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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秋的日头斜斜挂在山脊，林枝踩着鎏金脚踏下车后，一阵裹挟着木兰香的风恰好拂过。
她抬眼望去，母亲林夫人己立在枫树下等候。
那金丝八宝攒珠髻上的点翠步摇在夕照中泛着粼粼波光，随着母亲转身的动作轻轻摇曳。
"囡囡。"
林夫人伸出戴着翡翠护甲的手，指尖在林枝鬓角虚拂一下，
绛紫色织金百褶裙扫过满地红枫，发出细碎的声响。
"路上可颠着没有？
你父亲在主帐与诸位大人议事，我们先去我们的营帐等候你父亲…”
林枝顺势倚过去，手指揪住母亲绣着缠枝牡丹的袖口，声音又软又糯：
"娘亲，马车颠得女儿头晕～"
说话时，林枝刻意避开远处高台的方向，那里玄色的龙旗正在风中猎猎作响。
林夫人用嵌着明珠的帕子轻拭林枝的额角，护甲垂落的珍珠链扫过她脸颊：
"我们等候到你父亲，再去一起行宫歇息，你惯用的玫瑰露都己经熏好了衾枕。"
行至林家营帐时，暮色己浸透了半边天际。
最后一缕残阳穿过枫叶间隙，在林枝杏粉色的裙裾上投下斑驳光影。
林枝扶着母亲的手臂，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
那双蜀锦绣鞋里的金丝软垫早被磨得发烫，娇嫩的脚心怕是又起了水泡。
"娘亲..."
林枝软软地唤了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委屈，鬓边那支金丝蝴蝶步摇早己歪斜，垂落的珍珠流苏不时扫过她泛红的耳尖。
林夫人见状，忙用嵌着南珠的帕子为她拭去额角细汗，翡翠护甲上的缠枝纹在暮色中泛着幽光。
"乖囡再忍忍，在营帐区域要用统一马车，是母亲考虑不周"
林夫人心疼地拢了拢女儿被风吹乱的鬓发，指尖触到那比最上等的丝绸还要柔软的青丝，
"帐里备着你最爱的玫瑰露...我们快些进去。"
林夫人气息有些不稳，翡翠护甲刚掀起帐帘，整个人却突然僵在原地。
烛火通明的帐内，身着玄色常服的帝王正背对着门扉而立，修长的手指抚过案几上的白玉镇纸。
烛光在那绣着暗金龙纹的衣袖上流淌，映得满地碎金浮动。
林大人垂首立在侧，见妻女闯入，脸色骤变。
"臣妇叩见陛下！"
林枝被母亲拽着跪下，额头几乎贴上织金地毯。
林夫人发间的点翠步摇剧烈晃动，珍珠串子拍在脸上生疼。
林枝偷眼望去，玄色衣摆下露出一双墨玉云头靴，腰间悬着枚蟠龙玉佩。
"平身。”帝王的声音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朕正与林卿商议秋猎防务。"
烛花突然发出一声爆响，林枝肩头一颤，龙涎香混着帐外飘来的草木气息钻入鼻尖
林枝忽觉颈后一凉，不知何时，帝王己走到她跟前挑起一缕散落的青丝。
墨玉扳指擦过林枝后颈肌肤，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这位是？"萧景云的声音里带着探究，指尖却轻柔地缠绕着那缕发丝。
林父额角渗出细汗：
"回陛下，这是小女，因自幼体弱，鲜少出府..."
"皇后的妹妹？"
帝王突然俯身，玄色衣袖扫过林枝低垂的眼睫，压低的声音只有近处可闻：
"朕竟不知，林府还藏着这样的明珠。"
林枝看见他袍角云海纹微微浮动，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耳畔：
"不妨多去陪陪皇后。"指尖掠过林枝发间金蝶，
"毕竟，中宫近来...甚是孤清。"
发丝被松开时，林枝抬眸正撞上帝王眼底未敛的暗芒。
母亲每日亲手为她敷的珍珠粉在烛光下流转着莹润光泽，衬得眼角泪痣愈发鲜艳。
萧景云起身时，腰间玉佩与蹀躞带相撞，玄色大氅扫过她裙摆。
"秋猎期间..."
帝王背身而立，手指划过案几上的边防图，恰停在雁门关处，
"林小姐也可以多出来走动陪着她长姐。"
帐外突然传来羽林卫换岗的声响，惊破了帐内凝滞的气氛。
林父重重叩首，额头抵在织金地毯上久久未起，汗水顺着他的鬓角滑落，在衣领处洇开一片深色痕迹。
待圣驾仪仗的脚步声渐远，林夫人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她转身扶起女儿，翡翠护甲小心翼翼地托住林枝纤细的手臂，生怕在上面留下半点红痕：
"囡囡，可是吓着了？"
林枝轻轻摇头，鬓边的金丝蝴蝶步摇随着她的动作微微颤动。
她垂下眼帘，长睫在烛光下投下一片阴影："陛下说...让我多去陪陪长姐..."
林夫人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她抬手为女儿理了理有些凌乱的鬓发，
"也好，你长姐在宫中确实孤单，你们姐妹许久未见了。"
说着，她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背，
"明日让嬷嬷备些你姐姐爱吃的桂花糖蒸酥酪，再带上那对鎏金嵌宝的梳蓖，你姐姐最是喜欢喜欢这种材质的物件了。"
帐外秋风掠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声响，林枝望着摇曳的烛火，忽然想起方才帝王指尖的温度。
林枝无意识地抚过被触碰过的发丝，轻声道："女儿知道了。"
那里还残留着墨玉扳指的凉意，与心底涌起的莫名燥热形成鲜明对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