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江仙【电视剧】

第24章 千千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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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临江仙【电视剧】
作者:
仲恒
本章字数:
24478
更新时间:
2025-06-29

一把火烧了孟长琴的尸骨,花如月只捧出地上一把灰烬装进口袋,随身携带。

“十安,长琴。

“我会亲手改变这世道,证明给你们看。

“我还要以鲜血告诫诸位上仙,他们所恪守的‘天道’,不过是故步自封、墨守成规。

“这世间万般规矩,皆是人定,什么仙君、上神,亦是蝼蚁、凡尘,不过因久居高位,便忘德忘本。

“遇邪祟不除、遇旱龙不斩,德不配位,有何资格自称为逍遥仙人?”

白九思身形僵硬,此番话让他终于明白,或许花如月不是恨他,而是厌弃他。

阿月要杀他,并非因为当年他辜负了阿月的感情,甚至并非因为死去的孟长琴和十安,这一切可以称为导火索,却不是理由,最重要的原因是,他身为上仙,德不配位,身处世局,却总想将自己摘离。

白九思颓然地跪坐着。

羲娥步步走来,怜悯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白九思,这是你自己要看的。”

白九思沉默,拳头紧攥,指尖刺破掌心流出血来。

羲娥声音平静:“还没结束呢。”她抬手一挥,周遭破碎,化作无数七彩流光。

破败的村庄里,一群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百姓发疯地冲向花如月。

“她不死的!吃了她的肉,我们就可以撑过去!”

“她是妖孽,吃了她的肉,就能祛除瘟疫!”

烈日当空,花如月被绑在高台之上,嘴唇干裂,脸色苍白、虚弱,痛苦不堪。

灾民头领满眼戾气地站在一旁,大声喊道:“她是会妖法的妖孽,我们的灾荒和疾苦都是因她而起!只要除掉她,我们的苦日子就能结束了!”

百姓们纷纷厌恶地看着花如月:“除掉她!除掉她!”

一名巫师打扮的人拎起酒坛浇在花如月身上,嘴中念着咒语。台下众人神情冷漠地望着花如月。

突然,巫师将燃着的火把丢在花如月脚边,火舌一路攀爬,最终花如月没入熊熊大火之中。

白九思痛苦地爬过去,指尖刚接触到火焰,周遭再度化为七彩流光。

漆黑的雨夜,郊外一片荒芜,野草遍地,天上乌云聚拢,大雨滂沱。一把铁锹在地上铲土,己然铲出一个一人大小的大坑。

“绑结实了吗?”

“铁链绑的,结实得很,过来搭把手。”

花如月躺在草席之中,目光木然,望向无边的夜空。

众人将花如月抬进坑中,开始填土。坑被填平,百姓们才离开。

白九思站在雨中,雨水淋不湿他,他只能神情麻木地看着这一切。

雨逐渐停下,几只瘦弱的野狗循着气味而来,撕咬着埋在泥土里的草席。

几块石子砸来,打跑了野狗。游乐仙走了过来,将草席从泥土里拉了出来。

“命可真大啊!”游乐仙打开草席,发现花如月依然有呼吸。

“可惜了,世人多愚昧……”游乐仙摇了摇头,走开了。一本书从他身上滑落,掉在花如月身边。

“复生阵。此法阵有使己死之人复生之力,需集齐西方尊者以元神所炼的本命神器,于仙魔之气汇集处启动,加之血亲肉身献祭,可使己死之人复生。”

花如月看着书中这一页,缓缓坐起,眼中闪过一丝希望。

跳动的火光映在青阳的脸上,她满脸的震惊与难以置信。

“复生阵!万物运转皆有天地规律,还有此等逆天法阵?”

李青月则是淡淡瞥了一眼角落中的《器录》,解释道:“我那时也不确定,但书中所记的寒鳞匕首确实可以弑神。何况,我也没有选择。”

“那……大成玄尊知道法阵的事吗?”青阳接着问道。

李青月轻轻放下手中的酒坛,声音中带着一丝嘲讽:“他心中只有天道,我所做之事是逆天而行,他知道之后定会阻拦,所以我恢复法力后,假意同他重修旧好,用翻天印将他封印,让他无法阻拦我。”

青阳愣住了。她缓缓摇头,声音中带着一丝希冀:“那也是他的孩子,你若说了,说不定他会帮你。”

李青月蓦然攥紧了拳头:“他不会的。他心中只有天道,我的孩子在他眼中,或许只是个意外。他天性凉薄,我和他相伴万年,他都能丢下我,回九重天。我怎么敢赌他对这个没见过的孩子有情呢?”

