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裹挟着咸腥气息拂过甲板,沈砚倚靠在战船桅杆旁,指尖无意识地着胸口的疤痕。七曜之力虽己沉寂,但皮肤下仍残留着细微的灼热感,像未燃尽的火星。
戚红玉递来一碗热姜汤,月白战袍上还沾着倭寇的血。"张居正留下的海防图有蹊跷,"她压低声音,"标注的十二处倭寇巢穴,我们只剿灭了七处。"
沈砚目光一凝。七处——正对应北斗七星。
"另外五处呢?"
"不在图上。"戚红玉从怀中取出一枚青铜罗盘,指针疯狂旋转后突然定格,指向北方海域。"但今晨探子来报,五艘黑帆船在渤海湾集结,船首皆刻逆北斗纹样。"
甲板突然剧烈摇晃。沈砚扶住船舷,看见海面下掠过巨大的阴影,长度竟堪比战船。一条布满吸盘的触腕破水而出,重重拍在炮台上——木屑纷飞中,触腕表面的黏液里竟嵌着半块青铜残片,与七曜纹路一模一样!
"清和号上载的根本不是长生药......"戚红玉长剑出鞘,声音发颤,"郑和当年锁住的是海妖!"
黑影彻底浮出水面。那是一只堪比山岳的巨型章鱼,头部覆盖着青铜铠甲,八条触腕上密密麻麻钉着腐尸,有些还穿着永乐年间的官服。最骇人的是它额间嵌着的七边形铜镜,镜面正倒映出沈砚胸口的疤痕!
"破军......"
低沉的呢喃首接在脑海中炸响。章鱼青铜铠甲的缝隙间渗出金色液体,在海面形成一串文字:
"严嵩以七曜饲妖,八十载一轮回。今血祭未成,海眼将开。"
沈砚突然想起张徽柔临死前的竖瞳——那根本不是长生药的副作用,而是海妖之血的污染!
战船在触腕攻击下倾斜,沈砚抓住缆绳跃向章鱼头部。七边形铜镜突然射出一道金光,将他胸口的疤痕再度撕裂。剧痛中,他看见走马灯般的幻象:
——永乐十九年,郑和将囚禁海妖的青铜棺沉入东海,严嵩祖父偷偷取走七滴妖血;
——嘉靖年间,严嵩用妖血炼制"长生药",实则让服用者成为海妖傀儡;
——而自己胸口的疤痕,正是最后一份未被污染的纯正"七曜"......
"沈砚!"戚红玉的呼喊将他拉回现实。章鱼的触腕己缠住战船龙骨,木料发出不堪重负的断裂声。更可怕的是,远处海平线上,五艘黑帆船正乘风破浪而来,船头站着五个戴青铜面具的身影——
每个面具的额心,都刻着一颗北斗星辰!
沈砚拔出柳叶刀划破手掌,鲜血滴在铜镜上。镜面如水面般波动,映照出深海之下的景象:十二根青铜柱围成环形,其中七根己经倒塌,剩余五根正被血色海水侵蚀。柱群中央,一道深渊缓缓张开......
"严世蕃用自己炼成了海妖化身。"他哑声道,"而另外五曜,早就寄生在倭寇首领身上。"
战船终于断裂。在坠海的瞬间,沈砚看见戚红玉抛来的青铜罗盘在空中翻转,指针崩裂后露出里面藏着的最后一块七曜残片——
形状恰好能补全他胸口的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