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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的晨光穿透云层，将塞纳河染成流淌的金箔。圣心大教堂的彩绘玻璃在朝阳下投射出瑰丽光斑，如同上帝亲手铺就的彩虹地毯。宋晚晴站在休息室的落地镜前，指尖抚过象牙白缎面婚纱上手工刺绣的十万颗珍珠，每一颗都泛着柔润的月华。窗外传来隐约的管风琴声，混合着玫瑰园飘来的香气。
“你真的想清楚了？”苏沫替她调整头纱，水晶冠冕在发间折射出细碎星芒，“那份协议是悬在他头顶的剑，也是悬在你心上的枷锁。”
宋晚晴的目光落在左手小指。铂金素圈戒指己被取下，取而代之的是无名指上那枚重达12克拉的蓝钻婚戒——靳寒洲今晨派人送来的盒子里附着手写卡片：“它叫‘深渊之星’，像你眼睛的颜色，也像我沉溺的宿命。”
“枷锁是我自己戴上的。”她抚过冰凉的钻石，戒圈内侧刻着细小的“S&C-重生”字样，“但这次，钥匙在我手里。”
教堂正厅的雕花大门缓缓开启。上千朵厄瓜多尔玫瑰织成花海长廊，靳寒洲站在圣坛前，黑色礼服衬得身形挺拔如松。当宋晚晴挽着宋父的手臂出现时，宾客席响起压抑的惊叹。阳光穿过穹顶玫瑰窗，在她拖尾五米的头纱上泼洒出流动的圣光。
“我把晚晴交给你了。”宋父将女儿的手放入靳寒洲掌心时声音哽咽，“别再让她哭。”
靳寒洲的指尖在颤抖。他凝视着白纱下那双清冷的眼，忽然单膝触地，在满场哗然中捧起她的裙摆——绷带从袖口露出边缘，腹部的枪伤尚未痊愈，但他跪得毫不犹豫。
“三年前在这里，我说过无论疾病健康都守护你。”他仰头时喉结滚动，眼底有破碎的水光，“我食言了。所以今天我要对着上帝和全世界重誓——”他忽然扯开礼服前襟，露出心脏位置狰狞的缝合伤疤，那是码头枪战的勋章，“这颗为你停跳又为你重跳的心，以后只为你搏动。若再负你，不必等协议生效，我自己剜它谢罪。”
宋晚晴的指尖落在他心口伤疤上。温热的搏动透过皮肤传来，如同被困的活物在撞击牢笼。她想起昨夜保险柜里那份公证过的协议，想起小指空荡的戒痕，最终弯下腰，在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吻上他苍白的唇。
圣莫里茨监狱的探视室充斥着消毒水与绝望的气味。林芊芊抓着狱警嘶吼：“电视！给我开新闻台！”屏幕亮起的瞬间，靳寒洲为宋晚晴戴上“深渊之星”的特写镜头撞入眼帘。记者激动的声音在铁窗间回荡：“靳氏集团官网因访问量过大瘫痪，这场婚礼的全球首播己打破王室纪录...”
“假的！”林芊芊指甲抠进塑料椅背，裂开的薄片扎进皮肉，“他怎么可能娶那个贱人！”监控画面里，宋晚晴的婚纱缀满星光，而自己囚服上沾着昨夜被殴打的污血。她突然发狂般撞向屏幕，鲜血从额头淌进眼睛：“陆远川呢？让他来见我！”
狱警的电棍戳上她后颈：“2937号，你那个同伙在公海坠机了，搜救队只捞到飞机残骸。”
林芊芊在地。血水混着泪水在水泥地漫开，她恍惚看见靳寒洲将订婚戒戴在她手上时，宋晚晴在宴会厅角落苍白的脸。原来轮回的刀刃如此公平，只是这次被凌迟的换成了自己。
晚宴厅的水晶灯骤然亮起。宋晚晴换上天鹅绒酒红礼服，靳寒洲揽着她的腰滑进舞池。当肖邦的《雨滴》响起时，他忽然收紧手臂，温热的呼吸扫过她耳垂：“你心跳好快。”
“怕踩到靳总的伤脚。”她试图后退，却被他扣住后腰。隔着衣料，腹部绷带的轮廓清晰可触。
“这里中弹时我在想...”靳寒洲带着她旋进光影交错的角落，“要是能活着回去，就把你绑去教堂。”他忽然托起她戴婚戒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感觉到了吗？它每跳一下，都在喊你的名字。”
宋晚晴的指尖陷进丝绸衬衫。掌下是蓬勃的生命力，也是能轻易摧毁她的武器。她想起今晨梳妆时苏沫的警告，想起监狱首播画面里林芊芊癫狂的眼睛，最终将额头抵在他肩膀：“靳寒洲，你最好记住你流过的血。”
舞曲终了时，侍者呈上六层蛋糕。靳寒洲切下顶端装饰的翻糖王冠递给宋晚晴，奶油里赫然露出深蓝色丝绒盒。宾客的惊呼中，他取出古董冠冕——由上百颗缅甸蓝宝镶成的鸢尾花造型，在十九世纪曾是某国王室的婚礼头饰。
“它叫‘永不凋零’。”靳寒洲将冠冕戴在她盘起的发髻上，“就像我迟来的醒悟。”
宋晚晴抚过冰冷宝石。冠冕内侧刻着法文“à ma renaissance”（致我的重生），与他心口伤疤的位置精准重叠。
午夜钟声敲响时，宋晚晴独自走上露台。雪片落在她摊开的掌心，婚戒在月光下流转着幽蓝光晕。身后传来熟悉的木质香调，靳寒洲将狐裘披在她肩头：“冷吗？”
“你记得孤儿院那棵老槐树吗？”她望着塞纳河上的碎冰，“我们总在树下分烤红薯。”彼时他是来送捐助物资的靳少爷，她是缩在墙角看书的孤女。
靳寒洲忽然从口袋掏出牛皮纸包。焦糖香气弥漫开来，烤红薯掰开的瞬间，橙黄芯子蒸腾起白雾。“我找了三年才找到山东那家老炉。”他擦掉她唇角的焦壳，“尝尝是不是当年的味道。”
滚烫的甜蜜在舌尖化开。宋晚晴将半块红薯塞进他嘴里，指尖擦过他唇角的瞬间被攥住。靳寒洲的吻落在她掌心伤疤上——那是为捡他摔碎的相框被玻璃割的旧伤。教堂钟声在雪夜回荡，她在他眼底看见自己头戴冠冕的倒影，像被囚禁在蓝色星河的囚徒。
私人飞机划过阿尔卑斯山脉时，宋晚晴在晨光中醒来。靳寒洲正用绷带缠紧渗血的伤口，见她睁眼立刻放下衬衫下摆。
他将温牛奶递给她，“瑞士的雪化了。”“我们该去挪威峡湾找春天了。”
飞机冲破云层时，宋晚晴望向舷窗外。晨光中的阿尔卑斯山脉绵延如苍龙，而山巅积雪折射的光，像极了她锁在保险柜里的婚前协议，冰冷，锋利，却又承载着万物复苏的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