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雪下得极大,簌簌的落雪声压得屋檐都在轻颤。
玄枝蜷缩在寒玉床上,感觉被褥根本挡不住刺骨的寒意。
玄枝将师尊的那截剑穗紧紧贴在胸口,整个人缩成小小的一团,连呼吸都放得轻轻的。
可寒气还是从脚底一寸寸往上爬,冻得她脚趾都发僵,却始终不敢发出半点声响,玄枝怕惊扰了隔壁殿内打坐的师尊。
窗外风声呜咽,像极了灵溪村那夜的妖兽嘶吼。
玄霄咬着唇往被子里缩了缩,喉咙里泛起熟悉的灼痛,想哭又发不出声。
手指无意识地着剑穗上的纹路,仿佛这样就能汲取些许温暖。
吱呀——
殿门突然被推开的声音吓得她一哆嗦。
玄枝抬眼望去,玄霄不知何时立在门口,雪白的衣袍被风吹得微微扬起,眉宇间还带着未散的寒意。
师...师尊?
她慌忙要起身行礼,却被一道灵力轻轻按回榻上。
玄霄广袖一挥,整座偏殿突然安静下来,呼啸的风雪声像是被什么无形之物隔绝在外。
玄枝怯怯地看着师尊走近,以为他又要像往常那样放下结界就离开。
却见玄霄在榻边坐下,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她发凉的额角。
"睡吧。"
玄霄的声音依旧清冷,却让玄枝瞬间红了眼眶。
她小心翼翼地往床里侧挪了挪,给师尊留出位置,却又不敢靠得太近,生怕冒犯了师尊。
玄霄和衣躺下,霜寒剑悬在榻前,散发着柔和的灵光。
玄枝屏住呼吸,连翻身都不敢,生怕惊扰了师尊。
她紧紧攥着被角,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要往温暖源靠过去。
首到一只微凉的手轻轻覆上玄枝的眼睛。
"闭眼。"
玄枝这才乖乖合上眼,浓密的睫毛在师尊掌心轻颤。
她闻着近在咫尺的雪松气息,渐渐放松下来。
迷迷糊糊间,似乎有人替她掖了掖被角,又将那截剑穗重新塞回她手心。
这一夜,风雪依旧,偏殿却温暖如春,玄霄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既给了她安全感,又不失分寸。
首到天光微亮,他才悄然起身,只在寒玉床上留下一道未散的灵力,继续温暖着那个蜷缩的小小身影。
玄枝醒来时,偏殿内己没了师尊的身影。
寒玉床上只余一道未散的灵力,暖融融地裹着她,连被角都被仔细掖好。
她揉了揉眼睛,指尖忽然碰到一个温润的东西,发现是一只暖玉雕成的小兔子,正安静地躺在枕边。
玄枝将它捧在手心,玉兔触手生温,像是被人用灵力暖了许久。
她抿着唇,小心翼翼地用指尖点了点兔子的耳朵,忽然想起昨夜师尊覆在她眼上的手,手有点微凉,但是莫名让人安心。
玄枝将玉兔贴在心口,嘴角悄悄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玄霄静坐案前,霜寒剑横于膝上。
剑穗上的冰玉在晨光下泛着微光,尾端那颗玉珠被得格外莹润。
他垂眸看着案上的茶盏,茶汤早己凉透,却一口未动。
昨夜风雪太大,他本只是想去设道结界,却在看到那小徒弟蜷缩的身影时,鬼使神差地留了下来。
——麻烦。
他蹙眉,指尖无意识地敲了敲剑鞘。霜寒剑轻轻震颤,像是在偷笑。
玄枝抱着木剑,在雪地里一遍遍练着昨日学的剑式。
她的动作比往日更认真,连额角沁出细汗都不肯停下。首到——
"错了。"
清冷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玄枝一惊,木剑差点脱手。她慌忙转身,正对上玄霄那双如霜似雪的眸子。
"手腕太僵。"
他抬手,虚虚托住她的手腕,带着她重新比划了一遍剑招。
玄枝屏住呼吸,连心跳都放轻了。
师尊的手修长有力,带着淡淡的雪松气息,让她想起昨夜那抹温暖的灵力。
"继续。"
玄霄松开手,退到一旁。
玄枝红着脸点头,更加认真地练习起来。
她没看见,师尊的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霜寒剑的剑穗在风中轻轻晃动,像是在为谁打着节拍。
到了晚上,玄枝缩在寒玉床上,怀里抱着暖玉兔和剑穗,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盯着殿门看了许久,最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将脸埋进被子里。
玄枝在想,师尊那样清冷的人,怎会再来陪她?
正想着,殿门突然被推开。
玄霄立在门口,雪白的衣袍被月光镀上一层银边。
他淡淡扫了一眼榻上僵住的小徒弟,抬手一挥,结界无声落下。
"睡。"
依旧是那一个字,却让玄枝瞬间红了眼眶。
她乖乖躺好,闭着眼,听着师尊在身侧躺下的声音。
这一次,她终于鼓起勇气,悄悄往温暖源靠了靠。
玄霄没动,只是在她快要贴上来时,伸手轻轻按住了她的肩膀。
"安分些。"
语气依旧冷清,可那只手却始终没收回。
玄枝抿着唇,在黑暗中悄悄笑了。
这一夜,风雪依旧,偏殿却温暖如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