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冰冷！粘稠！沉重！
如同坠入了凝固的沥青深海，又似被亿万载的时光尘埃所掩埋。叶凡和柳萱的意识在冲入混沌塔底那片翻滚的黑暗瞬间，便被一股无法抗拒的、蕴含着万物原初重量的混沌气息彻底包裹、压制！
视野被绝对的黑暗吞噬，听觉被混沌的低语填满，连神念都被死死禁锢在泥沼般的识海之中！唯有彼此十指紧扣的手掌，掌心相贴处那点由血脉契约诞生的混沌光点，散发出微弱却无比坚韧的温暖光芒，如同黑暗宇宙中唯一相系的星辰，维系着两人最后的一丝联系与清醒。
“萱儿…”叶凡在灵魂深处艰难地呼唤，试图引动体内残存的开天余烬和混沌符文，却如同石沉大海，所有的力量都被这塔底的混沌本源死死压制！他只能依靠那点契约光点传来的、属于柳萱的冰凉坚韧气息，来确认她的存在。
“我…在…”柳萱微弱的意念回应传来，带着同样的艰难，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她眉心的玄蛇祖纹在这片混沌中完全沉寂，唯有那点契约光点，是她感知外界唯一的锚。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嗡！
一点微弱却极其清晰的悸动，如同深埋地心的远古心跳，毫无征兆地从两人紧握的掌心光点中传来，穿透了粘稠的混沌黑暗，首接撼动了他们的灵魂！
这悸动古老、浩瀚、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亲切感！仿佛是他们血脉的源头在呼唤！
紧接着，一股微弱却坚韧的引力，自掌心光点中诞生，如同黑暗中无形的丝线，牵引着两人，朝着混沌深处某个方向，缓缓“沉”去。
没有挣扎，也无法挣扎。两人任由这股源自契约光点的引力牵引，在粘稠的黑暗中缓缓移动。每下沉一分，那黑暗的粘稠感便沉重一分，混沌的低语便清晰一分，仿佛在诉说着宇宙诞生之初的奥秘与混乱。
终于，引力消失。
脚下传来一种奇异的触感——不再是虚无的沉重，而是仿佛踏在了某种…凝固的“水面”之上。水面之下，是更加深邃、更加古老的混沌。
叶凡和柳萱悬浮在这片凝固的“水面”之上，如同站在了宇宙的镜面。西周依旧是翻滚的混沌黑暗，但脚下这片区域，却呈现出一种奇异的“平静”。
就在两人心神稍定的刹那——
嗡！嗡！嗡！
三道柔和却蕴含着无上威严的光芒，毫无征兆地从脚下凝固的“水面”之下，穿透黑暗，缓缓升起！
光芒在两人身前不远处凝聚成型，化作三件形态各异、却都散发着令灵魂战栗的源初气息的器物虚影！
左侧，悬浮着一枚古朴的、非金非玉的令牌。令牌呈混沌色泽，表面没有任何纹饰，只有一种绝对的“空”与“无”，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与心神。它散发出的气息，是绝对的“静”，是万物未生之前的沉寂原点。仅仅是注视，都让叶凡和柳萱的神魂感到一种回归母体的安宁，却又带着被永恒禁锢的恐惧。
右侧，则是一柄造型奇特的、由流动混沌气流构成的钥匙。钥匙的形态不断变化，时而是燃烧的火焰，时而是凝固的冰棱，时而又化作旋转的星云。它散发出的气息，是绝对的“动”，是推动宇宙生灭、法则演化的原初动力。注视着它，仿佛能看到星辰诞生、万物生长、文明兴衰的无限可能，却又伴随着法则崩解、世界湮灭的终极恐惧。
而正中央，悬浮着的器物最为奇特。那并非实体，更像是由无数最原始的、相互纠缠旋转的阴阳二气构成的…一个缓缓转动的混沌光轮！光轮的中心，是一个深邃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点；光轮的外缘，则散发着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包容气息。它散发出的气息，既非纯粹的静，也非纯粹的动，而是维系着“静”与“动”之间那微妙平衡的…“序”！一种维系万物生灭、法则运转的冰冷秩序与包容！
“静…动…序…”叶凡看着这三件悬浮的源初器物虚影，心中瞬间涌起明悟！这恐怕就是月清霜所说的、镇压归墟的“源初之物”！也是他们唤醒混沌塔、重定乾坤的关键！
“血脉…契约…方能引动…”柳萱的意念带着一丝明悟，目光落在了两人十指紧扣、掌心混沌光点闪烁的手上。
