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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粗糙、带着浓重铁锈和血腥味的触感，狠狠烙印在叶修的脸颊上。他整个人被粗暴地掼在坚硬如铁的金属地板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双臂被反剪在身后，两只闪烁着幽蓝约束力场的金属镣铐死死锁住了他的手腕，冰冷的能量流瞬间侵入，如同毒蛇般缠绕、压制着他体内的祖巫之力。焦黑的伤口在粗暴的拖拽下再次崩裂，暗红的血液渗出，浸透了本就肮脏的破烂袍子。
“唔…” 一声压抑的、带着惊恐的呜咽从旁边传来。
慕清雪！叶修猛地侧头！
另一个无面者守卫如同拎小鸡般，抓着慕清雪纤细的手臂，将她狠狠摔在叶修身边！她身上那件宽大的灰色斗篷在挣扎中被撕裂了大半，露出底下同样破旧肮脏的衣物和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手臂。宽大的兜帽在拉扯中滑落，露出了那张清丽绝伦、此刻却写满了惊惧和茫然的小脸！琉璃色的瞳孔剧烈收缩，如同受惊的幼鹿，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没有掉下来。她本能地想要蜷缩，却被无面者冰冷的金属手指死死按住肩膀，动弹不得。
“放开她！” 叶修嘶吼，挣扎着想站起来，祖巫之力在镣铐的压制下疯狂冲撞，如同困兽，却只能让镣铐的幽蓝光芒更加刺眼，电流般的刺痛感瞬间席卷全身，让他闷哼一声，额头青筋暴起。
“安静，劣等生物。” 为首的银纹无面者发出冰冷的电子音，那毫无感情的独眼红光扫过叶修，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或许是针对那依旧有效的【恶臭光环】）。它的金属脚掌重重踏在叶修背上，沛然莫御的力量将他死死压在地面，脸颊紧贴着冰冷肮脏的金属地板。
“E-9区流民通道，准入凭证：‘盘古之血’？” 银纹无面者发出毫无波动的疑问句，它抬起另一只手，掌心投射出一道扫描光束，再次笼罩了叶修。光束重点扫描了他手腕上那副强力约束镣铐，似乎在确认压制效果。“生命本源序列…未知…层级…极高…但能量反应…极度衰弱…生物体状态…濒临崩溃…综合评估…”
冰冷的电子音停顿了零点几秒，像是在进行复杂的逻辑运算。
“无有效资产证明。无文明归属标记。无星际信用记录。综合威胁评级：垃圾级（Garbage Tier）。”
“依据《深渊拍卖会外层管理条例》第7章第3条：无资产证明且威胁评级低于E级者，自动归类为…可处置资产（Disposable Asset）。”
冰冷的宣判，如同给两人盖上了无形的烙印。
“带走。编号：E9-G-001，E9-G-002。送入‘自由展区’。” 银纹无面者收回踏在叶修背上的脚。
另外两个无面者立刻上前，如同拖拽货物般，一人粗暴地抓住叶修被反剪的手臂，将他硬生生从地上拖了起来！另一人则像拎着毫无重量的玩偶，抓着慕清雪的肩膀，将她提离地面！
“师兄…” 慕清雪看着被拖拽的叶修，眼中那点茫然被巨大的恐惧淹没，她挣扎着，喉咙里发出破碎的音节，泪水终于滚落下来。
“别怕！清雪！别怕！” 叶修强忍着镣铐的刺痛和身体的虚弱，熔金般的双瞳死死盯着慕清雪，试图传递一丝安慰。他的大脑在疯狂运转！暴露了！身份暴露了！不是伪装被识破，而是对方根本无视伪装，只看那该死的“资产证明”！他低估了深渊拍卖会底层的残酷规则！这里没有怜悯，只有赤裸裸的价值衡量！
