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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玉堂手指不安地绞着湿漉漉的衣角，活像个做错事被抓包的孩子。
“漂亮姐姐，我叫张玉堂。”
赵沐熙见张玉堂眼睛里盛满了不安，原本紧绷的神色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
“你……”她刚开口，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缕鲜血从唇角溢出。
张玉堂惊呼一声，一个箭步冲上前，小手飞快搭上赵沐熙的脉搏，“经脉逆行！”
赵沐熙瞳孔微缩，这孩童竟懂医理？
“姐姐，我自幼学医，炼制了一些常用丹药…”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枚丹药，“给，这是回气丹，能帮姐姐稳固气息！"
赵沐熙迟疑地接过药丸，却在接触到张玉堂指尖时浑身一颤。
她分明感受到一股精纯的灵力从这孩子体内传来，绝非普通小孩能有的。
在赵沐熙的探查下，张玉堂体内灵气纯正，且身怀功德，因此她并没有打算深究。
她不喜欢探知别人秘密。
“小玉堂，今天的事，答应姐姐别说出。”
“什么事啊？是姐姐受伤的事吗？”
“对，就是姐姐受伤的事。”
赵沐熙昨夜本来此洗浴，却忽感突破契机，就在瀑布下突破。
慈航静斋不喜男子，一般也无外人来访，她心中也没有这些顾虑，但不曾想今日还真有个意外之客。
好在只是一个小孩子，不然她或许不得得做一次坏人。
“姐姐放心，玉堂的嘴很严的！”
站在枝头的幽雀歪了歪脑袋，发出一声疑惑的“叽？”。
赵沐熙轻叹一声，伸手揉了揉张玉堂的发顶：“还好，你不懂这些。”
张玉堂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姐姐是在练功吗？我看到你坐在水里，好厉害的样子！”
他心中可忘不了，不过他不说，嘿嘿！
赵沐熙神色微动，想起方才练功时险些走火入魔的情形。
“你很聪明，我确实在练功。”
“你...为何会在这里？”
赵沐熙也有些好奇，一个小孩子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要知道慈航静斋远离凡尘，离最近的县城也有八十里。
“我迷路啦！”张玉堂扁了扁嘴，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还好遇到一个穿着兽皮的姐姐指路，说沿着小溪就能走出去。”
赵沐熙眼神一凛，但很快又恢复平静。
她看着张玉堂纯真的眼神，心想这孩子怕是被骗了都不自知。
“姐姐，你是住在山上吗？”张玉堂指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峰，“我听到钟声才过来的。”
赵沐熙顺着他的手指望去，神色复杂：“那是慈航静斋……，我的家。”
她站起身，素白的纱衣随风轻扬：“好了，我送你出山吧。”
“姐姐，你有办法救救小青吗？”
“小青？”赵沐熙疑惑地看向他。
张玉堂小心翼翼地掀开衣襟，露出里面蜷缩着的小青蛇：“是我的朋友，它受伤了…”
赵沐熙的目光落在小青蛇身上，眉头微蹙。
她能感觉到这条蛇身上的妖气，但看着张玉堂关切的眼神，终究没有多说什么。
这蛇能救，但只有她师尊能有办法，然而，她的师尊对妖的态度，一向是除之而后快。
“我救不了，走吧。”她转身朝溪流下游走去，背影清冷如霜。
张玉堂也没有失望，本就是抱着试试的态度。
“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呀？”他小跑几步跟上，仰着脸问道。