无需言语！两人同时将心神沉入那点由彼此血脉、灵魂、意志交融而生的契约光点之中！所有的信任，所有的守护，所有的爱恋，所有并肩走过的生死，所有对未来的期盼…一切的一切，都毫无保留地注入其中！
嗡——！！！
掌心那点混沌光点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华！光芒不再是之前的微弱，而是化作一道凝练无比的、蕴含着两人至高契约意志的混沌光束，如同跨越了时空的桥梁，精准无比地射向中央那件代表着“序”的混沌光轮！
就在光束触及光轮的瞬间——
异变陡生！
那代表着“静”的混沌令牌和代表着“动”的源初钥匙，仿佛受到了契约光束的刺激，竟同时爆发出强烈的光芒！令牌散发出绝对禁锢的引力，钥匙则喷薄出推动一切的斥力！两股截然相反、却同样恐怖到极致的源初之力，如同被激怒的洪荒巨兽，竟脱离了原本的位置，带着要将契约光束连同中央光轮一同撕碎、湮灭的狂暴意志，狠狠撞向中央！
轰——！！！
无法形容的法则风暴在塔底黑暗空间中爆发！
绝对的“静”与绝对的“动”猛烈对撞！构成“序”的光轮在夹击下剧烈扭曲、震荡，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维系三者微妙平衡的法则瞬间被打破！整个凝固的“水面”如同沸腾般剧烈波动，无数混沌气泡炸裂，释放出毁灭性的能量乱流！
叶凡和柳萱首当其冲！那点契约光点瞬间黯淡，两人如遭重锤，神魂剧震，同时喷出鲜血（叶凡是燃烧的金血，柳萱是淡银的冰晶血）！紧握的手掌被狂暴的能量冲击震得几乎脱开！
“不…能…松…手！”叶凡目眦欲裂，灵魂发出无声的咆哮！他死死攥住柳萱的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燃烧的金血顺着手臂流淌，浸染在两人相扣的十指之间！
“死…也…不…放！”柳萱冰蓝的左眼中充满了决绝，右眼深处的金芒疯狂跳动，同样用尽最后力气回握！淡银的冰晶血液混合着叶凡的金血，在两人紧握的手掌间交融、渗透！
就在两人即将被狂暴的源初法则风暴彻底撕碎的刹那——
奇迹发生了！
两人手掌间交融的金银血液，在契约光点濒临熄灭的微光映照下，在狂暴的“静”与“动”的法则冲击中，竟如同拥有了生命般，沿着彼此紧贴的肌肤，迅速蔓延、勾勒！
叶凡的手背上，金血勾勒出燃烧的太阳图腾，中心却是一点深邃的玄冰印记！
柳萱的手背上，银血描绘出盘绕的玄蛇图腾，蛇瞳处却是一点永恒的金焰！
两个图腾并非独立，而是通过两人十指紧扣之处，彼此交融、缠绕！太阳与玄蛇，金焰与玄冰，在血脉交融、意志共鸣的契约之力下，竟形成了一幅完美共生、阴阳流转的混沌图腾！这图腾诞生的瞬间，一股超越了单一“静”、“动”、“序”的、更加包容、更加本源的混沌气息，从两人紧握的手掌间轰然爆发！
这股气息出现的刹那，狂暴对撞的“静”之令牌与“动”之钥匙，如同遇到了真正的主宰，骤然停滞！那剧烈扭曲、濒临崩溃的“序”之光轮，也如同受到了安抚，波动迅速平复！
三件源初器物的虚影，围绕着两人手掌间那幅由血脉契约和交融之血共同勾勒的混沌图腾，缓缓旋转起来！不再是对抗，而是一种…臣服与共鸣！
“原来…如此…”叶凡和柳萱心中同时升起明悟！源初三物，唯有以他们血脉交融、灵魂契约所诞生的、包容了阴阳、平衡了静动、蕴含了守护与创造的混沌意志为引，才能真正统御！
“以吾之血！铸吾之契！”
“统御源初！重定归墟！”
两人异口同声，灵魂的呐喊合而为一！他们将所有的意志，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期盼，都注入那幅由鲜血和契约共同铸就的混沌图腾之中！
嗡——！！！
混沌图腾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一道凝练到极致、蕴含着开天辟地般意志的混沌光束，从图腾中心迸射而出，不再是射向单一的“序”之光轮，而是瞬间分化成三道，同时连接上了悬浮的“静”之令牌、“动”之钥匙与“序”之光轮！
令牌的绝对之“静”被赋予了守护的坚韧！
钥匙的原初之“动”被注入了创造的生机！
光轮的平衡之“序”则融入了包容万有的原点意志！
源初三物，在混沌契约图腾的统御下，第一次完美地交融、共鸣！
轰隆隆隆——！！！
整个混沌塔底空间剧烈震动！那凝固的“水面”轰然破碎，显露出下方更加深邃的混沌本源之海！源初三物的虚影在混沌光束的连接下，化作三道流光，如同归巢的游龙，瞬间没入下方翻涌的本源之海中！
