲!
它就那样静静地悬浮在湖心之上,离水面约一尺,缓缓旋转着。
一股难以形容的、清冽而纯净的奇异幽香,无视了凛冽的寒风,瞬间弥漫了整个冰湖谷地!吸入肺腑,仿佛灵魂都被洗涤了一遍,连日来的疲惫和焦虑都为之涤荡一空!
“神迹…真的是神迹…” 山本一郎喃喃自语,膝盖一软,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冰冷的雪地上,脸上满是震撼与虔诚。
李一鸣的瞳孔中,倒映着那朵悬浮的、散发着圣洁光芒的冰莲。
平措老人颤抖着,双手合十,对着神山和冰莲的方向,虔诚地诵念起古老的经文。
李一鸣深吸一口气,那清冽的莲香仿佛给了他无穷的力量。
他没有任何犹豫,脱下厚重的冲锋衣,只穿着贴身的保暖衣物,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如同扑向信仰的朝圣者,毫不犹豫地跃入了那冰冷刺骨、足以瞬间夺走人体温的冰湖之中!
刺骨的寒意如同亿万钢针扎入骨髓!肌肉瞬间痉挛!
但他眼中只有那朵悬浮的冰莲!他爆发出全部的生命潜能,用最标准的自由泳姿势,劈开冰冷粘稠的湖水,朝着湖心那团圣洁的光源,奋力游去!
那朵冰莲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心意,旋转的速度慢了下来,柔和的光晕轻轻摇曳。
终于,李一鸣的手,带着冰湖的寒意和全身的热血,颤抖着,小心翼翼地,触碰到了那冰晶凝结的花茎!
入手并非预想中的刺骨坚硬,而是一种温润如玉的奇异触感!一股温和而庞大的生机之力,顺着指尖瞬间涌入他冻得麻木的身体,驱散了所有的寒意和疲惫!
他屏住呼吸,用尽毕生的虔诚和温柔,轻轻一折。
那朵圣洁的冰莲,连同它那一点金色的花心,稳稳地落入了李一鸣的掌心。
就在冰莲离水的瞬间,湖心那团柔和的白光渐渐消散,穿透神瀑的金色光柱也如同完成了使命般缓缓隐去。
日照金山的盛景开始褪色,卡瓦格博峰顶的金芒收敛,重新披上了圣洁的银白。
冰莲静静地躺在李一鸣掌心,花瓣上的莹光流转不息,那奇异的幽香更加浓郁。
“快!李桑!快上来!”山本一郎等人焦急地在岸边呼喊。
李一鸣最后看了一眼恢复平静的冰湖和重新隐入云雾的神山,将冰莲紧紧护在贴近心口的防水袋中,转身,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着岸边,朝着希望,奋力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