他被两个无面者拖拽着，踉跄前行。慕清雪则被另一个无面者提着，双脚几乎离地，如同一个没有生命的布娃娃。他们被押解着，穿过E区更加混乱、更加肮脏的甬道。周围那些奇形怪状的存在投来或麻木、或好奇、或毫不掩饰的贪婪目光，如同在打量即将被送入屠宰场的牲口。
“看！新货色！”
“那个雌性…蓝星人？品相倒是不错，可惜脑子好像坏了…”
“那个雄性…啧啧，伤成这样，当角斗奴隶都活不过三分钟…”
“E9区的垃圾…估计是哪个破产佣兵或者流放贵族吧…连10星币都不值…”
污言秽语和肆无忌惮的评估如同冰冷的针，刺入耳膜。
最终，他们被押解到一个巨大的、如同古罗马斗兽场般的环形空间边缘。这里被称为“自由展区”，是拍卖会处理那些“垃圾级”资产的地方。空气中混杂着浓重的汗味、血腥味、消毒水味以及绝望的气息。环形空间的内侧，是一排排由粗大黝黑、闪烁着能量抑制力场的金属栅栏构成的——牢笼！
每个牢笼大小不足五平米，如同一个个竖立的钢铁棺材。牢笼里关押着形形色色的“资产”：有眼神呆滞、肢体残缺的奴隶；有被植入控制芯片、发出痛苦嘶鸣的改造生物；有被剥去甲壳、浸泡在防腐液里的奇异标本；甚至还有几个同样气息奄奄、如同叶修他们一样刚被抓进来的“无资产者”…
咣当！咣当！
伴随着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两个相邻的空牢笼被打开。
叶修被粗暴地推了进去！身体重重撞在冰冷的金属栅栏上，镣铐发出哗啦的声响。紧接着，慕清雪也被丢了进来，摔倒在叶修身边。
咣当！轰！
沉重的金属栅栏门猛地关上！幽蓝色的能量力场瞬间激活，形成一层无形的屏障，将内外彻底隔绝！牢笼内部，只有冰冷的金属和绝望的死寂。
“老实待着！等待处置！” 押送的无面者留下冰冷的电子音，转身离去。
“清雪！” 叶修顾不上撞击的疼痛，挣扎着挪到慕清雪身边。她蜷缩在角落里，身体剧烈地颤抖着，苍白的脸上泪痕交错，琉璃色的瞳孔失去了焦距，只剩下极致的恐惧。刚才被提离地面、如同货物般展示拖拽的经历，似乎彻底击垮了她本就脆弱的神经屏障。
“没事了…没事了…师兄在…” 叶修低声重复着，用被镣铐锁住的手臂，艰难地、笨拙地将她颤抖的身体揽入自己怀中。他能感觉到她冰冷肌肤下剧烈的脉搏，如同受惊的小鸟。那件破烂的斗篷根本无法提供任何温暖。
慕清雪似乎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和体温，颤抖稍微平息了一点，她将脸深深埋在叶修沾满污垢和血渍的破烂袍子里，发出压抑的、如同小兽般的呜咽。泪水很快浸湿了叶修的胸口。
叶修紧紧抱着她，熔金般的双瞳扫视着牢笼外。这个位置处于环形展区的中段，视野还算开阔。可以看到下方如同集市般嘈杂的展区，无数奇形怪状的“顾客”在牢笼间穿梭、驻足、评头论足，如同在挑选牲畜。他们的目光扫过叶修和慕清雪的牢笼时，大多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嫌弃，甚至有人对着他们指指点点，发出刺耳的嘲笑。
屈辱！如同岩浆般灼烧着叶修的血液！他堂堂祖巫传人，身负盘古基因，竟被当成垃圾，关在这暗无天日的铁笼里，如同待宰的牲口般被展览！怀中的慕清雪，昆仑圣女，天之骄女，此刻却如同惊弓之鸟，脆弱得让人心痛！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因为他的计划，因为他没有足够的“资产证明”！
力量！他从未如此渴望过力量！足以碾碎这冰冷的牢笼，撕碎那些嘲弄目光的力量！
就在这时！
嗡——！！！
一阵低沉的、带着某种特殊韵律的能量嗡鸣声，突然在整个环形展区响起！这声音仿佛具有魔力，瞬间压下了展区内嘈杂的人声！
展区最下方，那片相对开阔的“展示台”区域，原本昏暗的灯光骤然变得明亮起来！一束聚焦的惨白色光柱，如同舞台追光，精准地打在展示台中央！
