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音宗的晨钟还未敲响
夜幕如同浸透墨汁的绸缎,沉沉压在青瓦飞檐之上。
扈姒赤足踏过结满玄冰的石阶,每一步落下,冰面便裂开蛛网状的纹路
寒气顺着石缝蔓延,将沿途的灯笼冻成冰雕,烛火在凝固的瞬间化作幽蓝的鬼火。
她指尖缠绕的绯色锁链吞吐着合欢秘术特有的妖异光晕
锁链末梢垂落的血珠滴在青石上,竟开出一朵朵转瞬即逝的曼珠沙华。
"何人擅闯!"
巡山弟子的喝问声未落,扈姒己欺身而至。
绯色锁链如毒蛇般缠住对方咽喉,锁链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梵文咒印
那弟子瞳孔骤缩,丹田处传来灵力沸腾的炸裂声。
扈姒看着他七窍喷出紫雾,身体在剧烈颤抖中化为一滩腥臭的血水,冷冷道:
"连报丧的资格都没有。"
血腥味惊醒了沉睡的宗门。
刹那间,数百盏孔明灯冲天而起,将夜空照得亮如白昼。
扈姒抬眸望向悬浮在云端的主殿,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雕梁画栋间,掌门正透过雕花窗棂窥探,那双布满老茧的手紧紧攥着掌门令,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
"启动护山大阵!"掌门的嘶吼声撕破夜空。
九重禁制如同金色穹顶笼罩宗门,却在接触到扈姒周身血雾的瞬间,泛起诡异的涟漪。
她屈指弹向地面,十七道血色光柱破土而出
每道光柱顶端都浮现出半透明的人影——正是三年前被献给玄霄的女弟子。
她们的魂魄被合欢秘术重塑,空洞的眼眶里燃烧着永不熄灭的业火。
"这不可能!"
负责镇压魂魄的执法长老踉跄后退,"她们的魂魄明明被锁仙链...啊!"
话未说完,一道锁链己贯穿他的胸膛。
扈姒缓步走来,锁链上的血珠不断滴落,在地面汇成蜿蜒的溪流:
"锁仙链?不过是你们这群废物用来自我安慰的玩具。"
七位长老同时出手,五行法术在空中交织成绚丽的毁灭之网。
扈姒却不闪不避,任由天雷劈在肩头,任由地火灼烧衣袍。
当火焰触及皮肤的刹那,她周身腾起血色雾气,雾气中传来无数女子的尖啸。
那是被宗门献祭的所有女修怨灵,此刻在合欢秘术的牵引下,化作万千血色细针,如暴雨般射向长老们。
"你们以为献祭就能换来庇护?"扈姒踩着长老们抽搐的尸体逼近主殿,
"玄霄不过是把你们当养狗的食盆!"
她抬手一挥,整座主殿轰然倒塌
梁柱断裂的轰鸣声中,掌门狼狈地滚落在地,
手中紧攥着宗门至宝——一面刻满上古符文的青铜镜。
"鸾音镜?"
扈姒嗤笑一声,绯色锁链如巨蟒般缠住铜镜。
符文在剧烈震颤中崩解,镜中映出掌门惊恐扭曲的脸。
"用这镜子镇压过多少无辜魂魄?"
她五指虚握,铜镜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逐渐扭曲成丹炉形状
掌门踉跄着想要逃走,却被锁链缠住脚踝,拖进丹炉之中。
"不——!"
掌门的惨叫被丹炉吞噬。
扈姒运转玄霄遗留的化丹秘术,丹炉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经络纹路,如同活物般剧烈搏动。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一颗泛着黑纹的"人丹"滚落在地,丹药表面隐约可见掌门挣扎的面容。
幸存的弟子们躲在残垣断壁后瑟瑟发抖
看着那个曾经任人欺凌的小师妹,此刻周身缠绕着暴虐的魔气,宛如从地狱爬出的修罗。
扈姒拾起丹药,指尖轻轻弹去表面的灰尘,突然扬手抛向人群:
"吃了,这是你们该得的。"
有胆大的弟子接住丹药,却被丹药表面浮现的人脸吓得差点松手。
"不想死的,就吞下去。"
扈姒周身的血雾开始凝结成实体,在她身后化作一件布满倒刺的战甲,
"从今日起,鸾音宗姓扈。"她扫视着众人,目光最后落在宗门匾额上,掌心灵力涌动
"鸾音"二字瞬间崩裂,木屑纷飞中,"扈"字取而代之。
晨光终于刺破云层,却照不暖这片被鲜血浸透的土地。
幸存的弟子们捧着丹药,看着满地狼藉,终于明白——那个曾经任人欺凌的炉鼎师妹,如今成了比玄霄更可怖的存在。
而远处的山峦间,关于鸾音宗一夜覆灭的传言,正随着盘旋的乌鸦,飞向修真界的每一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