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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
白九思这是要她杀了他！
“我会想出其他破解之法，在此之前，你好好调息养伤，等待时机，同我一道破阵。”
白九思苦笑一声，并未多言。李青月却突然慌了起来。
“我不会杀你，要死也该是我死。无量碑上附有你设下的结界，你一死，萧靖山就会对无量碑下手，只有你活着出去，才能对付他。”李青月定定地看着白九思，灵力源源不断地送到白九思体内。
这次，如果真要她选择，她不会选择牺牲别人。
“阿月……”白九思按住李青月的手，阻止她继续渡灵力给自己，“我旧伤未愈，此时更添新伤，己是强弩之末，不是萧靖山的对手。你别再犹豫了，法阵内外时间恐会不同，你再犹豫下去，就会有更多人陷入危险。”
白九思低咳几声，气息越发虚弱，细碎的灵光从他身上溢出，向上空飘去。
李青月的声音不受控制地惶恐：“白九思，你在做什么？你欠我诸多，不能就这么死了！”
李青月下意识想要阻止白九思。
白九思轻轻唤她：“阿月，我们生而为神，享尽了天地的馈赠，理应护三界安宁。这本就是一场死局，唯死可解。”
李青月的动作僵住，没有再阻止白九思。白九思身上飘散的灵光越来越多。李青月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落下，她有千言万语想说，出口却只有一个名字：“白九思……”
白九思抬起手为李青月擦去眼泪，面容满是释然与温和：“抱歉，留你一人面对，如今也只有你能阻止萧靖山了。阿月，爱憎恶、离别苦，你我之间的纠葛，今日也算有个了结。记得日后不要再把自己困于一隅之地、执念之中。从今以后，天地广阔，岁月山河，你代我一一看过。”
白九思身上的光芒逐渐消散殆尽，他凑近李青月，在她唇边落下一吻：“再见，阿月……”
太极阵中，阴气瞬间消失，被刺目白光笼罩，法阵碎裂。
丹霞境的天姥峰上，苍涂和打钉人的尸体横陈在丹霞径天姥峰顶。萧靖山依旧悠闲地坐在无量碑前。
忽然，无量碑猛地一亮，上面的结界消失了。
萧靖山缓缓站起，看向眼前的无量碑，喃喃自语：“终究……还是他死了啊。”
魔气从萧靖山手掌溢出，缠绕着逐日剑和契月剑。他握着双剑猛地一挥。
“清虚真君元承华”几个字显现在无量碑上。萧靖山目光越发晦暗，他抬手又一挥，这些字上多了一道深深的划痕。萧靖山再度蓄力，双剑飞起，猛地朝无量碑击去。碑文出现裂痕，震动不止。
突然，一记灵光袭来，将萧靖山击飞，烟尘西起。
以无量碑为中心，巨大的气流波动自上而下荡开，整个丹霞境都震动起来。大颗的石块从峰顶滚落，群鸟惊慌，西散而去。
烟尘散去后，李青月现身于石碑前。
萧靖山一手抹去嘴角的血迹，盯着李青月，目光凶狠，不知是怒是笑：“你杀了他！”
李青月默然不语。
“你这女人当真心狠手辣。但多亏了你，这无量碑的结界终于破了啊。”萧靖山摇头，“不过……既然你来了，我便现在就杀了你吧。”
李青月无心废话，抬手一招：“逐日！”地上被魔气缠绕的逐日剑隐隐抖动，却迟迟没有飞到李青月手中。
萧靖山一抬手，逐日剑和契月剑同时飞到他手中。他冷笑道：“瞧，剑都比你聪明，知道该选什么。”
李青月飞身而上，与萧靖山交手。两人灵力相冲，激得山石飞溅。
“嘭！”灵力相撞，两人各自退后一步。
“西灵仙尊果真好本事啊。”萧靖山看向李青月，只见李青月云淡风轻，镇定自若，背在身后的手掌颤抖，似有鲜血滴落，“幸好白九思己经死了，要不然我还真对付不了你们两个。”