一个身影，如同鬼魅般，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光柱之下。
他（或者它）穿着一身裁剪极其合体、布料闪烁着暗银色金属光泽的燕尾服，身姿挺拔。然而，头部却笼罩在一团不断蠕动、变幻着深灰色雾气的阴影之中，完全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两点如同凝固血液般的暗红色光芒，在雾气深处恒定地亮着。它的双手戴着纯白色的手套，动作优雅而精准。
深渊拍卖会的外场拍卖师——无面绅士。
它没有开口，但一股冰冷、清晰、如同首接在每个人脑海中响起的意念波动，瞬间传遍了整个展区：
【诸位尊贵的客人，欢迎来到‘自由展区’。短暂的休息结束，让我们继续发掘…有价值的‘遗落之物’。下面这件拍品，来自一个…有趣的角落。】
它的意念毫无情绪起伏，如同在陈述一个冰冷的事实。随着它的“话语”，展示台中央的金属地板无声地向两侧滑开，一个覆盖着黑色天鹅绒的升降台缓缓升起。升降台上，放着一个由某种纯净黑曜石打造的托盘，托盘表面蚀刻着复杂的能量回路。托盘中，静静地躺着一件物品。
那物品被一层薄薄的、散发着柔和金色光芒的力场笼罩着，如同一个微型的牢笼。透过力场，可以清晰地看到它的轮廓——
一块不规则的、边缘如同碎裂星芒的——金属碎片！
碎片本身呈现出一种深邃的、仿佛能吸收光线的暗金色泽，材质不明，非金非石。碎片表面布满了极其古老、极其细微的、如同天然生成的玄奥纹路。这些纹路并非静止，而是在缓慢地、如同呼吸般流淌着极其微弱、却蕴含着难以言喻时空波动的——暗金色光晕！
当这件碎片出现的刹那！
叶修怀中，那被破烂袍子层层包裹、藏在内衬最深处的——残缺九黎罗盘，如同被注入了强心剂，猛地剧烈震动了一下！一股极其微弱、却清晰无比的共鸣波动，瞬间穿透了层层布料，狠狠撞在叶修的心口！
嗡——！
叶修浑身剧震！熔金般的双瞳瞬间收缩到了极致！死死地、难以置信地盯住展示台上那块被金色力场笼罩的暗金碎片！
时空匙残片！真的是时空匙残片！那股源自同源的、跨越了时空的共鸣，绝不会错！
几乎在碎片出现的同时！
咣当！咣当！
叶修和慕清雪所在的牢笼外侧，靠近通道的金属栅栏上方，两块巴掌大小的、闪烁着幽蓝光芒的金属铭牌，毫无征兆地自动弹出、点亮！
铭牌上，用冰冷的标准宇宙通用文字，清晰地标注着：
左边铭牌（对应叶修的牢笼）：【E9-G-001 · 蓝星雄性 · 重伤濒危 · 无价值奴隶 · 起拍价：10星币】
右边铭牌（对应慕清雪的牢笼）：【E9-G-002 · 蓝星雌性 · 精神崩溃 · 品相尚可 · 附赠品（随E9-G-001拍得附送）】
冰冷的文字，如同最恶毒的羞辱，烙印在幽蓝的光幕上，在惨白的追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噗…哈哈哈！10星币？还附赠一个？这比垃圾处理费还便宜啊！”
“那个雌性倒是可惜了，脸蛋身材都不错，可惜是个傻子…”
“10星币？我出11！买回去当个会喘气的摆设也行！”
“我出12！就当买个乐子！”
“附赠品？哈哈，深渊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买一送一？”
肆无忌惮的嘲笑和调侃如同冰雹般砸来。无数道目光聚焦在叶修和慕清雪的牢笼上，如同在欣赏马戏团里最滑稽的小丑。那“10星币附赠哑女”的标签，将他们的尊严彻底踩进了最污秽的泥潭！
