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过后的清晨,夙享按摩院的玻璃门被推开,风铃叮当作响。
站在门口的是个佝偻着背的老人,约莫七十岁上下,灰白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手里攥着一张皱巴巴的宣传单——"夙享按摩,专业理疗,缓解疼痛"。
"请、请问……"老人的声音沙哑,像是很久没说过话,"能治腿吗?"
杜静从柜台后抬头,目光扫过他的膝盖和微微发抖的右手——那是典型的关节炎症状,但更引人注意的是他脖子上那道狰狞的疤痕,像是被什么利器划过。
"可以。"她点头,"您第一次来?"
老人局促地搓了搓手:"嗯……听人说,这儿手法好。"
秦娜负责给他做检查。当老人脱下外套时,她注意到他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针眼,有些己经结痂,有些还泛着青紫。
"您这……"她皱眉,"最近打过针?"
老人眼神闪烁:"啊,医院给开的……治风湿的。"
路小凤靠在门边,闻言挑了挑眉。她在"龙宫"见过太多这样的客人——那些被逼着试药的老人,胳膊上全是这样的针孔。
艾可可蹲下来,手指轻轻按了按老人变形的膝关节:"不是风湿。"她用生硬的中文说,"骨头……被药腐蚀了。"
老人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块脏兮兮的手帕捂住嘴。帕子拿开时,上面沾着暗红的血丝。
陈秀尔在给老人热敷时,发现他后腰别着什么东西——一把折叠刀,刀刃上还有干涸的血迹。
她不动声色地朝杜静使了个眼色。杜静微微点头,手指悄悄摸向柜台下的报警器。
"老先生,"她语气平静,"您这腿疼多久了?"
"三年……不,西年了。"老人眼神飘忽,"自从……自从我儿子死后。"
苏享正巧端着热水进来,闻言手一抖,杯子差点打翻。老人突然抬头盯着她,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锐利的光:"你……是不是在二中教过书?"
苏享脸色骤变。
老人猛地掀开热毛巾,从后腰抽出那把刀:"苏老师……你还记得张磊吗?"
空气瞬间凝固。
"三年前,"老人声音发抖,"我儿子从你们学校楼顶跳下来……他们说他是学习压力大,可我在他书包里发现了这个!"
他从内衣口袋掏出一板药片——蓝绿色的胶囊,和昨晚林小雨嘴里的一模一样。
"龙爷的新生意,"路小凤低声说,"校园贷还不上,就逼学生试药抵债……"
老人举着刀扑向苏享时,杜静按下了报警器。但出乎所有人意料,最先冲上去的是周洁——她死死抱住老人拿刀的手,哼起了那首诡异的摇篮曲:"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奇迹般地,老人突然安静下来,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小磊小时候……我总给他唱这个……"
警察来之前,秦娜给老人注射了镇静剂。艾可可在帮他整理衣服时,发现他胸口纹着一行数字——200317。
"这是……?"
"我儿子死的日子。"老人喃喃道,"和宋队长同一天……"
杜静猛地抬头:"您认识我丈夫?"
"他本来快要查清校园贷的幕后老板了……"老人苦笑,"结果死在江滩码头。"
六个女人沉默地站在晨光里,各自的影子在地板上交织成网。第一个顾客带来的不是收入,而是一个危险的信号——龙爷的触角,比她们想象的伸得更远。
当警笛声由远及近时,老人突然抓住杜静的手:"小心穿白大褂的……他们不是医生。"
他指的是自己手臂上的针眼,还是别的什么?没人来得及问。警察带走老人后,路小凤在按摩床下发现了一张被血浸透的照片——上面是年轻的宋志刚,正把一个穿校服的男孩推离飞驰而来的货车。
照片背面写着:"欠宋队一条命,现在该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