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未亮,林枝就被洞外的打斗声惊醒。
林枝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仍被萧景云紧紧搂在怀里。
男人浑身滚烫,呼吸粗重,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却仍保持着护卫的姿势,哪怕在昏迷中也未曾松手。
"太子哥哥......"
林枝声音发颤,指尖轻轻抚上他烧得通红的脸颊。
洞外刀剑相击的声音越来越近,林枝却顾不得害怕。
她哆嗦着取下发簪上嵌着的珍珠,用力一拧,里面竟藏着一颗碧色药丸。
这是出发前爹爹给她的,说危急时刻可救命。
"您醒醒......"
林枝红着眼眶,小心翼翼地将药丸喂到他唇边。
可萧景云牙关紧咬,药丸根本喂不进去。
林枝急得首掉眼泪,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仰头将药丸含进自己口中。
苦涩的药味在舌尖化开,她俯身贴上萧景云的唇。
她想起十二岁那年染了风寒,嫌药太苦不肯喝。
少年太子也是这样捏着她鼻子,硬把药灌进去,然后往她嘴里塞了颗蜜饯。
"娇气。"那时的萧景云这样说她。
唇齿相贴的瞬间,萧景云忽然睁眼。
林枝还来不及退开,就被他扣住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药味在两人唇间蔓延,混着血腥气,竟泛起一丝诡异的甜。
"太子哥哥......"
林枝羞得耳尖滴血,却被萧景云用拇指擦去嘴角的血。
萧景云烧得通红的眼底闪过一丝清明:
"朕教过你......"他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救人不是这么救的。"
洞外的厮杀声戛然而止。
林枝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萧景云用披风裹住抱起。他脚步虚浮却异常坚定,带着她走向洞外渐亮的天光。
"怕吗?"他在她耳边问。
林枝摇摇头,把脸埋进他滚烫的胸膛。
萧景云低笑,吻了吻她发顶:"乖枝枝。"
晨光中,前来接应的暗卫跪了一地,谁都不敢抬头,
天子怀中那个娇小的身影,正偷偷攥紧了他胸前的衣襟。
就像很多年前那个雪夜,小质子也是这样,抓着太子哥哥的衣袖不肯放手。
林枝在锦被中睁开眼时,满目皆是陌生的朱红帐顶。
身下是触手生凉的玉簟,枕畔熏着安神的沉水香,就连身上盖的锦被都绣着九凤朝阳的纹样,这绝不是她家该有的规制。
"醒了?"
珠帘外传来熟悉的嗓音,林枝猛地撑起身子,牵动腰间暗伤,疼得"嘶"了一声。
萧景云端着药碗走进来,玄色常服换成了明黄寝衣,领口微敞,露出锁骨处新包扎的伤口。
见林枝要起身,剑眉微蹙:"躺好。"
"这是......"林枝声音发哑,指尖揪紧了锦被。
"朕的寝宫。"萧景云坐在榻边,舀起一勺汤药吹了吹,"你昏迷三日了。"
药汁沾唇的瞬间,林枝突然想起山洞里那个带着血腥气的吻,耳尖顿时烧了起来。
林枝躲闪着不敢看萧景云的眼睛,却瞥见窗外一株开得正盛的牡丹,那分明是皇宫才有的品种。
"我爹娘还有姐姐......"
"皇后我让她走了。"萧景云打断她,突然捏住她下巴,
"林枝,看着朕。"
龙涎香扑面而来,林枝被迫抬头,正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眸子里。
"当年为什么不回来?"
药碗"咣当"砸在地上,褐色的药汁溅湿了天子明黄的衣摆。
林枝怔怔看着那片污渍,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她也曾这样打翻过太子哥哥的茶盏。
那时萧景云是怎么说的?
"娇气。"
一滴泪砸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林枝的声音轻得像片雪花,落在萧景云心上却重若千钧。
"陛下..."
林枝慢慢抽回被萧景云握住的手,指尖还带着药汁的苦涩,
"您己经是我姐夫了。"
窗外那株西府海棠被风吹得簌簌作响,恍惚间像是回到了多年前的皇宫。
那时她也是这样,哭着求萧景云让当时的圣上放自己回家。
萧景云忽然抬手抚上她颈侧,那里有道极浅的疤,是当年她初入宫时,被金步摇划伤留下的。
"林枝。"
萧拇指着那道疤,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当年你父亲跪在御书房,求朕的父皇放你走。"
"如今..."他俯身逼近,龙涎香混着药气将她笼罩,"换朕来求你。"
林枝的泪砸在他手背上。
"太迟了..."林枝偏过头,露出那段纤细的颈子,
"姐姐还在皇宫等我..."
话未说完,突然被拽入一个滚烫的怀抱。
萧景云的手臂像铁铸的牢笼,将她死死禁锢。
"你以为..."萧景云在林枝耳边轻笑,气息灼人,
"朕会放你回江南?让你再嫁个世家公子,给他生儿育女?"
林枝浑身发抖,却听见更残忍的后半句:
"就像你姐姐那样?"
殿外突然雷电的声音,林枝猛地抬头,透过半开的窗棂,仿佛看见姐姐惨白的脸。
萧景云却笑了,他慢条斯理地抚平袖口褶皱,在她耳边落下最后一句话:
"枝枝,你永远...都是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