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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简陋的房间里。
慕安旖抱着膝盖坐在床上,老旧诺基亚的微弱荧光映着她苍白却异常平静的脸。
沈揽月那句“他不值得!霍楚歌更不配玷污你一丝一毫!”
如同惊雷,劈开了她心中长久以来对“太阳”的盲目执念。
是啊,真正的光,怎么会让追光者如此痛苦?
仰望太阳的灼痛,终于让她看清了那光芒的虚幻与冰冷。
月月说得对,该放下了。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胸腔里所有的委屈和绝望都呼出去。
然后,她掀开被子,赤着脚踩在冰凉却踏实的地面上。
她走到那张用旧木板搭成的小书桌前,上面摊开的课本和练习册,是她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唯一桥梁。
她拧亮了那盏光线昏黄的白炽灯。
昏黄的光晕笼罩着她单薄的身影,却仿佛为她镀上了一层柔韧的金边。
她拿起笔,翻开数学练习册。
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但落笔的动作却异常坚定。
“唰——唰——唰——”
笔尖划过粗糙纸张的声音,在寂静的雨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力量。
眼泪早己干涸,红肿的眼眶里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专注和燃烧的决绝。
她不再去想论坛上恶毒的帖子,不去想同学们异样的眼光,不去想傅云深失望的眼神,更不去想霍楚歌那张令人作呕的脸。
她的世界里,只剩下眼前一道道需要攻克的题目,只剩下那冰冷的、却代表着希望的分数。
她要考好!
她要离开这里!
她要带着弟弟,去京城,去月月身边。
那里有新的天空,有真正的朋友,有一个没有“太阳”却可能更温暖的世界在等着她。
这最后两个星期,是她必须咬牙趟过去的荆棘路。
每一分,都是她斩断过往、奔向新生的利刃。
窗外的夜色浓稠如墨。
简陋的农家小院里,一边是少年在灶火旁压抑着复仇之火、学着用更危险的方式守护的密谋;
一边是少女在昏黄灯下,用笔尖划破绝望、为渺茫却坚定的未来奋笔疾书的孤勇。
两簇微弱的萤火,在无边的暗夜里,各自闪烁着不屈的光。
而在遥远的京城,沈揽月站在公寓的落地窗前,望着这座陌生城市的万家灯火,手指无意识地着手机,墨色的眼眸里是化不开的担忧和冰冷的怒意。
她默默拿起另一部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声音清冷而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程大哥,帮我查一个人,燕城凌云中学的。一个叫霍楚歌,我要知道她所有的背景,以及……霍楚歌最近在学校里所有的动作。尽快。”
程笙:“好的,沈小姐。”
慕安旖写完最后一道题,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她拉开抽屉,拿出一个空白的作业本,小心翼翼地撕下几页纸。
昏黄的灯光下,她纤细的手指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开始折叠。
一下,两下……
一只小小的、洁白的千纸鹤,在她掌心渐渐成形。
这是她小时候,奶奶教她用来许愿的。
她将这只小小的纸鹤,轻轻放在窗台上那罐顽强生长的野花旁边。
月光艰难地穿透云层缝隙,吝啬地洒下一点微光,恰好落在那只小小的纸鹤上,仿佛承载着一个沉重却无比坚定的愿望:
离开。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