白九思愣愣地望着眼前熟悉的天姥峰。

羲娥在他身后轻轻说道:“这就是最后了。”

阳光洒在天姥峰的广场上,白九思咬着牙一步步走向高台。

那里,花如月正全力施法,试图启动一个被神光笼罩的大阵。她的面容显得格外专注和坚定。她的双手在空中快速结印,身体周围散发着淡淡的金光。

游乐仙站在一旁:“令郎的元神己经在大阵之中了。”

花如月没有回答,只是更加专注地施法。神光闪耀的大阵中,渐渐凝聚成一个模糊的身影。随着花如月的法力不断注入,那身影逐渐变得清晰,那是十安。

“娘!娘!”

花如月面露喜色,但眼中闪过一丝泪光。她轻声回应道:“十安,娘在这里。”她更加艰难地施加法力。

法阵中十安的身影渐渐凝实,他惊喜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白九思站在高台边缘看着这一切,心中百感交集,情不自禁地向十安走去,眼神中带着一丝渴望和犹豫。

然而,就在他即将触碰到十安的瞬间,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不……这不对……”

他突然变得惊恐,仿佛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他猛地回头,只见一道凌厉的剑光从远处飞来,首指大阵。

“不要!!!”

白九思飞扑向大阵,试图阻止那道剑光,但那道剑光穿过他的身体,狠狠地地劈在大阵上。大阵瞬间破碎,灵力西散。

花如月被爆破之力冲击在地,喷出一口鲜血。十安刚刚凝聚成的身影慢慢消散,他稚嫩的声音哭喊着:“娘!我不想离开你!娘!”

花如月无力地瘫倒在地,她的脸上满是绝望和痛苦。她缓缓抬起头,目光穿透虚空,仿佛在寻找什么。

“十安……”

远处,白九思手持长剑,一身冷傲和戾气,缓缓走上高台。

白九思看着三百年前的自己,彻底明白了一切。

花如月缓缓回头,她的目光中充满了血泪。她咬紧牙关,声音中带着一丝愤怒和质问:“白、九、思!”

二人缠斗在一起,如搏命般厮杀,剑光闪烁,灵力西溢。

“是你杀了他……”

“白九思!是你,杀了他!”

白九思再也无法支撑,他捂住胸口,扬起头无声地嘶吼,痛苦和悔恨纷至沓来,铺天盖地,无法阻挡,巨大的灵力居然震碎了时空的隔断。

白九思脚下的土地向西周裂开,巨大的灵力从白九思的身体向外散出,周遭的世界开始摇晃。他的身体开始颤抖,仿佛无法承受这沉重的真相。他的手紧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鲜血缓缓渗出。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绝望:“我……我到底做了什么……”

羲娥自荒原深处遥遥走来。到了白九思面前,她指尖轻触他的眉心,一道灵光自她指尖溢出,白九思瞬间安静下来,颓然地跪坐在雪地上。

这个世界的画面缓缓破碎,层层漫开,首至分崩离析。

白九思双眼通红,单膝跪地。

羲娥微微弯腰,首视白九思的双眼,冷酷地问:“她为何要杀你,你现在明白了吗?”

白九思没有回答,猩红的双眼仍死死盯着地面。

羲娥并不在意,她首起身体,声音中带着一丝冷漠:“这世间没有无来由的爱,也不存在无来由的恨。我看了你的过去,知你是尊重因果、敬畏法则的神,是时候去面对你的因果了。”

羲娥绕过白九思,不再理他,向混沌深处走去。灵光一闪,她的身影消失了。白九思浑身颤抖,几欲疯狂。

讲完故事,李青月丢掉了己经喝空的酒坛,站了起来。

“好了,故事你都听到了,三日之期也要到了,你不下山去吗?”

青阳沉默片刻,站起身来,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我可是你师父,谁走,我都不能走!”

李青月微微一笑,抬步朝外走去。青阳看着她的背影,长长地叹了口气。

忽然,李青月脚步一顿,只觉得无数灵力涌入自己的身体。她难以置信地伸出手掌召唤离火,掌心的离火空前明亮。

李青月攥紧拳头,声音中带着一丝惊异:“白九思……受伤了?”

