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时,裴府西院的灯火却诡异地明灭不定。
姜知意跟着裴砚之踏入垂花门,立刻嗅到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
月光穿过藤蔓缠绕的廊架,在青砖上投下斑驳的阴影,仿佛无数双窥视的眼睛。
"欢迎来到裴府最'热闹'的地方。"裴砚之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他抬手叩响一扇朱漆门,门后传来铁链拖拽的声响。
门开的瞬间,姜知意瞳孔骤缩。
屋内摆满刑具,十几个被铁链锁住的人蜷在角落,他们身上都穿着裴府的服饰,却戴着象征罪人的黑色囚牌。
其中一个中年人突然扑过来,脸上满是疯狂:"裴砚之!你不得好死!当年明明是你......"
话音未落,一支银针精准没入他的咽喉。
裴砚之收回手,漫不经心道:"七叔还是这么沉不住气。"
他转头对姜知意解释,"这位七叔,三年前试图在我的茶水里下毒,可惜手法太糙。"
姜知意看着满地刑具:"这些人都是......"
"都是妄图夺位的宗亲。"
裴砚之转动着袖中的银针,"裴府表面风光,实则暗流涌动。嫡庶之争、长幼之序,为了世子之位,他们什么都做得出来。"
他突然扯开衣领,心口狰狞的疤痕赫然在目,"这是五年前,三叔安排的刺客留下的。"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一名暗卫单膝跪地:"世子,三老爷带着族老们闯进来了,说要清查西院。"
裴砚之冷笑一声,桃花眼泛起寒光:"来得正好。"
他转头对姜知意伸出手,"王妃,该你登场了。"
姜知意将银针藏入袖中,跟着裴砚之走出刑房。
前厅内,十几名身着锦袍的族老正拍着桌子怒斥,为首的裴三爷满脸怒容:
"砚之!你私设刑房,残害宗亲,当我裴家的规矩是摆设吗?"
裴砚之不慌不忙地坐下,端起茶盏轻抿一口:"三叔这话从何说起?"
他突然抬手示意,暗卫们立刻押着几个伤痕累累的人进来,
"这几位,可都是通敌叛国的铁证。"
族老们面面相觑,裴三爷却突然大笑:"笑话!空口无凭......"
"是吗?"
姜知意突然开口,从袖中掏出一卷密信,"这是从三爷书房暗格里找到的,与北境往来的信件。"
她展开信纸,字迹赫然是裴三爷的笔迹,
"还有,三爷上个月送去暗香阁的那箱黄金,不知是想收买哪位江湖高手?"
裴三爷脸色骤变,想要夺信却被暗卫制住。
裴砚之摇着折扇起身,一步步逼近:"三叔,您以为暗香阁真是普通的香料铺子?"
他突然扯开对方衣领,露出锁骨处的狼头刺青,"与姜明远一样的叛党印记,可真巧啊。"
混乱中,姜知意注意到角落里一个老仆的异常。
他的眼神躲闪,袖中似乎藏着什么。就在她准备上前时,裴砚之突然甩出银针,老仆闷哼一声倒地,手中的毒药瓶滚落在地。
"果然还有后手。"
裴砚之冷笑,"看来裴府的蛀虫,比我想象的更多。"
他转头看向姜知意,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王妃觉得,该怎么处置这些人?"
姜知意握紧袖中的银针,望向满屋惊恐的裴氏宗亲:"一个都不能留。"
她的声音冰冷,"就像他们当年对裴家嫡脉做的那样。"
窗外惊雷炸响,照亮裴砚之眼底跳动的暗火。
他抬手搂住姜知意的腰,在她耳畔低语:"记住,在裴府,仁慈就是致命的弱点。"
随着他的命令,惨叫声再次响彻西院。
惊雷炸响的瞬间,姜知意望着满地狼藉中神色冷冽的裴砚之,突然轻笑出声。
她拂开被血溅到的鬓发,眼中映着他腰间泛着寒光的令牌:
“原来王爷那些玩世不恭、流连青楼的传闻,全都是装的。”
裴砚之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指尖的血迹,桃花眼泛起戏谑的光:
“不然王妃以为?本王若不扮成京城第一纨绔,如何让这些豺狼放下戒心?”
他突然逼近,龙涎香混着血腥味将她笼罩,“你以为暗香阁的香料生意,听雪楼的情报网,是如何在众人眼皮子底下悄然壮大的?”
姜知意想起过往种种,那些他醉醺醺在街头吟诗的模样,搂着歌姬调笑的场景,此刻竟都化作细密的针,扎得她后颈发凉。
“所以每次朝堂议事,你故意出丑惹陛下震怒,也是算计?”
“答对了。”裴砚之折扇挑起她的下巴,烛光在他眼底碎成寒星,
“当所有人都觉得裴砚之是个草包,自然不会注意到,
我书房暗格里那些北境布防图,更不会察觉,听雪楼的暗卫早己渗透进每一处关节。”
他突然扯开衣领,露出心口狰狞的旧伤,
“这道疤,就是本王为了‘坐实’不学无术,故意让堂弟的刺客留下的。”
厅外突然传来重物坠地声,又一名试图逃跑的族老被暗卫拧断脖颈。
姜知意看着裴砚之处理这些血腥场面时的从容,突然想起初见时他慵懒倚在马车上的模样,那时她以为,这不过是个寻欢作乐的贵公子。
“你不怕我将这些秘密说出去?”她反手扣住袖中银针,却被裴砚之精准握住手腕。
“你不会。”
他将她的手按在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处,声音带着蛊惑的低哑,
“因为只有我,能帮你挖出害死母亲的真正主谋,那个藏在朝堂深处,连姜家都只是棋子的人。”
他的唇擦过她耳畔,“而你,也只有成为我的利刃,才能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裴府活下去。”
姜知意浑身战栗,不是因为恐惧,而是终于看清这场婚姻背后更深的棋局。
窗外暴雨如注,冲刷着裴府朱墙上的血迹,却冲不淡空气中愈发浓重的阴谋气息。
她握紧裴砚之的衣襟,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既然如此,王爷可要教好我”
她抬头迎上他眼底翻涌的暗芒,“如何做这把最致命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