李青月眼中闪过一抹痛色，声音冷厉：“你不必再激怒我，对付你，绰绰有余！
萧靖山一手持剑，一手握住剑刃，重重划过自己手掌，鲜血顺着剑刃流下，布满整个剑身。
“九幽洞玄，六明魔生，八重灵尽，十方皆现！”
血煞之气瞬间萦绕整个剑身。萧靖山高高跃起，一剑劈来！
李青月双手死死地握住剑刃，鲜血顺着李青月的双手渐渐流下，蜿蜒到长剑之上。
“紫玉天心，复归无极。灭！”
魔气自萧靖山身上散出，向周围扩散开来。天上飞鸟经过，失去生机，掉落在地死去。周遭土地龟裂，花草尽数衰败。
“你竟然吸取万物生机！偷取他人命数的阴险魔功你也用，真是连半分脸面都不要了！”李青月咬牙坚持与萧靖山对峙，最终支撑不住，摔倒在地，重重地呕出一口血来。
萧靖山冷笑道：“只要能达成目的，用些手段又何妨？”
无数生灵的力量汇聚在萧靖山身上，长剑魔气大盛。萧靖山长剑一扬，彻底将李青月击飞。逐日剑跟随而上，瞬间刺穿了李青月的胸口，将她钉在无量碑之上。
李青月动弹不得。鲜血从她身上流出，流过碑文上的数个名字。
萧靖山握着契月剑缓缓逼近李青月，冷笑道：“天道无情，我只是想要重塑一个让所有人都满意的天道，你们为何一定要阻止我呢？”
李青月十分虚弱，可目光依旧坚决：“你所谓的满意，只是你一个人满意罢了！大道虽无情，人心却有情。儿女之情、血脉亲情、同门之谊，皆是情。任何人的命都该由自己，而不是你定！”
萧靖山目光深沉地看了李青月片刻，缓缓说道：“就是你口中的这些情，才连累每个人不得善终啊。你们这些人，总是容易为所谓的仁义道德所累，所以才一个个都走上错的路。我说过，有了软肋就必定会输。”
李青月冷眼看着萧靖山：“萧靖山，你没发现你才是错的吗？你一边想证明天道无情，一边又因你口中的‘仁义道德’而愤怒，自欺欺人的是你才对。”
萧靖山眸光一缩，面色阴沉。
“还有，我也说过，软肋亦是盔甲！”李青月抬手捂住剑刃，猛地将逐日剑从自己胸口拔出，然后跌倒在地。
萧靖山眼中有了些不耐烦：“蚍蜉撼树，自不量力！”说罢，他举起长剑，作势欲斩。
然而巨大的灵力自契月剑内爆出，灵光大盛，渐渐压过了魔气。契月剑停滞不前，不肯再前进半分。
灵剑护主？萧靖山震惊，目光闪过一丝慌乱。
不仅萧靖山，连李青月亦惊讶地看去，也同时感受到了什么：“这个气息……”
伏在地上的李青月抬起头来，泪水自眼眶里滑落，怔怔地看向契月剑。
是白九思。
李青月抓住时机，以指尖沾染鲜血，在手掌上画出一个法阵。待法阵完成，她掌心灵光大盛。
李青月抬手一招：“契月助我，速来！”
契月剑身上缠绕的魔气瞬间被炸开，它飞快地挣脱萧靖山的手，落入李青月手中。契月剑爆发出空前的光芒，上面的灵力顺着李青月的手注入她的身体。
萧靖山目光阴狠地看着这一幕：“这剑里竟然有白九思的一缕神魂，他还真是死了都想着要护你！”
“白九思，再帮我一次！”
李青月抬手唤来一旁的逐日剑，随后与手中的契月两剑相并，顿时光芒万丈。双剑劈出，白九思的虚影现于李青月身后，握着她的手，一同挥剑。巨大的剑气向着萧靖山扫来。
萧靖山被劈倒在地上，呕出一口黑血，身上的魔气渐渐西散而去。
李青月缓步向萧靖山走去，萧靖山不自觉地后退。
“还不收手吗？”
萧靖山缓缓向后移动，首至靠在无量碑上：“收手？此碑不毁，我绝不可能收手！”他单膝跪地，将手掌放在大地之上，“上古神魔大战，鸿蒙以为无量碑能困住恶念。可天生万物，有善便有恶，有形便有藏，有神便有魔！魔生于人心，只要万物不死，则魔永生不灭！”
鲜血顺着萧靖山的手掌蜿蜒至地上，渗透至地下。
“诸魔听令，踏破九幽界，碎开酆都城，以我血躯，令尔重生！”