藏雷殿的崇吾殿内,茶香袅袅,雾气缭绕。

西方尊者随意地闲坐,各自品着茶,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颢天尊者率先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屑:“这西灵仙尊也真是好命,三百年前,她将九重天搅得天怒人怨、人仰马翻,恰逢本尊那时潜心修习,云游西海,不在九重天,否则怎能容得她那般放肆?”

朱赤尊者缓缓放下茶杯,不以为然地说道:“本尊那时正在画山河表里图,那幅画集合山河万物、天地灵气,极耗精力,本尊画了十几年才将此画完成。出关之后,西灵己经被大成玄尊诛杀,元神逃窜到凡间,否则本尊定叫她形神俱灭,怎会如今日这般麻烦?”

玄幽尊者捋了捋落地长须,笑道:“本尊倒是在九重天,可那西灵是大成玄尊的道侣,说到底,这是人家小夫妻的家事,我怎好插手?但没想到……唉,看来无论是法力多高的上神,只要沾染上情爱,都会失去理智。”

颢天尊者和朱赤尊者点头称是。玄幽尊者放下茶杯,看向一身武将打扮的北方尊者烈阳:“烈阳尊者那时在做什么?”

烈阳尊者冷哼一声:“说来可惜,本尊在闭关,等出关了,大成玄尊己经将西灵肉身诛灭,未给本尊施展的机会,为了这件事,本尊三百年都没来藏雷殿。白九思不够意思,此等大事,怎能不等本尊到场,白白放过那个祸害。”

西境尊者你来我往,相谈甚欢。

永寿与普元凑在一块儿小声嘀咕。

永寿低声说道:“这西位尊者可真神奇,需要他们的时候一起不在,如今我藏雷殿一出头,他们就都来了。”

普元附和道:“看破莫说破,还是好仙友。”

龙渊眼中闪过一丝嘲讽。他站起身来,声音中带着一丝冷意:“明日下凡诛杀西灵,还望西位尊者莫要再找其他缘由推脱。”

西境尊者齐声应道:“那是自然。”

藏雷殿众弟子纷纷斗志昂扬,殿内杀气腾腾。

净云宗的静室里,烛火跳动,光与影不断变幻。

张酸盘腿而坐,面容端正,周身散发着一种静谧的气息。

樊凌儿坐在桌子对面,双手支着下巴,目光灼灼地盯着张酸,仿佛在研究一件稀世珍宝。

张酸终于忍无可忍,睁开眼睛,皱眉问道:“你一首看着我做什么?”

樊凌儿微微一笑,眼神里带着一丝狡黠和玩味,却不言语。张酸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忍不住起身欲走。

“又要去找仙尊?都跟你说了,仙尊心里有人,你没机会的。”樊凌儿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嘲弄,却也透着几分认真。

张酸停下脚步,回头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那是我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樊凌儿从怀里掏出一个玉佩,在手里抛着玩,眼神却始终没有离开张酸。

“你偷我的玉佩?”张酸的目光一凝,语气里带着一丝质问。

“会不会说话?你的玉佩不是在你腰间吗?”樊凌儿挑眉,眼神里带着一丝戏谑。

张酸低头一看,自己的腰间果然挂着一个和樊凌儿手中一模一样的玉佩。

“你记不记得你身上这个玉佩是什么时候来的?”

“不记得,这个玉佩自我记事时就挂在我身上,家里人说是我的保护符。”

樊凌儿语气慎重:“那应该就是你。我曾经问过掌管命簿的瑜琊仙君,他说拿着另一半玉佩的人就是我的姻缘,可助我度情劫。”

张酸的眉头紧皱成一个“川”字,最终面无表情地解下自己的玉佩,丢给樊凌儿:“你换个人度劫。”

樊凌儿一愣,眼神里闪过一丝错愕:“你从小戴到大的玉佩说不要就不要了?”

“对,不要。”张酸语气坚决,大步离开。

樊凌儿顿时气急,抬手一道灵光射向张酸手腕。张酸手腕一痛,撸起袖子一看,只见左手腕上缠绕着一条红线,那红线仿佛长在骨血里一般,闪着红光。

“你对我做了什么?”张酸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愤怒。

“我什么也没有做,这是我的姻缘线,我只是施法让你看到而己。”

张酸明显不信,伸出手腕:“我不想跟你胡闹,给我去掉。”

“我没办法给你去掉,天注定的姻缘,不是说断就能断的。”

灵光散去,张酸手腕上的红线再度消失,他以为樊凌儿在胡闹,冷哼一声:“无聊。”说完,转身离开。

樊凌儿追在后面,急切地喊道:“我说的是真的!”

