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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失败了。"马克摘下护目镜，额头上的汗珠在实验室冷光下闪闪发亮。他指向屏幕上的数据图表，"零下二十度，磁力衰减超过60%。"
林悦盯着那刺眼的红色曲线，胃部一阵绞痛。天穹大厦设计高度666米，按照气象数据，高空冬季温度完全可能跌破-20℃。如果磁吸安全系统在极端低温下失效，后果不堪设想。
实验室里鸦雀无声，连一向乐观的年轻工程师们都低垂着头。墙上的倒计时牌无情地显示着：距市长视察仅剩9天。
"所有现有材料都测试过了？"林悦轻声问。
"第七遍了。"马克疲惫地揉着脖子上的伤疤，"从钕铁硼到钐钴，甚至试了几种实验合金...都不行。"
安娜默默递上一份成本分析："如果改用传统安全系统，预算要增加23%，工期延长至少两个月。"
"不行。"林悦斩钉截铁地拒绝，"磁吸系统是我们的核心创新，不能放弃。"
她走到窗前，望着远处天穹大厦的工地。夕阳将塔吊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只伸向天空的绝望手臂。这个项目承载了太多——冷渊父亲的遗愿、行业的革新期待、数千工人的安全保障...
"给我24小时。"林悦突然转身，"继续测试其他可能性，我去找解决方案。"
回到办公室，林悦翻遍了所有技术资料，甚至联系了几家国外材料实验室，得到的回复都是"需要至少六个月研发周期"。凌晨三点，她疲惫地揉着眼睛，无意中碰倒了冷渊父亲的那本旧笔记。
泛黄的纸页散落一地。林悦蹲下身收拾，突然被一页边缘烧焦的笔记吸引——"南极科考站磁力应用可行性研究"，日期是冷父去世前三个月。页面角落潦草地写着一个名字和电话：秦教授-中科院材料所 6254XXX。
"南极？"林悦喃喃自语。南极温度常年在-30℃以下，如果能在那里应用磁力...
她立刻拨通了这个二十年前的号码。令人震惊的是，电话竟然通了！
"喂？"一个苍老但洪亮的声音传来。
"请问...是秦教授吗？"林悦声音发颤，"我是冷氏集团林悦，关于冷明远先生的..."
"冷明远？"电话那头突然激动起来，"他的女儿？"
"不，我是...项目负责人。"林悦犹豫了一下，"我们在做一个磁吸安全系统，遇到低温失效问题..."
"低温？哈！"秦教授大笑，"老冷当年也卡在这！明天早上八点，中科院3号楼，别迟到！"
挂断电话，林悦呆坐良久。窗外，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照在那页旧笔记上，仿佛冥冥中的指引。
中科院3号楼比想象中老旧许多，走廊里弥漫着化学试剂和岁月混杂的气味。秦教授的办公室门半开着，林悦轻轻敲门。
"进来！"里面传来洪亮的回应。
推门而入，林悦看到一位白发如雪的老人正伏案工作，桌上堆满了仪器和文件。他抬头时，皱纹密布的脸上嵌着一双异常明亮的眼睛，像两颗历经沧桑却依然璀璨的黑钻。
"你就是冷明远的接班人？"秦教授上下打量她，"不像啊，他那么高大..."
"我是天穹项目负责人。"林悦微笑，"冷明远先生的儿子冷渊现在是集团总裁。"
"啊！小渊！"秦教授眼睛一亮，"都当总裁了？时间啊..."他摇摇头，突然转身走向墙边的老式保险柜，"你遇到什么问题？"
林悦简要说明了磁吸系统在低温下的失效情况。秦教授边听边点头，枯瘦的手指在保险柜转盘上熟练转动。
"咔嗒"一声，保险柜门开了。老人取出一叠泛黄的文件："1999年，我和你父亲就在研究这个。"他小心翼翼地展开图纸，"南极科考站需要能在极端环境下工作的磁力设备，我们差点成功了..."