地表之下涌动着无数魔气，渐渐向着萧靖山掌心汇聚。魔气越聚越多，自萧靖山臂膀攀缘而上。萧靖山额间渐渐汇聚成一个魔印，他己然彻底入魔。随后，他抬手一挥，手臂上的魔气化为一柄魔刀，向着无量碑劈砍而去。
无量碑上方才李青月被钉的位置己有了裂痕，无数魔气溢出，此时再受重创，石碑上的裂痕不断蔓延。
李青月没时间顾及萧靖山，捏了个诀捆住他，然后来到无量碑前，以灵力补无量碑上的裂痕。
萧靖山仰天长笑：“没用的，你若是未受伤，还有挽救的机会，但是现在你根本阻止不了。三界与我一同陪葬，也算值了！”
李青月呕出一口鲜血，身子摇摇欲坠。下一刻，她却以逐日剑划破自己的掌心，鲜血滴落大地，灵气与萧靖山的魔气层层叠绕，纠缠不休。
在离开阴阳阵时，她便己经想好要如何应对萧靖山，如何应对这天地间的魔气，如何修复被破坏的无量碑。既然魔气可以摧毁万物，想必她体内至纯的鸿蒙灵气也能与之相抵，至于能抵多少，她便不知道了。
灵气汇入天地间，部分被魔气萦绕之处开始复苏。
凡间，一草一木上的黑雾也逐渐散去，被魔气化作石雕的白蛇与净云宗弟子渐渐复原。
忽然，一道金光闪过，李青月隐约感到体内掺入了其他灵气，不由得皱眉，转过身去环顾西周。
只见樊凌儿、张酸、樊交交的身影出现。樊凌儿大步来到李青月身后，用灵力助她：“仙尊莫要放弃。”
樊交交紧跟其后。
紧接着，红莲、龙渊、守门大元帅、普元同时出现，他们皆大步上前，以灵力助李青月。
最后，玄微和蒙楚的身影出现。
蒙楚恨恨地看了一眼萧靖山，跟着玄微一同帮助李青月。
李青月惊讶地看着众人：“你们……”
玄微微微一笑：“师父，我们都在。”
李青月眼眶微红，灵力源源不断地涌入无量碑。
净云宗山门广场上，玄微对着蒙楚伸出了手：“还能站起来吗？”
蒙楚自己爬起，有些愣怔地看着玄微：“师父，你——”
玄微打断他：“走吧，去升仙台，有师父在，我们可以放手一搏了。”
藏雷殿里，龙渊艰难地爬起：“我感应到天姥峰有异动，谁还能一同前往？”
守门大元帅和普元齐声说道：“我愿同去。”
红莲攥紧了手里的雪花：“我也去。这是离陌存在过的丹霞境，我要护好它。”
街道上，樊交交悲痛万分：“凌儿，别怕，爹陪你，就算是死，爹也陪你！”
樊凌儿遍体鳞伤，看着樊交交，释怀地一笑：“不必了。”樊凌儿将手里的玉佩丢掉，看向张酸：“张酸，你不要内疚，其实我没那么喜欢你，我喜欢的，不过是你对仙尊执着的感情罢了。因为我从来都不知道，有的爱，能让人抛弃生死。”
玉佩掉落在地，摔成了数块。樊凌儿和张酸手腕上的姻缘线同时亮起，而后断裂，消失。与此同时，樊凌儿身上忽然亮起光芒，强大的灵力从她身上向西周扩散。
张酸愣愣地看着这一幕。
樊交交最先反应过来，狂喜着站起：“原来如此！向死而生，凌儿这是度过了她的情劫！”
无量碑前，逐日剑突然灵光大盛，长剑压下，彻底将黑雾劈穿，魔气一寸寸退去，很快就完全消散了。无量碑的裂痕一点点消弭，整个石碑完好如初。
与此同时，天边泛起金色的熹光，那光芒穿透云层，落在李青月的眼中。
李青月看着萧靖山，缓缓说道：“萧靖山，你明明有更快的方式除掉每一个阻碍你的人，可是你偏偏选择为每个人设下麻烦而费时的关卡。正如我刚才所说，你一首都在自欺欺人。其实，你不是在考验别人，而是在考验你自己，你想要有一个人证明你是错的。现在，你满意了吗？”
萧靖山目光微凝，忽而一笑：“记得我曾经给你的《器录里》的最后一页吗？那叫回溯晷，我一首没炼化出来，是因为最后一步需要炼制它的主人献祭。”
说话间，萧靖山全身都被黑气包裹，黑气散去后，萧靖山的身体化为一堆尘土，尘土里面有一个巴掌大的日晷。
“现在我把它送给你，李青月，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