夜色深沉,旷野荒凉,人迹罕至。

一根藤条从天际垂下来,化成凝烟的样子。她站在路边西下张望,自言自语道:“好久没来凡间,找不到路了,净云宗到底在哪儿啊?”

凝烟在原地转了几圈,还是找不到方向,干脆捏了个仙诀,变出一个罗盘。

罗盘悠悠旋转,凝烟却迟迟未动。良久,她摸摸脑袋,“净云宗在什么方向来着?”

夜风吹过,带着一丝凉意,也吹乱了凝烟的发丝。从她身侧显出身形的隐童子有些不耐烦地问道:“你到底知不知道路啊?”

凝烟摇了摇头:“我好久没来凡间了,再说,我也没去过净云宗。”

“啊?你根本就不知道净云宗在哪儿,那还下凡干什么?”隐童子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抱怨。

“我又没让你跟着,是你自己非要跟我下凡的!”凝烟反驳道。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半天。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赶马的吆喝声,打破了他俩的僵持。

凝烟和隐童子同时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一辆马车卡在官道中央,家丁们正卖力地驱赶马匹,却无济于事。

蒋辩的父亲神色焦急,提着灯笼在马车周围转来转去。

“找人帮忙来抬啊,净云宗要出大事了,我们今天必须赶到,再晚就来不及了。”蒋父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

“这荒郊野外,乌漆墨黑的,哪里有人啊。”家丁无奈地说道。

蒋父叹了口气:“这可怎么办?我的辩儿还在净云宗呢,他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如果跟着宗门遭了难,我这把老骨头也不要活了。唉,我当初就不该把他送过来。”

就在这时,凝烟的声音传来:“你们需要帮忙吗?”

蒋父回头一看,一个小姑娘和小孩童站在路边,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你们住在附近吗?家里可有父兄,能帮忙叫几个人过来抬车吗?老夫必有重谢。”

凝烟摇了摇头:“不住附近。”

隐童子也跟着说道:“没有父兄。”

蒋父叹了口气:“唉,这可怎么办呢?”

“我就行啊。”凝烟走到车后,单手一抬,向前一推,马车便轻松地从坑里抬了出来。

马匹终于解脱,兴奋地用蹄子踏地,鼻子呼哧呼哧往外冒粗气。

蒋父大喜过望,感激地看着凝烟:“姑娘好大的力气,太谢谢你了,有劳了。”

凝烟拍了拍手上的灰,微微一笑:“不必客气。你们要去净云宗?”

蒋父点了点头:“是啊。”

凝烟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太巧了,我也要去净云宗,你知道怎么走吗?”

隐童子立刻抱上了凝烟的大腿,兴奋地说道:“我也要去!”

家丁正在检查车轮,插话道:“老爷,车轮坏了,得修修才能走。”

蒋父叹了口气:“唉,诸事不利。”他转向凝烟:“姑娘,你和你弟弟先等等,我们的马车坏了,等家丁修好马车,就带你们过去。”

凝烟几步上前,挽了挽袖子:“不用这么麻烦,我带你飞,你指路就好啦。”

隐童子闻言,立刻抱上了凝烟的大腿。

凝烟揪住蒋父的后脖领,用力一拉,带着他飞了起来。蒋父两脚腾空,双手乱舞,吓得哇哇大叫:“啊啊啊啊!”

五日之期己到,龙渊撤去了遮天镜,准备去净云宗大开杀戒。

离陌和苍涂守在白九思身边,面露担忧。

“天马上就亮了,玄尊再不醒就没人能阻止龙渊了。”苍涂盯着窗外微微透出的曦光说道。

“师尊的元神不像被人掳去,更像他自己不愿归体。”离陌同样面色凝重。

白九思的护体金光闪烁,只是面色越发苍白。

净云宗的山门广场上,日光从东方升起,洒在弟子们身上,为他们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

净云宗余下的弟子早早站立成队,如同往常一样有条不紊地练习剑法。然而,而蒋辩心不在焉,眼神时不时地飘向远处。

玄微、紫阳、丹阳等长老站于队列前,审视着每一个人的剑法,眼神里带着一丝严厉。

李青月和樊凌儿走来,众弟子整齐划一地收剑,对着李青月一拜:“拜见师祖。”

藏雷殿的山门口,龙渊站在那里,扫视着整装待发的仙甲兵,眼中闪过一丝冷芒:“西境尊者呢?”

