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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怀砚突然察觉不对，猛地回头，只见贺桑宁己经拔下发钗，正狠狠朝自己心口刺去。
他反应极快，一个箭步冲回，死死扣住她的手腕。
“放开我！若是要关我一辈子，不如现在就杀了我！”
“我倒不知道，你何时变得这般有骨气了？”季怀砚惊魂未定，语气里却仍带着讥讽。
贺桑宁此时毫不迟疑，她猛地翻身下床，赤着脚冲向烛台，不等季怀砚反应过来，抓起烛台就朝床榻狠狠掷去。
床榻瞬间燃起熊熊火焰。
贺桑宁倔强地瞪着季怀砚，那眼神分明在说：若不放她出去，今日就休想安宁。
火舌舔舐着床幔，季怀砚的瞳孔里映着跳动的火光，恍惚间又回到了那个噩梦般的夜——江念清的院落也是这样燃起熊熊大火。
再看眼前这个委屈又倔强的女子，他忽然害怕了，怕把她逼得太急，她真的会走上绝路。
“出去还闹吗？”他声音沙哑。
贺桑宁乖顺地摇头。
季怀砚闭了闭眼，终于从腰间锦囊取出一把鎏金小钥匙。他绕到床后时，指尖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咔嗒一声解开了锁链。
贺桑宁乖巧地跟在季怀砚身后，目光却紧盯着他手中的两把钥匙——显然还有一把是用来解开她脚上镣铐的。
锁链解开后，季怀砚首接将她打横抱起。
贺桑宁没有挣扎，温顺地蜷缩在他怀里。
密室外，华安和丫鬟正守候着。季怀砚抱着她穿过长长的密道，最终来到另一间密室。
见仍是密室，贺桑宁立刻紧紧抓住季怀砚的衣襟，生怕被关在这里。她将脸埋进他的颈窝，身子己经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去你屋里......好不好？”贺桑宁小声嘟囔着，声音里满是哀求。
季怀砚垂眸扫了她一眼，目光里带着几分无奈，方才拿发簪威胁他时，可不是这副乖巧模样。
“开门。”他冷声命令。
华安立即转动机关，沉重的石门缓缓开启。
他们步入另一间密室，身后的石门无声闭合，严丝合缝得仿佛从未存在过入口。
眼前这间密室陈列着成排的书架，上面摆满古籍珍本，角落里堆放着几个鎏金箱子，隐约可见珠宝的璀璨光芒。
任谁见到这般景象，都绝不会想到这金碧辉煌的密室之后，还藏着更隐秘的囚牢。
穿过这间密室，外面连接着季怀砚的书房。密室入口被精心设计在移动书架之后，每一道缝隙都与墙面完美契合。
贺桑宁这才明白季怀砚的自信从何而来，从书房这侧望去，确实看不出丝毫破绽。
贺桑宁猜测，自己原先被关的地方，应该就在被烧毁的小院下方。
此刻外面确实是深夜，寒风呼啸。
季怀砚将贺桑宁扔到自己房间的床上，在床角找了个位置重新锁上铁链。
“表哥......”贺桑宁拽了拽脚腕间的锁链，声音软了几分，“别锁着我了，好不好？”
又想骗他？
门儿都没有。
季怀砚连眼神都欠奉，利落地锁好铁链便转身离去，房门被摔得震天响。
贺桑宁坐在床沿轻叹一声，好歹不是那个暗无天日的密室了。
屋内地龙烧得暖融融的，能听见窗外呼啸的风声，感受寒风掠过窗棂的响动，这才让她觉得还活在人间。
“打盆热水进来。”她朝外喊道。
“是。”门外的华安无奈应声，这位表小姐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被囚禁的身份？
但他还是端来了热水。
贺桑宁简单梳洗后，便重新躺回床上。
不多时，季怀砚去而复返，他显然刚沐浴过，身上还带着淡淡的沉水香。贺桑宁自然地往床内侧挪了挪，给他腾出位置。
季怀砚却看都不看她一眼，径自取了个软枕，走到床尾躺下。锦被被扯得哗啦作响，在两人之间划出一道无形的界限。
屋内陷入沉寂后，贺桑宁悄悄挪动身子，抱着自己的软枕爬到季怀砚身边，将两个枕头并排摆好。
她轻车熟路地拉起季怀砚的手臂，像从前那般自然地窝进他怀里，仿佛他们之间从未有过隔阂：“表哥，我爹他......”
季怀砚推开她的脑袋，翻身背对着她。
贺桑宁却恍若未觉，又固执地贴过去，重新钻进他怀里。她仰起脸，声音带着刻意的柔软：：“能不能让人给我爹捎封信？”
“捎封信？说什么？说我把你绑了，让他放心？”
贺桑宁只想报个平安，见季怀砚这么说，她假装没听懂他话里的嘲弄：“行......”
“江念清！”
“是贺桑宁......”
季怀砚的声音骤然冷厉：“你究竟懂不懂现在的处境？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答应？”
他们之间分明是绑匪与人质的关系，她竟还敢提出这样的要求。
“就......就帮个忙不行吗？”
季怀砚呼吸一滞，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最终只挤出一个字：“滚！”
贺桑宁敏锐地察觉到，即便气成这样，季怀砚仍在极力克制。
她咬了咬唇，壮着胆子试探季怀砚的底线：“那......你放了我？欠你的一万两，我一定如数奉还，我们两清好不好？”
话音未落，黑暗中骤然射来一道凌厉的视线，瞬间刺得她浑身发冷。
那目光中的寒意让她瞬间明白——季怀砚的怒火己经到了爆发的边缘。
贺桑宁立刻识相地捂住嘴，再不敢多言。
她蜷缩着身子退回床尾，乖顺地躺下，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可在那暗无天日的密室里终日昏睡，此刻她反而毫无睡意。
翻来覆去间，她满脑子都在想如何给父亲递个消息，即便不能求救，至少让父亲知道自己安好，不必牵挂。
铁链随着她的动作叮当作响，另一头的季怀砚本就浅眠，这声响更是搅得他心烦意乱。
“别翻了！”季怀砚忍无可忍地低喝。
“哦！”
贺桑宁干脆地应了一声，可安静没多久，她又忍不住翻了个身。
季怀砚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最开始搬进墨渊阁时，他从未想过自己的墨渊阁会住进旁人，偌大的院落里，除了偏远角落几间亲卫的住处，竟再没有多余的床榻。
他强压下怒火，现在的贺桑宁根本不怕他，若是多说几句，这丫头定会闹得更凶。
可没过多久，铁链的声响又窸窸窣窣地响起。
季怀砚长叹一口气，重新拿起枕头回到贺桑宁身边，一把将人揽入怀中：“再动一下，就滚回密室去。”
“哦！”
贺桑宁漫不经心地应着，却在他怀里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
熟悉的怀抱让贺桑宁恍惚回到了从前。
他们之前每晚都是这样相拥而眠，此刻被他的气息环绕，竟让她生出几分安心，困意很快袭来。
温暖的房间，轻软适中的锦被，相拥的两个人.......
方才还困倦的季怀砚反而清醒了。
他低头凝视怀中人朦胧的睡颜，乖巧恬静如从前，她无意识地蹭了蹭他的胸膛，像从前一样习惯性地将腿搭在他腰间。
他望着她微微颤动的睫毛，在心底无声地问：江念清，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