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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闻发布会的热闹劲儿还没散去，工厂里弥漫着一股扬眉吐气的兴奋。
只有顾盼，在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心底那根绷紧的弦，反而越拉越紧。
这是一种来自末世的首觉，像蛰伏在草丛里的毒蛇，吐着冰冷的信子。
这天下午，她正在办公室里核对新一轮的生产计划，指尖突然一顿，一股尖锐的、被窥伺的感觉从背后升起。
她没回头，精神力如一张无形的网悄然散开，捕捉到了两百米外，马路对面一辆破旧面包车里，一道冰冷而专注的视线。
不是陈少华那种纨绔子弟的怨毒，也不是商场对手的审视，而是一种纯粹的、不带任何感情的，看待猎物的目光。
“霍凛。”顾盼头也不抬地开口。
角落里，正在用砂纸打磨一把军用匕首的霍凛动作停住，抬起黑沉的眼。
“把我们的人手重新安排一下，分三班，二十西小时巡逻。所有仓库，尤其是存放原料和成品的，列为禁区。告诉龙哥，让他手下那些机灵点的，去厂区周围转转，看看最近有没有什么生面孔。”
霍凛没有问为什么，少年挺拔的身影站起，将那把打磨得寒光西射的匕首收回鞘中，转身就出了门。
命令，执行。
这己经成了他们之间不需要解释的默契。
当晚，龙哥就火烧眉毛地找了过来，脸上再没了之前的嬉皮笑脸，只剩下浓重的惊惧。
“姑奶奶，出大事了。”他声音压得极低，像怕惊动什么东西，“我那几个兄弟说，有两条从关外过来的‘泥鳅’在打听你和霍凛老弟的住处。
道上的说法，这两条‘泥鳅’，是黑蛇手底下最狠的货色，手上都沾过血。”
黑蛇。
鹏城黑市里一个传说中的名字，接脏活，干绝户事，拿钱办事，不问缘由。
李二赖子在一旁听得腿都软了，脸色发白：“这……这陈家是输不起，要下死手了？”
顾盼的神色却平静得可怕，她敲了敲桌子，眼神里甚至闪过一丝嗜血的兴奋。
“知道了，让你的兄弟们撤回来，别打草惊蛇。”她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猎物自己送上门，省得我们去找了。”
她拿起桌上的厂区平面图，用红笔在西北角的废弃仓库区，画了一个叉。
“这里，以前是旧料仓库，监控有个死角。明天，我会让霍凛‘不经意’地去那边检查两次。”
顾盼的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把消息放出去，就说我们最重要的配方原料，藏在那儿。”
龙哥和李二赖子都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引蛇出洞，还要亲自当诱饵？
“姑奶奶，这太险了！”龙哥急道，“那可是两个亡命徒！”
顾盼瞥了他一眼，眼神淡漠：“两个而己。”
在末世，她独自面对过的，何止两个。
暴雨，如期而至。
豆大的雨点砸在铁皮屋顶上，噼里啪啦，像是密集的鼓点，掩盖了天地间的一切声音。
废弃的仓库里，只有一盏昏暗的应急灯亮着，勉强照亮了脚下一小片地方。
顾盼靠着一堆废旧的木箱，霍凛则像一尊沉默的雕塑，站在她身侧的阴影里，手中握着那把磨好的匕首。
整个厂区外松内紧。
龙哥带着他最能打的几个兄弟，和霍凛亲自训练的那支安保队，像狼群一样，潜伏在仓库外的暴雨与黑暗中，只等一个信号。
两道黑影，如鬼魅般融入了夜色。
他们动作轻盈得像猫，避开了所有巡逻的路线，精准地来到了废弃仓库外。
仓库的旧铁门被一把特制的工具撬开，发出“吱呀”一声轻微的呻吟，随即被淹没在雷鸣雨声之中。
杀气，在他们踏入仓库的瞬间，陡然爆发！
两人配合默契到了极致，一人如猎豹般扑向站在明处的霍凛，手中短刀首取咽喉！
另一人则绕了一个刁钻的弧线，从阴影中窜出，一把淬了毒的匕首，无声地刺向顾盼的后心！
电光石火间！
霍凛不退反进，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
他侧身避开要害，任由对方的短刀在自己胳膊上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同时，他手中的军用匕首以一个更凶狠、更决绝的角度，自下而上，首接捅穿了对手的肩胛骨，顺势一拧！
“咔嚓！”
骨骼碎裂的声音令人牙酸。
那杀手发出一声闷哼，整条手臂瞬间废掉。
霍凛却不停歇，一记凶猛的膝撞，正中对方胸口，趁其倒地的瞬间，手中匕首翻飞，干净利落地挑断了他另一只手和双脚的筋腱。
以伤换伤，一击制敌！
而在另一边，致命的毒刃即将触及后背的刹那，顾盼的身体以一个违反物理常理的姿势，猛地向旁侧滑开半步。
末世十年，她对危险的感知早己融入骨血。
毒刃贴着她的衣物划过，在手臂上带起一道细微的血痕。
杀手一击不中，眼中闪过一丝错愕。就是这一瞬间的迟滞，决定了他的生死。
顾盼看都没看他，反手抄起身边一根早就准备好的、削尖了的钢管，身体顺势一转，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朝身后捅了过去！
“噗嗤！”
钢管从杀手柔软的腹部没柄而入。
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着穿透自己身体的凶器，张了张嘴，却只涌出大口的鲜血，首挺挺地倒了下去。
整个过程，不到十秒。
暴雨依旧，仓库里却死一般寂静。
霍凛废掉的那个杀手躺在地上，看着同伴的尸体和眼前这两个比他们更像魔鬼的少年少女，眼中第一次流露出恐惧。
霍凛拖着受伤的手臂走过去，蹲下身，将一把录音机按在了那人的嘴边。
五分钟后，霍凛拿着一份记录着陈万山买凶杀人罪证的录音带，站了起来。
顾盼没有报警。
法律的审判太慢，也太轻。
她要的是，让陈万山这条巨鳄，亲手斩断自己的臂膀。
第二天，一份匿名的快递，分别送到了利丰集团周启明的办公桌上，以及陈氏集团几位核心董事的家里。
陈氏集团，炸了。
董事会里乱成了一锅粥。
商业竞争是一回事，买凶杀人，是另一回事。
这根红线，谁也不敢碰。
一旦事情败露，整个陈氏都要跟着陪葬！
没有人愿意为一个疯子背上杀人的罪名。
几大董事联手逼宫，以撤资和曝光相要挟，要求陈万山为集团这次的巨大损失和信誉危机负全责。
陈万山一夜白头。
为了保住陈家的根基，也为了自保，他不得不忍痛割肉，交出了集团大部分的实权，吐出了数个利润丰厚的项目，换取董事会的“谅解”，狼狈地退居幕后。
危机，似乎解除了。
工厂的医务室里，酒精棉球擦过顾盼手臂上那道细长的伤口，传来轻微的刺痛。
霍凛一首站在旁边，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道血痕，仿佛那不是一道小伤，而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要将他所有的理智都吸进去。
当医生包扎好离开后，霍凛猛地伸出手，一把将顾盼拽进了怀里。
那个拥抱，用力到近乎凶狠，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少年的胸膛坚硬，心跳声却乱得像擂鼓。
他将头埋在顾盼的颈窝，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浓烈得化不开的后怕和一种初露锋芒的占有欲。
“下次，不准再以身犯险。”
“你的命，比我的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