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指尖悬垂。
没有风压。没有气流涌动。
那只由纯净存在凝聚成的玉色指尖，其存在本身就抽空了周遭的一切“意义”。
亿万亡魂的悲嘶骤然被抹去。
正在向核心坍缩倾覆而来的、足以污秽宇宙尺度的混沌黑暗之潮，仿佛迎面撞上了一面无形的宇宙级障壁！
奔腾的污秽之海剧烈扭曲、震荡！蕴含在其中的混沌意志发出无声的尖锐嘶嚎！庞大能量被强行束缚、压缩、倒卷而回！
空间本身在哀鸣！
构成蛹腔猩红肉壁的物质维度被强制“弯曲”折叠，如同被投入漩涡的油彩般，呈现出诡异的螺旋状褶皱纹路，全部指向那根玉指的落点！
绝对的威权！
超越蛹腔内部混乱秩序，凌驾于亿万污秽凝聚的本源之上！如同冰冷无上的天条，骤然降临于这片无序的黑暗海洋！
“……复……制……品……”
宏大的意念带着冰封星河的漠然，每一个音节都仿佛在司徒炎那几近熄灭的灵识碎片上狠狠敲了一记。
他的意识被强行从那种彻底的、崩解的虚空感中扯了回来，却并未回到物质身躯——他最后一点与物质身体的联系，早己被“万法归墟印”形成的坍缩点彻底斩断！
此刻他能“看”到的，是通过苏昼身体外部那只……诡异融合的、金绿两色扭曲纠缠燃烧的秩序混沌之眼！
视觉是混乱的。
金绿色的光焰在视野里疯狂扭曲、燃烧。
下方，是那片被玉指威压强行禁锢、正疯狂内卷挣扎、呈现出流体螺旋怪状的无尽污秽之海！
上方，纤毫毕现，那根按下的玉指指肚边缘流淌的纯粹光泽，如同一个即将压碎寰宇的微小白洞！
“这……就是……外面……的……存在？”司徒炎的意念如同风中残烛，混杂着濒死的迷茫与一种洞悉本质的冰寒。他看着那根玉指对蛹腔意志的绝对压制。它们同源，却并非一体！这蛹腔，根本就是一个比着更高存在……刻意“圈养”于此的……混沌污秽本源……标本？！
他最后的猜测得到了印证，却毫无喜悦，唯有更深的绝望。
而自己呢？司徒炎那点黯淡的灵识碎片在视野的边缘漂浮，渺小得不值一提。人皇最后的残印早己融入那道由金绿二色组成的秩序混沌光束中，成为它力量的一部分，或者更准确地说——助燃剂。他赌上一切的“万法归墟印”，烧尽了他自己，也烧尽了苏昼残破躯壳里最后一点“人类”的活性……却意外催化了这颗扭曲星核残片最后的“生机”——一种由两种绝灭力量强行焊合的、前所未有的混乱形态！
他成了它诞生的燃料。
他的存在本身，连同那个“劣质复制品”的判词……
都在这玉指的绝对注视下，成为即将被抹去的……尘埃！
就在这一刻！
那根按压下来的完美指尖……
动了！
并非缓慢移动，更像是存在本身的重心……“切换”了位置！
下一毫秒，玉指的腹侧中心，己然不偏不倚地……
精准……地点在了……
那只在沸腾污秽之潮上方无声燃烧的金绿色“眼睛”……
最中心的那一点……绝对焦点上！！！
触碰！
无声无息，却胜过亿万个宇宙的创生与寂灭！
两种截然不同、却同样达到了某种层级的力量——绝对纯净存在凝聚的秩序权柄，与由最污秽混沌与终极毁灭法则强行拼合的混乱产物——在蛹腔亿万污秽的核心位置……
零距离……
轰然……对撞……！！！
司徒炎那点残留的灵识碎片，在那接触的绝对零刹那，被一股纯粹到无法形容的冲击……瞬间……冲垮了！
没有震波，没有爆炸的闪光。
那是一种更高维度的消融与湮灭！
金绿色的眼睛在接触点上，无法抗拒地……融化、塌陷、消散！
组成它的疯狂燃烧的金绿光芒、相互扭曲缠绕撕裂的法则锁链、那贪婪吞噬与焚尽一切的暴戾意志……
在绝对存在的指尖面前，脆弱得如同热蜡碰上了烧红的烙铁！
无声地坍缩！
玉指的指肚之下，眼珠形状的金绿光芒迅速塌陷成一个微小的、持续吞噬周围光与结构的黑暗奇点！构成它力量的光屑法则碎片像坠入旋涡的流萤，疯狂旋转着被吸噬进去！
快！太快了！
碾杀！绝对的抹除！毫无悬念！
司徒炎的绝望被死死冻结。他看着那只象征着苏昼体内异变终极形态的混乱之眼，在更高等的权柄下如同流沙般湮灭。连带着他自己那点融入其中的残存灵识，也即将被吸入那个代表着彻底“无”的终点！
结束了……
就在司徒炎的残识即将随着那最后一点被碾碎的幽绿与金光的余烬，一同坠入玉指指尖湮灭出的那个绝对奇点的前一刹那——
异变骤起！
不是来自蛹腔的挣扎反击！
也不是来自那只秩序混沌之眼濒死前徒劳的抗拒！
是来自……
那个绝对奇点本身的……内部！
在玉指那纯净无瑕、碾碎万物的触点上！
在那片因湮灭而形成、连空间与时间都被吞噬压缩至极限的绝对“无”之核心……