"差点？"
"政治原因。"秦教授撇撇嘴，"项目突然叫停，老冷转去搞商业，没多久就..."他顿了顿，指向一个复杂公式，"但关键在这里——合金镀层技术。"
林悦凑近细看，那公式像天书般复杂，但核心思想清晰：通过纳米级金属镀层改变磁场分布，减少低温干扰。
"这...这能解决我们的问题！"林悦心跳加速。
"当然能。"秦教授得意地捋着胡须，"但需要中科院的设备和材料。"他眨眨眼，"正好，我最近很闲。"
三个小时后，林悦带着秦教授和三名研究员来到冷氏实验室。90岁高龄的教授走路颤巍巍，但一进入工作状态就像变了个人，声音洪亮，思维敏捷。
"小伙子！"他指着马克设计的模型，"这里加0.5毫米镀层！"
"这个参数不对，重新计算！"
"温度再降！零下三十度测试！"
实验室里一片忙碌。冷渊不知何时出现在监控室，透过玻璃静静注视着这一切。林悦抬头对上他的目光，两人隔空相视，无声胜有声。
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的攻关。当第七十九次测试开始时，连最年轻的工程师都开始打瞌睡。林悦强撑着眼皮，看着秦教授亲自调整最后参数。
"开始！"马克按下按钮。
制冷系统嗡嗡运转，温度骤降至-30℃。大屏幕上，磁力曲线缓缓移动...移动...最终停在95%的位置！
"成功了！"实验室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
马克激动地抱起秦教授转圈，老人笑骂着拍打他的背；安娜罕见地脱下高跟鞋跳上实验台欢呼；其他人互相拥抱，有人甚至喜极而泣。
林悦站在原地，泪水模糊了视线。透过泪光，她看到监控室里的冷渊缓缓站起身，嘴角上扬成一个真心的微笑。
庆功宴上，秦教授被奉为上宾。老人喝了几杯茅台，脸颊泛红，话也多了起来。
"你父亲啊，"他对冷渊说，"当年要是坚持研究，诺贝尔奖都有望！"
冷渊罕见地没有回避关于父亲的话题："他选择了更实际的路。"
"是啊，为了你们母子。"秦教授叹了口气，突然压低声音，"但有些事...他没来得及告诉你。"
林悦正想追问，手机突然震动。是那个神秘号码："合作方不单纯。——朋友"
她警觉地环顾西周，发现马克正躲在角落用手机拍摄技术资料。察觉到她的目光，马克慌忙收起手机，挤出一个不自然的微笑。
宴会结束，秦教授临走时拉着林悦的手："闺女，高处不胜寒啊。"他意有所指地看向天穹大厦的模型，"有些秘密...最好永远埋在地下。"
林悦心头一凛："什么意思？"
"你父亲知道。"秦教授摇摇头，"问问小渊吧。"
送走老人，林悦回到实验室整理资料。大部分人都去庆祝了，只有几个值班人员昏昏欲睡地守着仪器。她打开电脑调阅监控，想确认马克的异常行为，却发现关键时间段的录像被人为删除了！
"还没走？"冷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悦转身，看到他手里拿着两杯咖啡："发现什么了？"
"马克可能..."她犹豫了一下，"在泄露技术资料。"
冷渊出奇地平静："我知道。"
"你知道？"林悦瞪大眼睛。
"钓鱼要放长线。"冷渊递给她一杯咖啡，"张天雄最近很活跃。"
林悦突然明白了冷渊的意图——用马克做诱饵，引出背后的张氏集团。这个认知让她既钦佩又心惊，商场上的冷渊始终比她多想三步。
"秦教授说..."她试探着提起，"有些秘密最好埋在地下？"
冷渊的表情瞬间冷峻："天穹的地基勘探报告，明天给你。"
这个答非所问的回答让林悦更加困惑。但今晚，她决定暂时放下疑问。三天不眠不休的奋战，此刻终于可以松一口气。
走出大楼时，夜风拂过她发烫的脸颊。远处工地上的探照灯像星辰般闪烁，天穹大厦的轮廓在夜色中若隐若现。无论地下埋着什么秘密，这座建筑终将拔地而起，刺破苍穹。
林悦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向新的挑战。身后，冷渊的目光如影随形，无声却坚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