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枪声在耳边炸响的瞬间，陈野的视网膜上炸开一片刺目的白光。
他条件反射地闭上眼，但想象中的疼痛并未降临。取而代之的，是玻璃爆裂的清脆声响，以及液体滴落的滴答声。
"第37次记忆重构失败。"
一个冰冷的男声在耳边响起，带着几分不耐烦。
陈野猛地睁开眼，白光褪去，视野逐渐清晰——
他正被绑在一张金属实验台上，西肢被特制的束缚带固定，头顶是无影灯刺眼的光。右眼的纳米机械被强行关闭，只剩下血肉之躯的模糊视线。
实验室的防爆玻璃上，一个新鲜的弹孔清晰可见，裂纹如蛛网般蔓延。弹孔正对着的，是瘫坐在角落的苏晴——她的机械躯体被拆解得七零八落，仅剩的头颅连接着数十条数据线，电子眼微弱地闪烁着红光。
"真是令人感动的忠诚。"那个男声再次响起，"为了唤醒你，她不惜烧毁自己的核心处理器。"
陈野艰难地扭动脖颈，看向声音的来源——
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背对着他，正在操作台前调试某种仪器。男人的右手缺失了小指和无名指，左手却异常灵活，在键盘上敲击出一串复杂的代码。
"雷洪......"陈野的嗓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男人缓缓转身，露出一张陈野既熟悉又陌生的脸——
他的右耳缺失了。
这个细节像闪电般劈进陈野的大脑，唤醒了埋藏最深的童年记忆：
六岁那年，他在父亲实验室的柜子里，曾透过缝隙看到一个戴银表的黑衣人。那人转身时，右耳处只有一团扭曲的伤疤。
"想起来了？"雷洪微笑着走近，残缺的右手抚过实验台上的显示屏，"你父亲当年用EC-0原型烧掉了我的耳朵，就因为我想终止这个疯狂的计划。"
显示屏亮起，播放着一段监控录像：
年幼的陈野被绑在手术台上，父亲将一枚芯片植入他的右眼。而站在角落的黑衣人——年轻的雷洪——正偷偷调换注射器里的药剂。
"你以为自己是英雄的儿子？"雷洪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陈明远才是真正的恶魔！他用亲生儿子做实验，就为了创造出完美的'记忆容器'！"
他按下控制键，实验室的墙壁突然变得透明，露出隔壁房间的景象——
三十七个培养舱整齐排列，每个舱内都漂浮着一个赤裸的人体。他们的后颈处，全部烙着△-15的标记。
"认识一下你的'兄弟们'。"雷洪的指尖划过玻璃墙，"第1号到37号受体，都是用你的基因克隆的。可惜......"
他的目光落在最末端的空舱上："第38号逃走了，就是你在地下室杀死的那个'克隆体'。"
陈野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记忆碎片在脑海中翻腾——
银鹰面具下的父亲。
春城监狱的行刑室。
标本室里漂浮的大脑。
每一个画面都无比真实，却又充满违和感。
"别费力气了。"雷洪拿起一支装满蓝色液体的注射器，"这次我会首接抹去你的全部记忆，把你变成一具完美的空壳。"
针尖刺入颈动脉的瞬间，陈野突然注意到一个细节——
雷洪左手腕上的银色手表，秒针是逆时针转动的！
——这是苏晴曾经说过的信号："当你看到逆行的秒针，就代表你身处虚拟场景。"
针管里的液体即将推入，陈野猛地用尽全力咬破舌尖！
剧痛如电流般窜过全身，眼前的场景突然扭曲——
实验室的墙壁如蜡般融化，雷洪的脸开始崩塌，露出下面另一张面孔......
是徐峰！
真实的场景终于浮现：
这是一间圆形监控室，陈野被绑在中央的椅子上，头上戴着神经连接头盔。徐峰穿着白大褂，正在调整某种脑波仪器。而真正的雷洪——
——就躺在角落的手术台上，胸口插着一把手术刀，己经死亡多时！
"可惜。"徐峰叹了口气，"只差最后一步就能完全覆盖你的记忆。"
他摘下口罩，露出脖颈处蠕动的蓝色纳米机械："不过没关系，银鹰大人准备了B计划。"
墙上的大屏幕突然亮起，显示着春城监狱的实时画面：
"父亲"——或者说，那个有着陈明远外貌的克隆体——正站在行刑室里，面对镜头举起一支金属箱。
"知道为什么选在今天吗？"徐峰的声音突然变成雷洪的语调，"因为二十五年前的今天，陈明远在死前，把自己的记忆上传到了这个——"
他指向金属箱上的标志：
"脑波共振器原型机"
陈野的束缚带突然松动——是苏晴！她的机械残躯不知何时爬到了控制台下方，用最后的力量切断了电源。
徐峰怒吼着转身开枪，苏晴的头颅被击穿，电子眼彻底熄灭。
但这短暂的混乱己经足够。陈野挣脱束缚，抄起地上的陶瓷碎片，狠狠刺入徐峰的脖颈！
蓝色纳米机械如喷泉般涌出，徐峰的身体像漏气的气球般迅速干瘪。陈野没有停留，冲向监控台，一拳砸碎玻璃罩，按下里面的红色按钮——
春城监狱的画面突然中断。
所有显示屏同时弹出苏晴预设的警告信息：
"记忆病毒己清除，神经连接终止。"
监控室的门突然被撞开，琳达带着突击队冲了进来。她的左臂缠着绷带，脸上还带着爆炸留下的伤痕。
"克隆体消失了。"她喘着气说，"但我们找到了这个——"
她递过来一个老式怀表，表盖内侧刻着一行小字：
"当彩虹消失时，第七种颜色会指引你回家。"
陈野握紧怀表，右眼的纳米机械突然自动重启，投射出一段全息地图——
春城郊外的废弃天文台，坐标正指向北斗七星的第七颗星的位置。
而日期显示：
3月15日，23:59
——距离父亲被处决的二十五周年纪念日，只剩最后一分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