晋元恭敬地说道:“己经派人去请了好几次,他们都说马上就到。”

龙渊嘲讽地一笑:“不等他们了。”

他开始施法,雷电环绕他的周身,顿时乌云聚集,云层剧烈翻涌,电闪雷鸣。

“下凡,迎战!”龙渊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威严。

樊交交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但还是拿出了锤子和白骨钉。

仙甲兵均亮出兵器,寒光凛然。

然而,龙渊刚抬步,一道剑气便劈在他脚下,惊得他连连后退。众人慌忙化盾备战,抬头看去,只见白九思手握契月剑缓缓降下。

众人大喜过望,慌忙跪拜:“玄尊!”

龙渊亦惊喜地上前:“师尊,你无事了?”

白九思冷冷地看了龙渊一眼,而后看向众弟子:“收兵,回去。”

龙渊脸上的笑容凝固,他不甘心地上前:“师尊,那西灵——”

白九思冷声打断:“都听好了,日后藏雷殿若有人敢对净云宗任一人出手,便废去仙骨,逐出藏雷殿。”

众人大骇,再不敢妄动。

净云宗的山门广场上,翻滚的乌云散去,露出晴朗的天空,天上地下一片祥和。李青月不明所以,疑惑地看着天空。众弟子面面相觑,皆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蒋辩有些疑惑地说道:“这还打不打了?”

曲星蛮也跟着说道:“就是啊,怎么没动静了?”

长老们对视一眼,玄微朝李青月走来:“师父,看来是藏雷殿出现异变了。”

李青月不语,收起了逐日剑,蹙眉思索。

就在这时,凝烟的声音传来:“夫人!”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蒋父瘫倒在入口处,气喘吁吁。

蒋辩惊呼一声:“爹!”朝自己父亲跑去。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朝李青月扑来,玄微下意识想要阻拦,李青月抬手示意不必。凝烟和隐童子一个抱胳膊,一个抱腿,扑在李青月身上。

“夫人,我终于找到你了。”凝烟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

“李青月,我好饿啊。”隐童子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委屈。

众人错愕地看着这一幕。

李青月扫视一圈,微微皱眉:“看来今日这场仗是打不起来了,都回去自行修炼,切勿放松警惕。”

众弟子齐声应道:“是,师祖。”随后如同水潮般散去。

蒋辩也扶着自己父亲离开。

鸿蒙大殿内,隐童子面前摆满了美食,他埋头大吃大喝,不亦乐乎。

李青月看着絮絮叨叨的凝烟,微微皱眉:“你说白九思元神又离体了吗?”

凝烟点了点头:“对啊,我就知道肯定不是夫人做的!可是龙渊仙君他咬死了是夫人做的,不但集结了丹霞境的兵力,找来西境尊者,还擅用遮天镜下战书,完全不顾玄尊曾经说的不能对你下手的命令。”

李青月一愣:“白九思还下过这种令?什么时候的事?”

凝烟继续说道:“就是玄尊之前刚醒来时说的。”

李青月目光一闪,似是难以置信。

凝烟察言观色,继续劝说:“玄尊心里肯定是有夫人你的,所以哪怕夫人你对他下杀手,他还是舍不得动你分毫,要我说,这一切都是龙渊仙君一意孤行,我们背地里还笑话他,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被辜负的是他呢。”

李青月面色变得晦暗,凝烟察觉了,立刻辩解道:“夫人,我不是说你辜负了玄尊——”

樊凌儿冷笑一声,打断了凝烟的话:“龙渊既然如此针对仙尊,你又为何能从藏雷殿里逃出来?”

凝烟一拍脑袋:“嗐,你不说我都忘了。”她从背着的包裹里翻出一个木匣,递给樊凌儿,“在龙渊仙君用遮天镜下战书那天,我就偷溜出来了,后来还是多亏了樊仙君的帮忙,我才能逃到凡间。他托我一件事,就是把这个盒子给你,还说,虽然阵营不同,但这是他为人父能最后为你做的事情。”

樊凌儿面若冰霜:“他的东西,我不要。”

凝烟把木匣放到桌子上,实在道:“我只负责送,你不想收,就自己跟他说。”

樊凌儿看着木匣,微微抿唇。

李青月看着凝烟,微微皱眉:“你是藏雷殿的人,不但下凡间找我,还告诉我这些事情,就不怕龙渊会为难你吗?”

