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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年了......我每天都提心吊胆......”
“我不敢看警察......”
“不敢提小峰的名字......”
“晚上......经常做噩梦......”
“梦见他浑身是血2的站在我面前......问我为什么......”
李卫国羞愧的低下了头，肩膀无声的耸动着。
十几年的日日夜夜，并没有冲淡他的恐惧和负罪感。
反而像是一个不断收缩的枷锁。
把他牢牢困在那个雨夜。
他像是抽空了灵魂，喃喃自语。
“报应......都是报应呀......”
“他妈找不到儿子......整天恍恍惚惚......”
“也不认识人了......”
“我只能......只能把她送回老家......”
“家里......就剩我一个了......”
李卫国抬起手，狠狠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清脆的响声在狭小的房间内回荡。
“我不是人......”
“是我害了儿子......害了他妈......”
“我该死......”
“我每天......都睡不着......”
“一闭眼.....就是小峰......就是他掉下去的样子。“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是故意的......”
李卫国抬起头，泪水混合着鼻涕，糊满了憔悴的脸。
“我后悔......我真的后悔呀......”
他伸出手，似乎想抓住什么。
最终却无力的垂落。
他伏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这一次，是彻底的崩溃。
是他积累了十几年的悔恨和自我谴责的集中爆发。
李卫国的过失，
李卫国的恐惧，
李卫国的错误决定。
一切都合乎逻辑，
却又如此的令人唏嘘。
一个本该幸福的家庭，因为一次争吵，一次失手，彻底毁灭。
张弛看着这个彻底崩溃的男人，
没有怜悯，
也没有苛责。
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疲惫，
以及对逝去生命的惋惜。
门口传来动静，
扭头一看，刘所长带着几名警察，看来己经得到消息了。
此刻，阳台上的技侦人员也出现在客厅
看着刘所长，张弛轻轻点了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看着瘫坐在地的李卫国，又看了看张弛。
刘所长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凝重。
“张弛，怎么样了。”
张弛侧身让开位置。
“他都交代了。”
指了指阳台，
“那里是第一现场。”
“死者，也就是他的儿子李峰。”
“十几年前，失手推下楼，然后抛尸污水排水道。”
哎，十几年过去了，就在这个狭小的阳台上。
一场争执，一次意外，一个错误的决定。
最终演变成了一场持续十几年的噩梦。
和一具沉入污水排水管道，或许永远无法找到的尸体。
李卫国看着技侦人员手中的证物袋。
他闭上了眼睛。
两行浑浊的泪水，
顺着他满是皱纹的脸颊滑落。
结束了。
一切都结束了。
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眼神呆滞。
他不再哭泣。
也不再辩解。
只是瘫坐在那里。
等待着迟到了十几年的审判。
张弛看着技侦完成证物采集，
穿上鞋套，走上阳台，他要仔细看看这个阳台现场。
不知道什么时间，冰冷的雨丝不知道何时飘落下来。
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肩膀。
他望着楼外漆黑的夜空。
仿佛看到了十几年前那个雨夜。
一个年轻的生命，
就这样戛然而止。
一个父亲，
禽兽制造了无法挽回的悲剧。
并将制造了无法挽回的悲剧。
并将秘密深埋心底，日夜承受煎熬。
首到今天，
被他揭开。
刘所长，递给张弛一支烟，
周年没有接过，摆手示意不抽烟。
上一世，作为几十年的老刑警，早己经是老烟枪了，
却落下个支气管炎，重活一世，烟是不抽了。
刘所长也走上阳台。
拍了拍他的肩膀。
“辛苦了！”
他看向被两名警员搀扶起来的李卫国。
那个曾经试图用谎言和沉默掩盖一切的男人。
此刻，背影佝偻，步履蹒跚。
走向他应该去的地方。
“带走吧！”
真相，以如此惨烈的方式，重见天日。
这个案子，对于张弛来说，结束了。
后续污水管道查找李峰尸体的事，
移交给技术队和相关部门，
事过十多年，泥沙淤积，未置可否。
找到李峰尸骨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希望能找找到骸骨
但对于李卫国来说，真正的审判，才刚刚开始。
雨还在下。
院子里积起深浅不一定水洼。
警车顶灯的红蓝光芒旋转，映在湿漉漉的水泥地上，也映在张弛疲惫的脸上。
李卫国被带走了，佝偻的背影消失在警车里。
现场的勘查己经结束。
刘所长处理着后续事宜，
看着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张弛，
他不由心中暗叹，这个年轻人，总能给他带来惊喜。
从最初的不被看好，到如今连续破获大案。
尤其是李卫国这个案子，十几年的积案，竟然就这样被他翻了出来。
他跟着刘所长上了头前的警车，
车内弥漫着淡淡的烟草味。
刘所长开着车，沉默了一会儿。
“李卫国的案子，影响不会小了。”
“县局那边估计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张弛看着窗外倒退的街景。
路旁高低房屋亮起的灯光在雨幕中模糊成一片片光晕。
回到派出所，己经是深夜了。
所里灯火通明。
在所里值班的同事都还在等待他们带回最后的结果。
看到所长和张弛从车上下来，快速跑进一楼办事大厅，都投来探询的目光。
虽然从车上下来跑进所里，就几步路，但两人还是淋的头发湿漉漉的，用手捋着湿淋淋的头发。
所长先是给还在值班的同事们简单说了几句，让大家先散去休息，具体警情回头看通报。
他带着张弛来到二楼他的所长办公室。
先是拎起暖水瓶倒了杯热水，
“来，先喝点热水，去去寒气。”
接着笑着对张弛说道：“这次，你又立了大功。”
张弛捧着水杯，感受着掌心的温度。
“是运气！”
刘所长笑了笑。
“一次是运气，两次三次呢？”
“你小子，藏得够深的！”
他指的是张弛那近乎妖孽的破案能力。
说话间，办公室的电话响了。
是内线。
刘所长站起身来，接起电话。
“嘿，局长。”
“好，好，知道了。”
“马上准备。”
刘建军放下电话，脸色变得严肃，对着张弛说道。
“李卫国的案子，你处理的很好。”
话里露着肯定，没有太多修饰。
张弛只是点了点头。
对于工作，不管上世还是这一世，他从不马虎。
“后续的收尾工作，局里会派人跟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