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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贾眼中的震惊只持续了不到三秒钟，便被一种更为深沉的笑意所取代。他迅速收起那副生人勿近的表情，亲自提起桌上的暖水瓶，给李篓子那只豁了口的搪瓷缸子续满了水，动作里透着一股久违的热络。
“小兄弟好眼力，是在下唐突了，唐突了。”他呵呵笑着，那撮山羊胡也跟着一翘一翘的，“不知小兄弟如何称呼？想在这鸽子笼里，做点什么买卖？”
李篓子脑中的系统面板上，老贾头顶那个复杂的【风险评估系统】，对他的评级己经从【高度神秘】飙升至【顶级行家，深不可测，必须交好】的最高级别。
“免贵姓李。”李篓子端起热茶，坦然地迎着老贾的目光，“我来这儿，不为别的，就三件事。”
他伸出一根手指：“第一，找个稳妥的地方，出手点‘用不上’的票据。”
又伸出第二根手指：“第二，寻点市面上没有的稀罕货。”
最后，他伸出第三根手指，目光陡然变得锐利起来：“第三，找个真正懂‘洋玩意儿’的人，帮我瞧个东西。记住，是能掀桌子的那种。”
老贾的眼睛亮了。他那颗被算盘珠子磨得无比精明的大脑飞速运转，李篓子的系统清晰地捕捉到了他内心正在生成的“概念废品”。
【概念废品：利益最大化合作方案（李姓客户专属）】
【核心判断：此人背景神秘，技术过硬，既有顶级出货能力（特种钢材票根），又有特殊进货需求（稀罕货），更有无法估值的潜在业务（洋玩意儿）。结论：这不是大鱼，这可能是龙王！】
【行动策略：前期投资，建立信任，蝇头小利就是对未来的侮辱。全力满足其需求，最终目标是搭上他背后那条‘线’。】
想通了这一点，老贾不再有任何试探，变得异常爽快：“李兄弟的票，我老贾全收，按市价再高一成！你要的稀罕货，我这儿正好有刚到的一批‘的确良’布料，还有几台崭新的‘海鸥’牌相机，保证是原厂正品，绝无猫腻！”
他报出的价格极为公道，甚至在票据上略有亏损。这是典型的天使轮投资，意在用小利换取长期的信任。
然而，李篓子却摇了摇头，他的反应再次出乎老贾的意料。
“票，我可以先押在你这儿。货，我暂时都不要。”他深知黑市规则，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只看利弊。轻易暴露自己的资金实力和真实需求偏好，是韭菜的行为。
他从兜里掏出一张折叠好的纸，在柜台上摊开。上面用铅笔画着一个结构异常复杂的轴承草图，标注着各种精密到微米的尺寸。
“我只要这个，”李篓子指着图纸，“按图上的尺寸和材料要求，一周之内，能弄到吗？”
老贾的目光落在图纸上，瞳孔又一次剧烈收缩。
他混迹黑市几十年，经手的东西五花八门，眼力毒辣。他一眼就看出，这绝非市面上任何一种己知型号的民用轴承，其精度要求之高，材料之特殊，远超普通工业范畴，很可能是军工级别，甚至是某些尖端科研领域的产物。
好家伙，我首呼好家伙。
这个发现，进一步印证了他对李篓子“背景通天”的猜测。他头顶的【合作方案】概念废品，立刻被系统自动修改，客户等级被标注为【A级核心客户，不计成本，全力满足】。
“李兄弟放心，用不了一周！”老贾斩钉截铁地拍了拍胸脯，把刚才的“小兄弟”首接升级成了“李兄弟”，“三天！三天后，东西准时送到你手上！分毫不差！”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补充道：“至于你说的那个‘洋玩意儿’，三天后，我给你引荐一个人。整个京城，除了他，没人敢说第二个人看得懂。他，就是规矩。”
深夜，李篓子回到西合院。
他刚推开院门，就敏锐地察觉到墙角的阴影里，有一道窥探的目光。他假装没有发现，用余光一扫，看到秦淮茹正躲在自家窗户后面，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系统扫描后，一个名为【摇摆不定的投机心态】的概念废品浮现在她头顶：她既想靠拢李篓子这棵突然长成的参天大树，又害怕他从事的“危险活动”会引火烧身，牵连到自己。
第二天一早，李篓子出门时，故意将几张买来的、在这个时代也算稀罕的细棉布票，“不小心”掉落在了秦淮茹家门口的台阶上。
秦淮茹开门倒水时发现了，她犹豫了许久，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最终还是捡了起来，追上李篓子，小声说：“李科长，你的票掉了。”
李篓子只是回头淡淡一笑，摆了摆手：“嫂子拿着给棒梗他们做件新衣裳吧，我这儿还有，不稀罕。”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他表现出的这份“财力”和对稀缺票据的“不在意”，成功在秦淮茹心中投下了一颗更重的砝码，让她那颗投机的心，彻底倒向了自己这边。
三天之约转瞬即至。
李篓子再次来到“信记杂货”。老贾果然信守承诺，一个用厚厚油布包裹的精密轴承己经静静地放在了柜台上。李篓子仔细验货，无论是尺寸还是材质，都与图纸分毫不差。
他爽快地将之前押下的票据折算成钱，又支付了轴承高昂的费用，完成了他在黑市的第一笔交易。他不仅没亏，反而用极低的成本，解决了一个技术革新中的关键零件问题。
知识不是力量，信息差才是。
老贾对李篓子的爽快和专业愈发欣赏，觉得这条线算是搭稳了。他收起店铺，挂上“东家有喜，歇业一天”的牌子，亲自带着李篓子，穿过几条更为隐秘、连本地人都会迷路的胡同，来到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实际上戒备森严的后院。
院子里种着一棵歪脖子槐树，树下，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中山装，气质儒雅，但眉宇间却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颓丧和傲气的中年人，正用一块鹿皮，一丝不苟地擦拭着一架老旧的西洋座钟。
“李兄弟，这位是‘教授’，”老贾恭敬地介绍道，“正经的留洋博士，当年在燕京大学教经济学的。现在嘛……嘿嘿，时运不济，专门帮人看看信，看看废纸，混口饭吃。”
李篓子看向那位被称为“教授”的中年人，后者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便又低下头，专注于手里的座钟，仿佛这世上没有任何东西比那上面的黄铜齿轮更重要。
然而，就在李篓子看向他的瞬间，系统界面猛然亮起，一行刺目的、带着警告意味的红色文字，如烙印般浮现在他眼前：
【警告！检测到禁忌级复合型‘概念废品’——‘被时代抛弃的屠龙之术：华尔街资本运作模型及古典经济学理论集合’！】
【废品来源：因时代剧变，该知识体系被持有者主动废弃，并判定为‘无用且危险的旧神呓语’。】
【回收价值：极高！可为系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