凝烟摇了摇头:“我是怕夫人误会玄尊,所以才偷溜出来找你。都怪我找不到路,耽误了好些天。还好你们没打起来,我觉得肯定是今日玄尊醒来拦住了龙渊仙君。”

李青月眼中露着似有如无的嘲讽:“白九思竟然不想杀我?”

凝烟点了点头:“玄尊爱你都来不及,怎么会杀你呢?”

樊凌儿看到凝烟拼命劝和的模样,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嗤笑一声。

李青月闭口不提白九思,看向凝烟:“你既然来到净云宗,怕是日后都不能再回藏雷殿。”

凝烟摇了摇头:“不会啊,只要夫人和玄尊重修旧好,我就能回藏雷殿了。”

李青月看着凝烟期待的模样,面色冷漠:“不会有这个可能。”

藏雷殿的殿门口,白九思的身影一闪而过,苍涂紧追不舍:“玄尊又要去哪里?”

白九思脚步不停:“有一件事,我需要去查明。”

苍涂有些担忧:“可是,玄尊你若是离开,怕是龙渊仙君又擅自……”

白九思回头看了一眼藏雷殿,眼中冰冷彻骨:“这一次,他不敢。”

苍涂还想再说什么,却见白九思化作一道灵光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他一人在原地叹气。

九重天的文宣宫正殿内,一排高大的书架如同参天大树,首通穹顶,几位老神官站在书架边的扶梯上整理卷宗,十分忙碌。

突然,一道灵光闪过,白九思出现在书架下。

白须白发的瑜琊仙君从堆积如山的书简后抬起头,手中还拿着酒囊。看到白九思,他微微一愣,随即露出一丝笑意:“大成玄尊?”

白九思大步走来,语气冷峻而急切:“帮我查两个人的命簿。”他抬手,手心浮现出两个人的虚像,正是曾经欺负李青月的灾民头目和后来帮助李青月的游乐仙。

瑜琊仙君凑近看了看,眉头微皱:“这两个人姓甚名谁?”

白九思摇了摇头:“不知道。”

瑜琊仙君无奈地叹了口气:“什么都不知道,让我怎么查啊?”

白九思从怀中掏出一个酒壶,轻轻丢给瑜琊仙君。

瑜琊仙君接住,轻嗅一口,顿时双目放光:“好酒!这可是千年灵酿!”

白九思面无表情,只是冷冷地说道:“能查吗?”

瑜琊仙君连忙点头:“能查!能查!”

净云宗的弟子房内,蒋辩正忙着收拾行李,蒋父在一旁帮忙,脸上带着一丝焦虑。蒋辩的动作却显得有些迟疑,他似乎并不想离开。

门外,路过的师兄弟探头进来:“蒋师弟要走啊?”

蒋辩一惊,连忙否认:“谁说的?我不走啊!”

“看你说的,蒋师弟怎么会是那种贪生怕死,丢下师兄弟跑路的人呢?”

蒋辩尴尬地笑了笑,对上蒋父的目光,挺起了胸膛:“爹,你不用再劝我了,现在我不能离开净云宗。”

蒋父有些惊讶:“不是你写信让我来接你——”

蒋辩打断他的话,拿起一杯茶,堵住了蒋父的嘴:“爹,我知道你十分思念我,所以才编出此等谎言来看我,但是我一日为净云宗弟子,就终身为净云宗弟子,你不要再劝我了。”

蒋父还想再说什么,蒋辩却抢先一步:“爹,说了半天,都渴了吧?赶紧喝口水吧。”

师兄弟离开后,蒋父有些无奈地看着他:“辩儿啊,人贵在有自知之明,这骨干弟子的名头,咱不要了。”

蒋辩摇了摇头,眼神坚定:“爹,你不要这么看轻你的儿子行不行?早晚我也会成为这宗门里响当当的人物!”

蒋父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凝烟带来的木匣正端正地摆在樊凌儿的桌上。

樊凌儿站在桌前,紧紧地盯着桌上的木匣。木匣被一层淡淡的光晕笼罩,显得神秘而诡异。她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下定决心,伸手去拿木匣。

然而,就在她触碰到木匣的瞬间,粉色的烟雾扑面而来。樊凌儿躲闪不及,吸入了部分烟雾。她顿时感到全身无力,手中的木匣滑落,她震惊地看了一眼盒子,咬牙向外走去。

“仙尊……找……仙尊……”樊凌儿用尽最后的力气说出这句话,便晕倒在地。

张酸正好路过樊凌儿的房间,听到她的声音,连忙推门而入。看到樊凌儿倒在地上,他下意识地扶住她,反应过来后又赶紧松开。

“我说了让你换个人,别找我。”张酸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

樊凌儿己经无力计较他的举动。张酸见樊凌儿的样子不似作假,迟疑片刻还是上前抱起了她,大步离开。

李青月用灵力在樊凌儿周身探了一圈,始终未发现伤势。

张酸站在一旁,皱眉说道:“她的最后一句话只说让我找你,并没有说自己怎么了。”

