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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荷只能洗了一把手，干干净净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只是因为他乍然来到，受惊了，也很是不知所措。
“方才多谢裴将军。”
裴钰一首暗暗留心着她，听到这句话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你……”
碧荷那清水般澄彻的眼眸认真地看着他，似乎也将认真地听着他接下来的话语，无端地，裴钰想要把这双眼睛给收藏起来。
这种隐蔽的情绪因何而起。
他第一时间刹住，然后冷冷沉沉地看她，“我再问你一次，要不要从唐如俪身边离开？”
碧荷还以为会收获他的怜惜。
没想到是真的收获了。
但事实却不像自己想的那样，碧荷内心沉了下来，瞧着这很守礼和自己隔着一定距离说话的少年将军，下意识地便摇了摇头。
少年将军看向她的眸光骤然锐利，周身气场也变得恐怖起来。
第二次被她拒绝了。
少年将军瞧着她。
说不出来为什么，但碧荷就是不怕他，可能这些吓人的眼神、气场，并没有对她造成真正的威胁吧。
但即便如此，这时厨房里低压的气氛罩面而来，也不是令人舒服的那种。
“为何？”
“碧荷……碧荷并未想好自己以后的去处。”她就连笑起来时，也有几分忧伤。
听得裴钰更加皱眉，“你可以……”留在我身边。
当他心里骤然出现这句话时，不亚于是被晴天霹雳给劈中了，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把她留在自己身边？
自然不可！
军营里从来没有女子，更何况，他马上也就要出征了，也不可能把她带在身边。
她有些茫然，又有些惊吓的样子，听着他的话，也是提心吊胆的。
说实话，裴钰很不喜欢她这个样子。
明明真正的她，也就不应该是这样的……
“你可以留在裴国公府。”这句话说了出来以后，少年将军也都有一种身心骤然一轻之感。
“不可——”可那碧衣姑娘却急急出声，很不愿意的样子。
这是他目前能够想到最好安置她的办法了。
“为什么要拒绝？”一连被拒绝了好几次，裴钰脸都黑了下来。
实在也顾不住什么男女相处的分寸了，朝着她也就大步走了过来，英挺五官十分冷峻，“你说。”
“裴将军，我若是现在听您的留在……裴国公府，恐怕小姐会吃了我！”
“裴将军，碧荷出身卑贱，不敢高攀——”
便也是这两句话，也就硬生生地止住了少年将军的脚步，只因刚刚还柔弱可欺的绿衣女郎，眼下站在那灶台前，说着这些话，却烈性如火，浑不可欺也。
裴钰浑身一僵，面无表情的。
却又听见她福身道：“碧荷不敢冒犯裴将军，也知晓将军乃是怜惜碧荷……将军善心，碧荷心领。不必如此劳师动众。”
她的话语款款有礼，只把他推到高处，完全不提自己的处境。
“况且……碧荷挺好的……小姐只是偶尔性子急了一点，并没有恶意的。”
这句话听得裴钰就来火，刚刚就黑下来的脸，现在也是更黑了。
急了点，没有恶意？
她那轻柔的面庞仿若嫩花一般娇俏，实在看不出一点对唐如俪的嫌恶。
不管是伪装，还是真的就这么认为。
裴钰都心里很不舒服，自认早就在看遍那些尸山血海，心硬得不能再心硬，却一而再三地在她面前破例了。
“你真的只是这样认为？”
“奴婢不敢妄言。”说实话，碧荷还真是发自内心的。
平地响起的是年轻男子的讥嘲笑声，以及那冷冰冰的话语：“这么说来，还真是我多管闲事了？”
“裴将军……碧荷不是这个意思！”
“那刚刚她打你，你真的不生气？”那黝眸钉死了她。
碧荷还真没想到，这少年将军这么有耐心，也就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住了。碧荷面露无奈，“裴将军……别说是小姐打奴婢一巴掌了，便是其他……奴婢也不能对她生气。”
是不能，而不是不是。
“既然如此……”说着时，裴钰终于明白了自己，不止是因为她可怜，而是看不得唐如俪欺负。
而为什么看不得她被唐如俪欺负？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那双黝眸仿佛要把她给吸入心中去，“你留在我的峻岭阁中……不会有任何人打扰到你。”
他匆匆地说：“只是做丫鬟……既然你不愿意要自由身份。”
“裴将军，不必如此。”又被拒绝了。
“这一次又是为何？”
“无论如何，奴婢也不能麻烦裴将军……况且……”这婢子蹙眉，“或许对于将军您来说，救下奴婢只是举手之劳，可对于奴婢来说，这是逾越……”
“逾越……”裴钰朝她走近。
面对他走来，年轻婢子显然也有些慌。
因为她刚才的话不悦的裴钰，立即也是被取悦到了，“你在担心什么？”
不知不觉当中，他己经走到了她身边，高大的身影带着热腾腾的体息靠近，碧荷在他面前都显得十分娇小。
他居高临下，俯瞰着美人面。
很有压迫感。
碧荷贝齿咬着唇瓣，“裴将军，碧荷虽是奴婢，但也不想给人做妾。”
裴钰身体一时僵住了，看起来很冷峻的英朗脸庞也染上了一点失措，让他多了些属于这个年龄少年的朝气。
耳根子漫染点点的红。
虽然他掩饰得极快，“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不想……”
不想什么？
碧荷眨了眨眼睛，里面藏着的好奇，裴钰在看出来以后，嗓子那也是有些发干，“你误会了。”
“若你是担心这个……”裴钰掩饰着心里那些懊恼，吐字便也显得避之不及的冷峻了，“罢了，你继续说吧？”
他眼下这副架势，那还是非要碧荷说个子丑卯寅来。
碧荷忐忑着，在发觉他黝眸似乎流转着什么，思绪纷飞着，却又极其发亮。
好亮的一双眼睛。
譬如朝阳折射，在这双眼睛里，碧荷竟然不自觉地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来，“或许是碧荷自视甚高……但还请裴将军能够怜惜，碧荷虽然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婢子，但也渴望着……未来能够嫁给一个自己切慕的男子，和他白头到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