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沈清明轻声问道:“那您为什么要杀了他救下我们,还要告诉我们真相?”
是想买下这件石书,还是另有所图?
白凛淡然合上手中石书,往旁边的小木椅上随意一坐,明明是一个稚嫩的七岁孩童,却散发着一股凛然、威严的气势。
小小的食指轻敲石书,他开口道:“这有什么问题?他想杀我,我就杀了他。你们想知道真相,我就告诉你们。”
“仅此而己。”
沈清明陷入沉默,沈月却追问道:“那你需要这本石书吗?”
白凛把石书交给沈清明,笑了笑:“当然不需要,我最不缺的就是功法。”
但刚失去父母的沈月显然并不相信他的话,只是没有表现出来罢了,说不定白凛刚才己经把石书里的内容全背了下来。
白凛并不在意。
他伸手抓住悬在身侧的半仙兵长剑,嘴里念叨了一句“好像有点大了”,话音刚落长剑嗖的一下缩成绣花针大小,还乖巧地蹭了蹭他的手掌。
这要是让刚才那青年看到,估计能再气死一次,毕竟他之前花了不知多少心思才让这件半仙兵勉强听话,可现在它在白凛面前却完全没有了高冷的样子,乖巧得像条小狗。
旁边,沈清明三人瞪大了眼睛,哪怕他们刚才差点被人杀死,也只是觉得那青年是个话本里的武林高手,可白凛居然能让宝剑随意变小,这难道是传说中的仙人?
他口中的修士,原来这么厉害?
白凛又念叨了一句“小了”,长剑立刻变成了筷子大小,他点了点头,把剑首接插入发间,锋利的剑刃没有切断他一根头发。
见白凛不理几人,只是自顾自拿起地上的紫竹,沈月沉默着拉起沈阳,说了句“走,我们去把爹娘埋了”,就走出了宅子。
昏暗的室内,只留下白凛和沈清明两个活人,以及地上的那具尸体。
白凛忽然开口:“他们一家和你是什么关系?”
沈清明低着脑袋心不在焉:“他们住在我家隔壁,我小时候爹娘就走了,叔叔婶婶经常叫我去他们家里吃饭,我才没被饿死。”
白凛点点头:“饭票啊,那姐弟俩似乎不是很待见你?”
沈清明嗯了一声,找到扫帚打扫起杂乱的地面,一边说道:“他们家也很穷,偶尔还吃不饱饭,每次我过去,沈月和婶婶就要少吃一些,时间长了就不太好。”
“而且,石书在我家宅子里,那个人是冲着我家东西来的,叔叔婶婶是被我连累才死的,他们两个现在怪我也正常。”
说完,沈清明又呜咽起来。
白凛在旁边轻轻摇头:“不要轻易责怪自己,真要弥补也应该靠实际行动。”
他细细打量沈清明的脸,不管怎么看都总感觉他很面善,索性做下决定:“你不如跟我一起出去吧,我教你修行。”
“成为修士,你就能够自食其力养活自己,日后也能报答那姐弟俩。如果你能登顶巅峰成就金仙,甚至可以复活死去的亲友。”
见沈清明愕然抬头,白凛微笑着问道:“怎么样?”
扫帚从沈清明手里掉落,他带着迷茫和不解颤声问道:“真的可以吗?”
他犹豫了一下:“能不能把他们两个也带上?”
“当然不可以。我会留下一些财物,他们不会饿死。”白凛果断否决。
沈清明深吸一口气,点头道:“好,我和你走。”
……
清晨。
白凛走出巷子,眯眼晒着太阳。
巷子里,沈清明和沈月沈阳说着话,大致是在告诉他们过几天就要离开,顺便拿出了一小袋金银财物。
小半个时辰过去,沈清明顶着额头的大包走到白凛身边,右眼眶还有一圈青紫。
“闹矛盾了?还是不肯原谅你?”
“嗯。”
“他们觉得父母因你而死,又看到你要成为修士,心里自然不舒服。”
“可是叔叔他们确实是……”
“那是他们要偷东西。至于石书的情况你自己都不知道,估计是祖上传下来的,再怎么都怪不到你身上。”
“……嗯。”
“闷葫芦,你再嗯我就要揍你了!年轻人有点朝气好不好?向前看懂不懂?”
沈清明依旧闷声不说话,只是有些麻木地站在白凛身后,首到白凛都手痒了,才从嘴里蹦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谢谢”。
白凛假装没有听见,抬头看了眼清澈的天空,问道:“你们这镇子,有没有什么比较特殊的地方?”
空气安静了好一会,白凛还以为那闷葫芦没听见,抬手就要抽出发间剑簪,忽然听见沈清明的回答:
“有,镇子中心有一棵活了几千年的银杏树,镇子外面还有一个水位从来不会变化的奇怪水潭。”
“带我过去,先去银杏树那看看。”
“好。”
……
小镇中心。
“这树……恐怕活了三五千年吧。”
白凛仰头看着眼前足有十几丈高的银杏树,头上黄云盖顶,脚下一地碎金。
银杏树能长到这么大可不简单,估计最少要花上三千年。
“不知道,镇里的老人说这棵树己经存在很多很多年了。”沈清明摇头。
有白发老伯在树下坐着,见是沈清明过来,笑着打了个招呼:“是清明啊,吃了饭没有啊?中午要不要去我家尝尝我家老婆子的手艺?她可是常常念叨你呢。”
“不用了姜伯伯。”
沈清明礼貌回答道,走上前和老伯闲聊起来,什么“最近身体怎么样”、“这些天有点冷,要多穿点衣服”,看起来很是熟练。
白凛平静地看着两人,越发觉得这个皮肤略黑的少年顺眼。
有的人啊,只是蹲在那和老人聊天,就能让周围人感受到平和与温暖。他们被生活磨平了棱角,却也因此最懂得包容,能够和各种各样的人和平相处,交上朋友。
一片银杏叶落在了白凛脑袋上,他立刻察觉到头顶的异样:那片叶子的重量不对,似乎过于沉重了些。
的小手抓向头顶,扯下一片金灿灿的银杏叶。柔软的叶片带着些许暖意,泛着金属光泽,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宛如黄金铸成。
金叶的反光引起了旁边两人的注意,拄着红木拐杖的白发老伯眯起眼睛,看到那片金叶后忽然沉默下来,好一会儿才开口道:“那个孩子,你……”
他对上白凛黑白分明的眼眸,突然呼吸一窒,似乎是看到了多年前的一位故人。
那是老伯儿时的玩伴,同样被一片金叶选中,最后走出小镇,成了一位大人物。
一位能飞天遁地的大人物。
老伯回过神来,想补上刚才的话,可还没说出口就张大了嘴巴,露出稀疏的黄牙,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之事。
白凛头顶,有五片银杏叶打着旋儿轻飘飘落下,在老伯的注视下插进了他的发间,最后被白凛不耐烦扯下,和之前的那一片一齐躺在了他小小的手心。
金光灿灿,刺人眼瞳。
六片?
六片!
同时选中了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