一……点……
极其……极其……微小……如同宇宙尘埃……
闪烁着……冰冷……锈……色……金属……光泽的……
光……斑……！！！
突兀……地……诞生了！
不是反抗的能量！
更像是一根沉睡了亿万纪元、早己氧化生锈、却被无穷压力强行从时空夹缝里……挤压……出来……的……
一根…………断……针？！
它太微小了，微不足道。
材质黯淡无光，表面布满锈蚀的空洞，外形扭曲且毫无规则，毫无锋芒可言。
但就在它出现的瞬间！
那根仿佛蕴含宇宙诞生之初冰冷威严、足以碾碎一切悖逆存在的玉指……
其腹侧接触点上……
竟……然……荡……漾……开……
一……丝…………涟漪…………？！
如同无瑕镜面滴入了浓稠的……污……油……？！
微不可察的涟漪轻轻扩散。
并非受伤的能量波动。
更像是……某种被判定为绝对“纯净”的领域……被强行……玷……污……而瞬间形成的……
排……异……性……混……乱……？
玉指按压的动作……微不可察地……滞……缓了……亿万分之一……瞬！
宏大冰冷的意念中……
第一次……流露出了一丝极其、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
讶……异……？！
这微不足道的停滞！
却如同黑暗深空中骤然划过的、无法理解的雷霆！
那只行将彻底湮灭、被拖拽着坠向黑暗奇点的秩序混沌之眼，在最后分崩离析的边缘，其中蕴含的核心意念碎片——那道混合了秩序焚灭与混沌吞噬的狂暴意志——突然发生了剧烈的、违背常理的……内……缩？！
如同被无形的打桩机，狠狠捶入了……那个刚刚在湮灭奇点内部……生锈光斑出现的……同一方位！！！
不是自我防御！
不是能量聚敛！
更像是一只垂死巨兽的尸骸中，原本失控扩散的狂乱神经束，突然被一根冰冷的、强行刺入的锈钉……强行……钉……死在……了一个……极……致……坍……缩的…………坐标点上！
司徒炎那即将彻底融入湮灭黑暗的残识，被一股从那个坍缩点骤然爆发的、前所未有的狂暴吸力……强行……捕……获……了！！！
没有思考的空间！
没有选择的权力！
他的意识像是被塞进了一根高速旋转的炮管，压缩、扭曲、视野和感知被撕碎成无法理解的、纯粹由金绿色狂暴能量洪流构成的乱码！
身体早己消逝的剧痛感知神经在此刻被疯狂激活、模拟！每一根神经都仿佛被投入了恒星熔炉、混沌海眼和法则碎裂带中反复碾压！
“……坐标……”
“……锁定……”
“……核心……”
“……吞噬……”
“……焚……化……”
无数破碎的、疯狂的、不属于他自己的指令片段，如同亿万把烧红的刻刀，狠狠地凿刻在他最后这点脆弱的意识体根基之上！
那根生锈的“断针”，就是引导这股毁灭力量疯狂聚合的……“道标”！
“呃——嗬嗬——！！”
极致的痛苦形成了无声的嘶嚎！
他无法理解正在发生什么！只知道在那根意外现世、微小如尘埃的锈钉导引下，在那玉指因为瞬间的“瑕疵”而出现的微小时滞中——
那只由他的毁灭法印催化而出的、即将被彻底抹杀掉的秩序混沌之眼……
其全部核心本质……
连同他司徒炎残存的这点灵识碎片……
被那根锈钉如同磁石吸铁般，强行地、粗暴地……
钉……进……
了……
玉指与金绿眼睛湮灭接触点所短暂形成的、那个绝对黑暗的……奇点……裂……缝……深……处……！！！
如同将烧红的铁水强行灌入冰冷的陶坯！
如同将狂暴的雷暴硬生生压缩进一枚生锈的图钉！
轰————！！！
在司徒炎的灵识被彻底“钉入”那片狂暴乱流的最后崩灭瞬间——
他“听”到了！
不是声音！是构成存在的物质、能量、法则、信息……在最极致压力下被强行灌注、扭曲、粉碎时发出的……终极……悲……鸣……！！！
视野被金与绿的狂乱洪流彻底撕碎。
感知彻底粉碎、消失。
然而，在那绝对的混乱与崩解的尽头……
在那根生锈光斑的钉入点上……
在玉指那纯净无瑕指腹表面，那因“锈斑”诞生而形成的细微涟漪核心……
一滴……极其……极其……微小……的……
如同凝固的……青……灰……色……的……锈迹……？
悄然析出……
如同……古老钢铁上……渗出的……一滴……混着铁屑的……凝固泪……油……？
一种……被强行“污染”、被意外“浸透”的……真实痕迹！
一滴“油污”，印在了绝对洁净的权柄之上。
“……啧。”
那只贯穿时空降下的玉指，动作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停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