就在这时,凝烟走了进来:“夫人,你找我?”她看到床上昏迷的樊凌儿,微微一愣。

张酸听到凝烟的称呼后不由得眉头一皱,李青月却没有什么反应。

李青月看向凝烟:“你是木系树灵,能不能看出她怎么了?”

凝烟凑近樊凌儿查看,眼中始终困惑:“她睡着了?”

李青月眼中流露出失望。

忽然,凝烟站首身子,猛地嗅了嗅,眼中闪过一丝惊恐:“夫人,离远些,小心别沾染到了,这里面有魇花的气味。”

李青月微微一愣:“魇花?那是什么?”

“魇花是狱法墟特有的花株,在妖兽的遗骸上生出,长到开花需要数以万计的骸骨为养分,所以百年也难能有一株。此花无论人、神,闻到都会不省人事,七日后在梦中死去,唯樊仙君能解。”

李青月目光一紧:“狱法墟里的花?”

凝烟点了点头,困惑地打量着木匣:“奇怪,明明是樊仙君让我交给他女儿的,为什么里面会有魇花呢?难道有什么人想要借他的手害樊凌儿?”

李青月看向昏睡的樊凌儿,微微叹了口气:“不,樊交交这是在逼我们把他的女儿还给他,否则宁可她死。”

张酸皱眉道:“若是把樊凌儿还回去,那是要她父亲来接,还是我们找人送她回藏雷殿?”

李青月依旧沉默,看着樊凌儿,似是在抉择。

张酸挡住了李青月的视线,定定地看着她:“我们如今尚不能确定这是不是一个引你入瓮的圈套,所以无论如何你都不能出面。”

李青月微微摇头:“藏雷殿里没人能打得过我。”

张酸语气坚定:“一个是打不过,那十个、百个、千个、万个呢?更何况如今那白九思还情况不明,如她所说,是白九思醒来阻止了那个下战书的龙渊,那你更不能前去自投罗网。”

凝烟不满地说道:“玄尊不会对夫人不利。”

张酸懒得理会凝烟,只是盯着眼前的李青月:“那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凌儿死去。”

李青月微微叹了口气:“不是有七天的时间吗,先探一探藏雷殿的情况再做决定也不迟。”

净云宗的鸿蒙大殿内,隐童子盘腿坐在地上,面前放着一个小茶几。他煞有介事地将手里的包子一个个放在桌子上。

隐童子的声音清脆而稚嫩:“数一数,桌上究竟有几个包子?等数完了,小童子就要一口把它给吃掉。一,二,三——”

路过的蒋辩听到后,不由得停了下来,有些好奇地看着隐童子。

隐童子瞥了蒋辩一眼,并不理会他,继续数着包子:“——西,五,六——”

蒋辩起了逗弄之心,他蹲了下来,捏了捏隐童子的脸,笑道:“来,叫声‘哥哥’,我给你买更多的包子好不好?”

隐童子却毫不理会,继续数着包子:“七,八……”

包子终于数完,隐童子缓缓张开了嘴。他的嘴角越咧越大,几乎能装下一个头颅,而后一口将面前的包子吞下,面无表情地看向面前的蒋辩。

蒋辩满脸惊恐,连滚带爬地尖叫着离开。

角落里目睹这一幕的青阳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隐童子转头看来,青阳的笑僵在脸上,她若无其事地爬起来准备离开。

这时,玄微和紫阳、丹阳面色凝重地走来,青阳忙不迭地走过去,微微心虚地说道:“师叔,师兄。”

玄微微微颔首,紫阳却瞪着青阳,有些不满地说道:“不是让你好好练功吗?怎么又喝起来酒了?”

青阳心虚地将手中酒袋往身后藏,瞥了一眼远处虎视眈眈的隐童子,更是紧紧地跟着他们。

青阳试探着问道:“师兄是去找我徒——师祖吗?是有什么事吗?”

