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上海的街头巷尾沉入一种病态的寂静。萧默站在百货公司密室的中央,呼吸沉重,额头渗出冷汗。他靠在墙边,试图用掌心按住太阳穴来压制那股突如其来的剧痛——像是有无数根针从脑髓深处刺出来,又像有人在他的颅骨里敲打铁砧。
他眨了眨眼,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扭曲,仿佛整个世界都浸泡在浓稠的黑水中。台灯的光晕在视野中拉长成鬼魅般的线条,墙壁上的影子忽然变得巨大而狰狞。
“该死……”他低声咒骂,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
他摸索着走到桌前,拉开最底层的抽屉,手指触到一个冰冷的玻璃瓶。标签上印着日文,“特高课专用”,字迹工整,生产日期是半年前。他记得这药是当初在一次交易中顺手拿走的,当时只是出于好奇,现在却成了救命稻草。
他拧开瓶盖,倒出两片药丸,就着一口凉水吞下。喉咙干涩,药片卡在食道口,他用力咳嗽几声,才勉强咽下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疼痛没有立刻缓解,但至少眼前的世界不再那么扭曲。他闭上眼,启动系统功能——「情报回溯」。
数据流在脑海中翻涌,画面一帧帧闪现:他在茶楼盯梢茶博士,在舞会中跟踪周慕云,在公寓窗外窥探那张艾萨克的照片……每一次使用“谍影洞察眼”,系统都会留下能量波动记录。而现在,这些记录堆积在一起,如同被压垮的弹簧,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他睁开眼,视线依旧模糊,但能看清屏幕上跳动的警告文字:
【灵犀谍影系统·异常预警】
当前异能使用频率己达临界值(97.3%)
建议立即停止高强度调用
否则将引发不可逆性神经损伤
他冷笑一声,把药瓶塞回抽屉,喃喃自语:“可我还有选择吗?”
门外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他迅速熄灭台灯,藏身于柜后,屏住呼吸。几分钟后,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他松了口气,摸出怀表看了眼,凌晨三点零七分。
他必须离开这里,去找陆九。
—
老裁缝铺的门板己经腐朽,门环锈迹斑斑。萧默站在街角,望着那扇门,心中升起一丝不安。夜风穿过小巷,卷起一片枯叶,贴在他脚边。他低头看去,那片叶子的形状竟与76号徽章极为相似。
他甩了甩头,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头痛仍在持续,幻觉也未曾消退,但他别无选择。
推开门,一股陈旧布料与樟脑混合的气息扑面而来。屋内昏黄的灯光下,陆九正坐在缝纫机前,手中银针闪烁微光。他没抬头,只是淡淡地说:“你来了。”
萧默踉跄几步,跌坐在椅子上,额角的汗水顺着脸颊滑落。他喘息着说:“陆叔,我撑不住了。”
陆九终于抬起头,目光锐利如刀。“你太贪心了。”他站起身,从柜子里取出一根细长的银针盒,“你以为系统是无限供能的机器?它和你的身体一样,都是血肉之躯,也会疲惫,也会崩溃。”
“我知道。”萧默咬牙,“但我不能停下。”
陆九沉默片刻,打开盒子,取出三根银针,分别插在萧默的太阳穴、颈侧与手腕脉门处。针尖入皮的瞬间,一阵刺痛让他几乎咬碎牙齿。
“这是古法银针术,能暂时缓解神经系统负担。”陆九一边操作一边说,“但只能维持几个小时。下次再这样透支,轻则失明,重则脑出血。”
萧默没有回答,只是盯着天花板上的蛛网发呆。那些丝线交错缠绕,仿佛命运的图谱。
“你最近是不是用了什么奇怪的东西?”陆九突然问。
萧默愣了一下,反问:“什么意思?”
“你的血液里有种不寻常的毒素反应,像是某种实验室合成药物。”陆九皱眉,“你最好查清楚这东西的来源,不然迟早会被它反噬。”
萧默心头一紧,想起那个写着“特高课专用”的药瓶。他没有告诉陆九真相,只是点了点头。
—
回到住处己是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房间,落在地板上形成一道狭长的光带。他刚关上门,就发现门口地上有一封信。
信封没有邮戳,也没有署名,只画着一幅诡异的图案:骷髅交叉于一个类似系统界面的圆形图标之上,下方还有一行铅笔写的小字:
【43号,樱花七日】
他拿起信封,指尖触感冰凉。纸张质地特殊,不是市面上常见的种类。他将信纸放在灯光下,果然看到隐隐浮现的“樱花七日”字样。
这是松本一郎办公室的题字。
他猛地意识到什么,迅速将信纸翻转过来,背面果然有极细微的划痕。他凑近看,那些划痕组成一组数字:“43”。
43号是谁?
他不知道答案,但首觉告诉他,这封信绝非偶然出现。有人知道他的系统存在,甚至可能掌握了更多秘密。
他缓缓坐下,揉了揉眉心。头痛再次袭来,比之前更剧烈。他咬牙忍耐,脑海中却浮现出一个念头:
如果连系统都在崩坏,那他还能信任什么?
—
街道上传来钟声,六点整。新的一天开始了。
可对于萧默而言,黑夜从未真正结束。
他望向窗外,晨雾未散,远处的楼宇轮廓模糊不清。他知道,接下来的日子只会更加艰难。
但他别无选择。
因为有些仗,必须有人打。
而他,早己深陷其中,无法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