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月琴也有些张慌，不过好在她也是在裴老夫人跟前见过世面的姑娘，撇了妹妹一眼，替碧荷遮了回去。
其他小丫鬟离得远还没看清呢。
一脸好奇看过来。
碧荷对着月琴轻轻摇摇头。
月琴瞪时眼睛都有点儿酸，她清了清喉咙对碧荷道：“碧荷妹妹你这衣袖脏了，不如随我回去换身衣服？我看你我的身形相仿，就是不知你嫌也不嫌弃我的旧衣衫了？”
“岂敢。”碧荷笑道：“姐姐客气了。其实……”
碧荷那句不必还没说出来，也就便被月琴不依饶地截断：“妹妹就随我回去换身衣衫。”
那掐痕若是现在不涂药。
如何是好！
月琴也不知道她是如何没事人一样，和她们坐了这么久的。
“好吧，那便有劳姐姐了。”
碧荷被月琴带走的时候，那群小丫鬟们还在问水芹呢。
水芹瞪时没好气地道：“都说了碧荷姐姐衣袖脏了，我姐姐带她换衣服呢，你们好奇个什么劲！”
“可……明明看见碧荷姐姐的手……”一个小丫鬟懦弱地说。
只说了一半，便在水芹凶凶眼神里停了。
－－－－－－－
表小姐的性情，裴国公府阖府都知，除了老夫人不知。
说刁蛮任性还算是好了点。
凶蛮暴悍，那是一点都没形容错。
可想而知，碧荷手上这触目惊心的痕迹，必然来自这位表小姐。
月琴本来是要给碧荷换身衣服的，但她说什么都不肯。
月琴也是丫鬟出身，很快就明白了她的顾忌，那是担心表小姐看见了以后知道了，以为她卖惨宣扬了出去呢。
天可怜见的，这孩子甚至不叫小丫鬟们看见！
所以，只是洗去了那衣袖上一点污渍。
月琴拿了最好的蔷薇霜，给碧荷手臂搽药。
这蔷薇霜里带了化瘀的药。
府里老夫人闻不得药味。
再说侍奉人的奴婢，总不能让主子闻见药味吧。
这蔷薇霜有香气，旁人不仔细闻，只会被蔷薇花香氤氲。
再合适不过了。
月琴给碧荷搽药的时候，偷偷睇她。
见她轻垂臻首，青衫黑发地站在窗前，恰似一朵盈盈碧荷悄立。
虽然生得这么美，却也可怜。
虽然被老夫人看中了，可真要是表小姐嫁了过来，这碧荷姑娘就算能成为国公爷的姨娘，那也不是那么好过日子的。
这荣华富贵的日子谁都想要过，可也要看看有没有那个命，能不能挨得起。
－－－－－
“国公爷！”
正在对碧荷细叮咛的月琴，那也是被忽然出现在碧玉帐外的裴钰，给吓了一跳。
只见那少年将军昂扬挺拔。
一身黑色窄袖常服更是衬得英明神武，风采峻拔。
行走的衣架子般。
宽肩细腰，好风姿。
只不过月琴这个时候，可就没有心情欣赏这个了。
她握着碧荷的手放也不下，不放也不是。只因国公爷那双黝眸正盯着呢。
“裴将军。”碧荷这时朝裴钰见礼。
裴钰淡淡道：“这儿是裴国公府，要唤便是国公爷。”
碧荷眉间适时露出一些懊恼，就要再次给裴钰见礼，却被他挥手阻止了。
旁边己然目瞪口呆的月琴：“……”
国公爷他什么时候还和年轻婢子这般开玩笑了？正想着呢，也就被国公爷那斜来的一眼给镇住了。
月琴还真有些怕他。
虽然她是老夫人身边侍奉的，可去年还被老夫人叫去国公爷身边侍奉……
这个侍奉嘛，当然是那个侍奉的意思，结果她纠结忐忑了还不到半天，还没踏进国公爷住的峻岭阁一柱香呢，也就被首接送了回来。
那点攀龙附凤的心是彻底没了。
国公爷啊，他可是很挑剔的！
月琴看了一眼，旁边还尚有些茫然的小美人。
在国公爷那很有威慑力的目光下，硬着头皮一礼，然后离开了。
回过身时，月琴心想，被表小姐欺负了，有国公爷知道，这也不赖嘛。
反正碧荷姑娘迟早都是要成为国公爷的姨娘的。
这算是她唯一能做的事了。
月琴有点激动，又有点好奇。
走到门口边去，还回望了里边一眼。
却，里面那对年轻男女的姿态，从她离开前那样，现在也还是那样。
国公爷他是大马金刀，形势逼人，好一个英武少年。碧荷姑娘盈盈而立，极守着规矩，不抬眉不抬眼。
看得月琴都激动起来了。
碧荷姑娘啊碧荷姑娘！
你要是抱住了国公爷的大腿，有他护着，还需畏怕表姑娘？
抓住机会啊，碧荷姑娘！
自然，月琴还是怕这位从尸山血海里踏出来的少年国公爷的，也就是这么一眼，别的也不敢多看了。
……
淡淡的蔷薇香气，袭人而来。
淡淡的药香苦涩，脉脉流动。
裴钰不是寻常人，是武者。
刀光剑影无情。
敌军的各种计谋，也从不缺乏用药。
嗅觉敏感，一般人闻不到这蔷薇香里化瘀药气。
可他刚刚在间房外闻到了药香，又听到了月琴的话，还有她一贯低柔的嗓音。
神不知鬼不觉地走了过来。
她的双手手臂看起来有异样。
隔着碧玉帘，锐利的黝眸一眼看透。
果真，她亦是不自觉地收拢着双臂。
月琴离开后，这暖风阁的间房里，着实有些沉静了。
碧荷眼看着月琴走了，把自己留在这里，这位国公爷似乎有话要和自己说。
可沉默，沉默着，只有那双黝眸探寻般地俯瞰着她。
是那种自上而下的目光。
渐渐的，碧荷有点挨不住了，“国公爷，您留下碧荷，可是有什么……事？”
在他那理所当然的目光里，碧荷最后那个字眼，也变得轻飘飘的。
不确切起来。
她总疑心裴钰是发觉自己双手臂上的伤了，但也没见他主动问……这就不由叫人忐忑起来了。
裴钰的目光，只是淡淡地扫过了。
“你在这儿等一下。”他说道。
随即转身朝右边走去，这暖风阁里间房挺多，据说这位……年幼的时候，还曾在这里的碧纱橱里住过，当时裴老夫人是说笑话一般地说给唐如俪听的。
他先下好想去的方向——便是那个停用了很多年的碧纱橱。
就连唐如俪闹着要住，裴老夫人也只是笑笑，没有答应下来。
据说那是她那早夭折的女儿住过的，后来裴钰住过，变成了她的念想。
这位裴老夫人，绝没有唐家母女俩想的那般没主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