叶修低着头，抱着怀中依旧在恐惧呜咽的慕清雪，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破烂袍子下的双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渗出，滴落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熔金般的双瞳深处，狂暴的怒火如同即将喷发的熔岩，却被理智的寒冰死死压制！不能动！现在动，就是死！那块时空匙残片就在眼前！必须拿到手！
他强迫自己不去看那刺眼的标价牌，不去听那些恶毒的嘲讽，所有的意志力都集中在展示台上那块散发着微弱暗金光芒的碎片上！
无面绅士优雅地抬起戴着白手套的手，指向黑曜石托盘中的碎片，那冰冷的意念波动再次响起：
【拍品编号：X-7】
【名称：未知时空造物碎片（高度惰性）】
【来源：████（权限不足，信息屏蔽）】
【特性：蕴含微弱时空坐标波动，材质无法解析，能量反应近乎于无。】
【起拍价：50万星币。每次加价不低于1万星币。】
【竞拍…开始。】
50万星币！一个足以让E区绝大多数存在仰望的天文数字！
展区内瞬间安静下来。那些刚才还在嘲笑叶修“10星币”的家伙，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瞬间失声。贪婪的目光依旧聚焦在碎片上，但更多是被那高昂的起拍价震慑。
短暂的沉默后，几个隐藏在展区阴影中、气息明显强大的存在，开始通过加密频道出价。
“51万。”
“53万。”
“55万…”
竞拍声在意识层面无声地交锋。
叶修死死盯着那块碎片，感受着怀中罗盘越来越清晰的共鸣悸动。50万星币…他现在连10星币都拿不出来！但他必须得到它！
他的意识沉入系统空间。那张耗费了他几乎全部剩余逆骨点数、由系统特殊生成的——虚拟星币卡，正静静地悬浮着。卡片本身没有任何能量波动，卡面上只有一串不断变幻的、由无数0组成的数字幻影。这是最后的底牌，一场豪赌！
就在这时！
怀中的慕清雪似乎被展区突然的安静和无形竞价的压力刺激到，她猛地抬起头！琉璃色的瞳孔因为恐惧而放大，茫然地扫过牢笼外那些贪婪注视碎片的目光，又看向展示台上那散发着暗金光芒的碎片，最后，她的视线落在了紧紧抱着她的叶修脸上。
叶修脸上那极力压抑的愤怒、眼中那如同困兽般的疯狂，以及他嘴角因为咬紧牙关而渗出的血迹…似乎触动了她灵魂深处某个被恐惧冰封的角落。
她的小手，冰凉而颤抖，却突然用力地、紧紧地抓住了叶修破烂袍子的前襟！仿佛溺水者抓住最后的浮木。
她仰着小脸，泪水依旧在滑落，但眼神不再只有空洞的恐惧，而是多了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依赖和信任。她看着叶修，嘴唇无声地翕动了一下，那口型分明是：
“师兄…”
这两个字，如同带着微弱的电流，瞬间击穿了叶修心中翻腾的怒火和屈辱！
他低下头，看着慕清雪那双倒映着自己狼狈身影、却依旧纯净的琉璃色眼眸，看着她脸上未干的泪痕和那无声的呼唤。
熔金般的双瞳中，狂暴的火焰渐渐沉淀，化作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冰冷的决心。
他收紧了抱着她的手臂，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嘶哑却无比坚定的声音，在她耳边低语：
“别怕…清雪…师兄…带你出去…”
“那块碎片…是我们的！”
他的目光，如同锁定猎物的鹰隼，再次投向展示台。拍卖还在继续，价格在无声中缓慢攀升。
“60万星币。”
一个冰冷、带着金属摩擦感的意念报价，从展区最高处一个悬浮的、如同黑色棺椁般的贵宾包厢中传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