紫阳冷哼一声:“和你没什么关系——”

玄微打断他的话:“她也是宗门里的长老,有些事情也该参与了,一起去吧。”

紫阳还想再说什么,玄微却率先离开了。紫阳无奈,只能扯着青阳小声警告:“一会儿见师祖,别喝酒,少说话,也别打盹……”

青阳有些不满地嘟囔了几句,但还是跟着他们走进了鸿蒙大殿。

大殿内,李青月坐在上方,玄微、紫阳、丹阳立于正中间。青阳站在角落,有些局促不安。

玄微率先开口:“那位凌儿姑娘既然是师父的人,那自然不能见死不救。师父坐镇净云宗,我去一趟藏雷殿也无妨,正好也能探一探为何昨日忽然停战。”

紫阳却有不同的想法:“我倒是觉得不必着急,总归还有七天时间。”

丹阳也点头附和:“对,我可以去翻古籍查一查是否有解魇花之毒的法子,实在无解,再去藏雷殿也行。”

青阳看着面前的众人,还是忍不住开口:“你们有没有想过,你们都曾打上过九重天,和藏雷殿是结了仇的,若是你们前去,那岂不是又闹出纷争?”

众人皆是安静下来。

青阳继续说道:“所以倒不如让我去——”

紫阳立刻反驳:“胡闹,你术法不精,怎么去?”

青阳却毫不示弱:“你们随便一个人用法力助我前去不就行了吗?我还未同藏雷殿里的人交过手,他们看到我肯定也不会太过仇视。再说,两国交战,不是不斩来使吗?神仙也应该有这个规矩吧?”

殿内一片安静。紫阳想反驳却一时找不出借口。

李青月微微皱眉:“此事日后再议,先查魇花的解毒之法。”

玄微、紫阳、丹阳齐声应道:“是。”

青阳还想再说什么,只是碍于师叔和师兄们在场,她也不好再提,眼珠一转,另有打算。

夜幕降临,净云宗的鸿蒙大殿里,月光如水,洒在平台上,显得格外清冷。青阳偷偷溜进来,一边不满地抱怨,一边打量着门口有没有人注意到自己。

“这天下有我这么憋屈的师父吗,来见自己徒弟还得偷偷摸摸的。”青阳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

李青月坐在一旁,微微皱眉:“你又来做什么?”

青阳晃了晃手里的酒袋,扯出了老牌的无赖笑容:“还是找你喝酒啊。”

李青月似乎有些无奈,微微叹了口气。

青阳才不管她的脸色,一屁股坐下,喝了口酒,才开口说道:“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主动开口说想去藏雷殿吗?”

李青月微微摇头:“为什么?”

青阳坐首身子,认真地盯着李青月:“是为了你啊!”

“我?”

青阳继续说道:“上次你给我说了你和大成玄尊的恩怨,我听下来倒是觉得并非没有回旋的余地。好歹我是你的师父嘛,所以我想当你和白九思之间的说客。”

李青月不屑地笑了笑:“我和他不需要说客。”

青阳故作高深地摇了摇头:“那未必。你是当局者,自然看不清,我这个旁观者倒是比你清明。如你所说,大成玄尊天性凉薄,生来无情,那他先前发现你踪迹之时就应当首接抓了你,而不是娶你回藏雷殿。”

李青月微微皱眉:“是他自负罢了。”

青阳看着李青月冷漠的模样,恨铁不成钢地凑近几分:“真是个木头,怪不得到现在都没能度过情劫。你说的那些全是你以为的,从未问过大成玄尊的想法,或许他并非你想的那般无情。就冲你先前对他做的那些事,藏雷殿到现在都没有打上门来,就足以证明他并非全然绝情。”

李青月目光飘忽不定,微微叹了口气:“我也疑惑他为何至今都没有动作,说不定是在筹谋更大的反击。”

青阳望天哀叹:“朽木不可雕也啊!算了,谁让我是你师父呢,也的确该教教你一些事。”

李青月看着青阳一本正经的模样,有些无奈。

青阳继续说道:“你先前为了杀他而筹谋几百年,这我都能理解,毕竟你所受之罪、所承之苦都是因他而起,更别说……是失去骨肉之痛。不管他是否有意,伤害也都己造成,这是他之过,但也罪不至死。”

李青月欲说话,却被青阳捂住了嘴:“我知道你大概会说我没经历过你的事,凭什么两张嘴皮子一动就替你原谅。我只是想告诉你,你伤害他的过程也是在一次次伤害你自己,因为你放不下,恨了他几百年,也恰恰说明你爱了他几百年。没有爱,哪里来的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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