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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定，孙家宏济药厂。
巨大的烟囱日夜不息地喷吐着黑烟，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焦糊与化学药剂混合的刺鼻气味。
流水线开足马力，穿着脏污工装的工人麻木地将灰白色的粉末分装进印着炎立净字样的简陋纸袋。
没有严格的无菌环境，没有精确的温控，只有赶工的喧嚣和监工粗鲁的呵斥。
“快，再快点，少帅等着这批神药救命呢！”
监工挥舞着鞭子，抽打在一个动作稍慢的工人背上。工人一个趔趄，手中的药粉洒了一地。
没人关心质量，林英杰送来的绝密配方被奉为圭臬，孙绍辉亲自下令，不惜一切代价，三天内必须生产出第一批炎立净，抢占市场，挽回北方颓势。
第一批十万包炎立净如同灰色的潮水，迅速涌向孙系军队控制的北方各大医院和药房。
孙绍辉动用军需渠道，强行摊派，宣传这是比磺胺更神效的国产新药，专治战场感染和炎症。
河北某前线野战医院，伤兵营内呻吟不绝。
一个腿部被弹片撕裂感染的年轻士兵高烧不退，军医看着所剩无几的磺胺，无奈地拆开一包炎立净，按说明书剂量给士兵服下。
几小时后，士兵突然浑身抽搐，口吐白沫，皮肤出现大片诡异的红疹。
军医骇然，紧急抢救，却回天乏术，士兵在极度痛苦中死去。
同一天，天津某教会医院。
一名术后老人服用炎立净消炎，不久便剧烈呕吐，陷入深度昏迷全身浮肿。
北平、济南、太原…类似的报告如同雪片般飞向保定宏济药厂和孙绍辉的指挥部。
病人服用炎立净后，轻则呕吐、皮疹、眩晕，重则器官衰竭、昏迷、甚至死亡，医疗事故瞬间爆发。
“假药，宏济药厂卖假药害死人！”
“孙家草菅人命，严惩凶手！”
受害家属和愤怒的民众举着死者的遗像和炎立净的空药袋，聚集在宏济药厂大门外，哭喊声、怒骂声震天。
臭鸡蛋、烂菜叶雨点般砸向紧闭的厂门和守卫的士兵。
记者闻风而动，长枪短炮对准了混乱的现场和死者家属悲愤的脸。
“请问孙少帅对此作何解释？为何神药变毒药？”
“配方从何而来？是否有严格验证？”
“孙家是否要对此负责？”
面对记者的逼问，孙家发言人面如土色，语无伦次。
保定的临时指挥部内，气氛如同冰窖。
孙绍辉脸色铁青，额头青筋暴跳，死死攥着几份触目惊心的医疗事故报告和一份当天的《大公报》。
报纸头版头条是巨大的黑体字：神药还是毒药？孙系药厂炎立净致多人死亡！
下面配着死者家属痛哭和民众冲击药厂的照片，旁边还有一个小标题，独家揭秘：炎立净配方疑为偷窃苏氏民生制药未成熟技术！
“废物，一群废物！”
孙绍辉猛地将报纸撕得粉碎，碎片如同雪片般飘落。他一脚踹翻了沉重的红木茶几，杯碟碎裂一地。
“林英杰呢？给老子滚进来！”
林英杰连滚爬爬地被卫兵推搡进来，脸色惨白如纸，浑身抖如筛糠。
“少…少帅…”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林英杰脸上，力道之大，打得他首接扑倒在地，嘴角鲜血首流。
“狗东西，这就是你给老子弄来的神药？”
孙绍辉指着地上的报纸碎片，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嘶哑变形，“吃死了人，害得老子成了全国的笑柄，成了杀人凶手。
配方是假的是不是？是不是你他妈和苏丽雯串通好了来坑老子？”
他拔出手枪，冰冷的枪口首接顶在了林英杰的太阳穴上。
死亡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林英杰，他魂飞魄散，涕泪横流，抱着孙绍辉的腿哀嚎。
“少帅饶命，饶命啊！配方…配方绝对是从民生制药核心研发室偷出来的，千真万确。是苏丽雯，一定是她故意设下陷阱，她太毒了。少帅，是她害我们。”
他语无伦次地哭喊着，将一切责任疯狂地推给苏丽雯。
“放屁！”孙绍辉一脚将他踹开，眼神如同淬毒的刀子，“偷？偷个假货回来邀功，害得老子损失惨重名声扫地，要你何用！”
他手指扣上扳机。
“少帅！少帅息怒！”旁边的副官急忙上前劝阻，“林英杰固然该死，但现在杀了他于事无补，当务之急是平息民愤，挽回影响啊，药厂那边…”
孙绍辉胸膛剧烈起伏，看着地上烂泥般的林英杰，眼中杀意翻腾，最终强行压下。
他知道，此刻杀了林英杰，只会让外界坐实他用人不明、恼羞成怒。
他收起枪，声音冰冷刺骨，“把他给老子关起来看紧了，等事情过了，老子再慢慢收拾他。”
“是！”卫兵如狼似虎地将的林英杰拖了下去。
孙绍辉看着窗外聚集的愤怒人群和闪烁的镁光灯，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他抓起电话，声音带着压抑的狂暴。
“给我接药厂，立刻停止所有炎立净生产，库存全部销毁。不，等等…秘密封存！通知所有医院药房，立刻下架回收，谁敢再卖军法处置！”
“还有，”他眼中闪过一丝狠戾，“给老子查，是谁把消息捅给《大公报》的？给老子揪出来扒了他的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