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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次登门相府。
褪去了代表无上荣光的玄甲蟒袍，只着一身半旧的靛蓝素面锦袍，身形依旧挺拔，却难掩眉宇间挥之不去的阴鸷与憔悴。他站在相府后花园的回廊下，冬日的残阳给他周身镀上一层冰冷的金边。
“晚晚，” 他开口，声音沙哑，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疲惫与沉痛，深邃的眼眸布满血丝，紧紧锁住我，“我知道你恨我。恨我当日凯旋心切，未曾顾及你感受。更恨我……被那张含烟迷惑。” 他上前一步，试图抓住我的手，被我冷冷避开。“可你信我！那张家村之事，全是柳含烟那贱妇构陷！她恨我未能及早给她名分，便勾结外人，捏造罪证！那血玉……也是她偷偷藏入我书房的！她趁我酒醉……”
“龙将军，”我打断他，声音平静无波，如同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琐事。袖中，一枚冰冷的、刻着狴犴兽纹的玄铁令牌，正被我的指尖缓缓着。那是前世他酒醉后，向我炫耀其暗中培植的死士势力时，得意忘形泄露的、一处极其隐秘的私兵藏匿之所——黑风岭！“外室也好，贱妇也罢，构陷也好，实情也罢，与我唐归晚，有何干系？”
龙惊云像被雷击中一样，身体猛地一颤，然后缓缓地抬起头来。他的双眼原本充满了伪装的深情和痛楚，但就在这一刻，这些情感仿佛突然被冻结了，然后迅速地碎裂开来，露出了隐藏在其下的真实面目——狰狞、不敢置信的狼狈，以及骤然升腾起来的暴戾！
他的声音在瞬间变得尖锐而高亢，仿佛要冲破云霄一般，带着被彻底轻视后的狂怒：“你……你竟然如此绝情？我们昔日的情意，那些山盟海誓，难道在你眼中就如同草芥一般，如此不堪一击吗？”
“情意？山盟海誓？” 我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荒谬的笑话，唇角勾起一抹极尽嘲讽的弧度，眼中却是冰封万里的漠然，“将军，你屠戮无辜稚子，强掳民女淫乐时，可念过半分情意？你将结发妻子视若草芥，亲手剥皮制鼓时，又可还记得半分山盟海誓？！”
“剥皮……制鼓……” 龙惊云浑身剧震，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他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难以置信地死死盯着我，脸色瞬间惨白如鬼！这西个字，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最隐秘、最黑暗的记忆上！那是他秘而不宣、只与柳含烟共享的、极致的施虐！唐归晚……她怎么可能知道？！难道……
我死死地盯着他，看着他那伪装出来的深情在瞬间土崩瓦解。他的眼眸中原本温柔的光芒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惊骇、恐惧以及一丝疯狂的猜疑。那是一种被人识破真相后的绝望，仿佛他的世界在这一刻完全崩塌。
而我，却在这一瞬间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快意。那是一种冰冷的、带着血腥味的快意，它如同毒藤一般，紧紧地缠绕着我的心脏，让我无法挣脱。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血液在沸腾，一种复仇的涌上心头。
“慢走，”我侧身，让开通往府门的路，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不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