赵沐熙脚步微顿，“赵沐熙。”
“好好听的名字！”张玉堂笑得眉眼弯弯。
赵沐熙看着小男孩天真烂漫的笑容，冰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暖意。
她轻轻“嗯”了一声，继续向前走去。
林中突然传来破空之声，三道白影翩然而至。
为首女子端木雪厉喝，“何方妖孽，敢敢蛊惑我师妹！”
张玉堂吓得后退到赵沐熙身后，怯生生的道：“我、我不是妖怪……”
“师姐误会了。”
赵沐熙强撑着站起身，将张玉堂护在身后，“是这孩子救了我。”
端木雪闻言，手中长剑微微下垂，却仍未归鞘。
她眉目如霜，约莫二十出头，目光在张玉堂身上扫过：“小孩，你从何处来？”
“我，我……”
师青璇年纪稍轻，约十八九岁，杏眼圆睁，腰间配着一柄细剑。
她上前蹲下身来，声音柔和了几分：“小弟弟别怕，告诉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叫张玉堂，被狐妖追杀进了森林，然后迷路了，路过此地就想清洗一番，竟见这位姐姐在水里晕过去……”
“师姐，玉堂他说的没错，正是如此。”赵沐熙打断张玉堂的话，生怕他说出不该说的话。
“师妹莫要被蛊惑，这孩子身上充满一股妖气，显然是妖孽化形。”
师青璇扒开张玉堂的衣襟，发现一条小青蛇正卷在他的胸口。
“师姐，是蛇妖！”
“不要动手，”张玉堂连忙双手挡胸护住小青，“它从来没害过人，是我的朋友，是因为保护我才受伤的。”
端木雪冷哼一声：“荒谬！哪有妖孽不害人？”
她突然并指如剑，一道灵力首射张玉堂胸口。
一首没说话的是端木霜，年纪最小，约十六七岁，生得与端木雪有七分相似，却多了几分灵动之气。
她从一开始就好奇地打量着张玉堂，只因他身上散发出一股很温馨的气息。
赵沐熙纤指轻抬，一道澄澈如秋水的剑意自指尖流转而出。
那剑意不显锋芒，却在端木雪的剑气即将触及小青的瞬间，化作万千细密水珠，将凌厉剑气尽数消融于无形。
“师姐且慢。”她声音如清泉击玉，虽带着内伤后的虚弱，却字字清晰，“妖性本空，随缘而化。这青蛇身上清气萦绕，七寸处更有功德金光隐现，分明是善类。”
张玉堂隐约猜到这些功德的来源，小青虽为蛇妖，却常常化作青衣侠女，在人间劫富济贫、惩恶扬善。
这也能说的通小青为何会被观音菩萨收入玉净瓶修炼了。
难道真的只是为了让她平息心中的怨恨，体悟佛法的真谛，磨练心性？！
这值得让人深思！
端木雪瞳孔微缩，手中长剑沧啷一声归鞘：“师妹竟己参透剑心通明？难怪能看出这蛇妖的根底。”
她目光复杂地看向小青，“只是妖物狡诈……”
“师姐可记得三十年前那场论道？”赵沐熙轻抚胸口压制翻腾的气血，“当时师叔祖与悬空寺明镜禅师辩经，曾说:诛妖当诛其恶，非诛其形。”
端木雪神色数变，终是长叹一声，“罢了，师姐我说不过你。”
她确实不善言辞，但也不是轻易妥协的人。
她想起师叔祖曾劝诫过她，“雪儿，你可知为何我慈航静斋虽以除妖卫道为己任，却从不轻易杀生？”
那个月夜，师叔祖手持拂尘，拦住她击杀三只兔妖。
”痴儿，这三只兔妖帮村民采药治病，从未害人，此乃为善妖。”
当时她不以为然：“妖就是妖，今日不除，来日必成大患！”
师叔祖摇头叹息：“你且看。”
拂尘一挥，三只兔妖头顶，竟有功德金光闪烁。
“这……”
“妖与人无异，有善有恶。”师叔祖语重心长，“你这些年斩妖除魔，可曾想过，有些人或许比妖更恶？”
赵沐熙摸了摸张玉堂的头，“好了，没事了，你家在哪里，我让师姐送你回去。”
“师妹，不妥，今日师尊有召，我们暂时离不开。”
赵沐熙抿了抿唇，低头看向张玉堂。
端木雪上前一步，“沿着这条溪流再走三十里，就能出山了。”
“谢谢。”
“再见，沐熙姐姐。”
张玉堂转身就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