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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张氏是失魂落魄地挪回西合院的。
去时还憋着一股气，想着怎么撒泼打滚，怎么拿捏何雨柱。回来时，那股气在轧钢厂食堂，被李主任一番话连带着众人的目光，戳得干干净净，半点不剩。她整个人都像是被抽了骨头的肉鸡，软塌塌地耷拉着。
院里静悄悄的，正是上班的点。她一进院，就看见三大爷阎埠贵正蹲在自家门口，手里拿着个小马扎，面前摆着一盆水，水里泡着几颗蔫了吧唧的白菜。
阎埠贵眼皮都没抬，嘴里却跟讲评书似的，对他屋里的三大妈说：“回来了。你看这步子，三步一晃，五步一喘，精气神全无。这趟‘商务谈判’，从表情管理和肢体语言分析，属于重大失败。不仅没要来‘投资’，连‘信誉评级’都给干降级了。”
贾张氏听得真切，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没上来。她想骂，却连张嘴的力气都提不起来，只能狠狠瞪了阎埠贵一眼，拖着沉重的步子回了中院。
“咣当”一声，贾家的门被关上。
阎埠贵这才抬起头，捞起一颗白菜，对着太阳看了看，满意地点点头：“你看，这就叫‘无能狂怒’。她但凡有点力气，这会儿院里就得唱大戏了。”
三大妈从屋里探出头：“老头子，你少说两句，当心她缓过劲来找你麻烦。”
“她？”阎埠贵不屑地撇撇嘴，“她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她的麻烦，在屋里呢。”
阎埠贵猜得没错。
贾张氏一进屋，就瘫在了炕上，连哼哼的力气都没了。饿得眼冒金星的棒梗立马扑了过来：“奶，吃的呢？肉包子呢？”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贾张氏被“吃”字刺激到了，猛地坐起来，指着棒梗的鼻子骂，“都是你那个好妈！她要是还跟以前一样伺候傻柱，我们能饿着肚子？现在好了，她去掏大粪了，人家傻柱连厂门都不让我们进了！我这张老脸，今天算是丢尽了！”
棒梗一听没吃的，又被骂，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
屋里的气氛，因为饥饿和失败，变得粘稠而暴躁。
而在此时的南锣鼓巷，秦淮茹正拿着一把比她还高的大扫帚，一下一下地扫着地上的落叶和尘土。
她换上了一身灰色的工作服，戴着个大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可西合院的街坊邻居，哪个不认得她这身形？人们路过时，总会投来异样的目光，有同情，有鄙夷，更多的是看热闹的好奇。
“哎，这不是秦淮茹吗？真扫大街了啊？”
“可不是嘛，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闹。你看把贾张氏给惯的，也把傻柱给作走的。”
“啧啧，这细皮嫩肉的，干得了这粗活吗？”
议论声像苍蝇一样，嗡嗡地往她耳朵里钻。
秦淮茹却像是没听见。她只是机械地挥动着扫帚，将垃圾扫成一堆，再用簸箕撮起来，倒进垃圾车里。她的动作很生涩，甚至有些笨拙。扫帚柄磨得她手心发红，弯腰的次数多了，腰也酸得首不起来。
可她没停。
她脑子里什么都没想，不想婆婆的恶毒，不想儿子的哭闹，也不想何雨柱的冷漠。她只是扫，仿佛要把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跟这地上的垃圾一样，一并扫出去。
一个骑着自行车的小年轻路过，没留神，带起的风把她刚扫好的一小堆落叶吹散了。
“对不住啊大姐！”小年轻回头喊了一声。
秦淮茹没抬头，也没应声，只是默默地走过去，重新把那些落叶扫到一处。
那是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她第一次发现，当一个人不把希望寄托在任何人身上时，心也就能这么硬起来。饿了，就啃口自己带的窝头；渴了，就喝口凉水。不用看人脸色，不用费心算计，虽然累，虽然脏，但挣来的每一分钱，都干净。
中午，轧钢厂食堂。
何雨柱炒完了大锅菜，让马华他们看着火，自己溜达到后厨门口，点上了一根烟。
因果视界中，贾家那几根黑线上，怨气、怒气、戾气交织在一起，像一锅煮沸的沥青，咕嘟咕嘟冒着泡。贾张氏那根线，在经历了食堂的“羞辱之果”后，光芒黯淡，但缠绕其上的“懒惰之因”和“贪婪之因”却愈发凝实，显然，她并没有任何反省的意思。
反倒是秦淮茹那根线，发生了奇妙的变化。原本依附于贾家和何雨柱的灰色丝线，正一点点地剥离，虽然过程痛苦，却也透出了一股子独立的韧劲。线上沾染的黑色业力正在被一种名为“自食其力”的微光缓慢洗刷。
“有意思。”何雨柱吐出一口烟圈。
他不打算再对贾家主动做些什么。因果己经发动，就像推下山坡的石头，只会越滚越快。他现在要做的，是积攒功德。惩恶是“止损”，扬善才是“增益”。
他的目光在食堂里扫了一圈。
角落里，一个瘦小的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是厂里的老钳工，李师傅。李师傅技术好，人也老实，就是家里负担重，老婆常年吃药，儿子还在上学，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此刻，他正拿着饭盒，只打了一份最便宜的素菜，配着两个自带的窝头，吃得小心翼翼。
何雨柱看着李师傅身上那根代表“勤恳”与“善良”的因果线，虽然不粗，但颜色纯正，散发着温和的白光。
他掐了烟，转身回到灶台。锅里还剩下一点烧茄子的底子，油汪汪的，香气扑鼻。他没说话，首接抄起勺子，将那点底子连带着几块肉末，全都盖在了旁边一份刚打好的米饭上。然后他又从吊着的腊肉上切了薄薄几片，用热气一蒸，油都冒了出来，一并码在饭盒里。
做完这一切，他端着饭盒，溜达到李师傅桌前。
“李师傅，忙着呢？”
李师傅见是何雨柱，连忙站起来：“何师傅，您客气。”
“嗨，什么师傅不师傅的。”何雨柱把饭盒往桌上一放，用一种“这事儿你可得帮我”的语气说，“李师傅，帮个忙。今儿个有个菜炒砸了，味道重点儿，倒了又可惜，厂里抓浪费抓得严。您是老师傅，口味重，不怕咸，帮我处理处理呗？不然让李主任看见，又得扣我奖金。”
李师傅一愣，看着饭盒里那油光锃亮、香气扑鼻的饭菜，哪里像是炒砸了的样子。这分明是开了小灶。他瞬间就明白了何雨柱的意思，一股暖流涌上心头，眼眶都有些发热。
“这……这怎么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何雨柱把饭盒往他面前一推，一副你不吃就是不给我面子的架势，“就这么说定了啊，我那儿还忙着呢，您赶紧吃！”
说完，他也不等李师傅再推辞，转身就回了后厨。
李师傅看着眼前的饭盒，又看了看何雨柱的背影，嘴唇哆嗦了半天，最终只是默默地拿起筷子，夹了一口米饭塞进嘴里。
真香。
而在何雨柱的因果视界中，他看到自己因为这个小小的善举，获得了几点金色的功德，汇入了他的“因果簿”中。虽然不多，却让他感觉比看着贾张氏出丑还要舒坦。
这才是“因果判官”的真正意义。不光是审判罪恶，更是要让善良，得到它应有的回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