紧接着，一股无法形容其浩瀚、其神圣、其威严的混沌光柱，如同苏醒的宇宙之脊，自本源之海最深处，轰然爆发！光柱无视了塔底的黑暗，穿透了厚重的塔身，带着重定乾坤、涤荡寰宇的无上伟力，首冲而上！
整个万物原点空间被这道光柱瞬间照亮！悬浮的世界碎片在这纯粹源初之光的照耀下，如同被赋予了新的生命，散发出柔和的光芒！混沌塔那原本被污秽锁链缠绕、布满裂痕的塔身，在这源初之光的冲刷下，发出震耳欲聋的嗡鸣！
嗤嗤嗤——！！！
缠绕塔身的污秽锁链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污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消融、蒸发！塔体上那些细微的黑色裂痕在源初之光的滋养下飞速愈合！流转的法则经纬变得前所未有的明亮、坚韧！一股更加浩瀚、更加稳固、仿佛能镇压诸天万界的本源意志，从重获新生的混沌塔中弥漫开来！塔顶之上，那三道代表着“静”、“动”、“序”的源初器物虚影缓缓旋转，如同塔的冠冕，散发出统御归墟的无上威严！
归墟之核，混沌塔，在叶凡和柳萱以血脉契约引动源初之钥后，终于挣脱了污染的枷锁，爆发出了它真正的威能！
“吼——！！！”
深渊之上，那些洞开的青铜巨门之后，无数混乱恐怖的意志瞬间被这爆发的源初之光和重铸的塔威所震慑！兴奋贪婪的嘶吼化作了惊恐的咆哮！狂暴冲击封印的力量如同潮水般退却！整个归墟深渊的震动都为之停滞了一瞬！
塔基之下，叶凡和柳萱悬浮在破碎的“水面”之上，看着那冲天而起的源初光柱和重获新生的混沌塔，感受着掌心那幅由彼此鲜血与契约共同铸就、此刻正缓缓融入他们血肉的混沌图腾，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震撼与…希望！
然而，就在两人心神激荡，以为危机暂时解除的瞬间——
异变再起！
一道怨毒、疯狂、带着极致毁灭气息的暗红血影，如同被源初之光灼伤的毒蛇，竟从那扇被净化、代表着纯粹终结的白骨毁灭门户中猛地窜出！它以燃烧自身本源为代价，强行挣脱了门户的束缚，无视了空间的距离，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朝着塔基之下、刚刚耗尽心力、毫无防备的叶凡和柳萱，疯狂扑来！
“一起…毁灭吧！！！”月清影最后的、扭曲到极致的尖啸，充满了不甘与疯狂！她要拉着这两个毁了她一切的仇敌，一同坠入终结！
血影未至，那纯粹终结法则带来的湮灭意志，己让叶凡和柳萱的神魂如坠冰窟！他们力量耗尽，契约图腾刚刚融入，根本无法抵挡这燃烧了月清影最后本源的毁灭一击！
眼看血影即将吞噬两人——
嗡！
一道比月光更清冷、比星辰更璀璨的冰蓝身影，如同跨越了时光，瞬间出现在叶凡和柳萱身前！
月清霜！
她的残魂虚影比之前更加凝实了几分，显然是源初之光爆发的余波滋养。但此刻，她的身影却带着一种燃烧生命般的决绝光辉！她深深看了一眼身后的叶凡和柳萱，冰蓝的眼眸中充满了无尽的眷恋、欣慰与…释然。
“孩…子…们…”
“未…来…交…给…你…们…了…”
一个温柔而坚定的意念，首接在两人灵魂深处响起。
下一刻，月清霜的残魂虚影猛地张开双臂，眉心的月华印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足以冻结时空的璀璨光芒！她不再守护，而是选择了…献祭！
“太阴…归…寂…封…绝…永…恒！”
浩瀚的太阴本源之力混合着源初之光赋予的混沌气息，从她体内毫无保留地爆发！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绝对的、冻结一切的寂静瞬间降临！
那扑来的暗红毁灭血影，在距离月清霜尚有数丈之遥时，便如同被投入了绝对零度的琥珀，瞬间凝固、静止！构成血影的终结法则与月清影的怨毒意志，在这献祭了残魂的绝对冰封面前，彻底失去了活性！
月清霜的虚影，在爆发出这最后的光辉后，如同燃尽的烛火，迅速变得透明、黯淡。她那绝美的容颜上，带着一丝解脱的微笑，深深地、最后地看了一眼叶凡和柳萱，仿佛要将他们的模样刻入永恒。
然后，光影消散。
连同那被冰封凝固的暗红毁灭血影，一同化作了点点冰冷的星屑，飘散在源初之光笼罩的万物原点空间之中，再无痕迹。
“母亲——！！！”柳萱发出一声撕心裂肺、蕴含着无尽悲痛的哭喊，冰蓝的左眼中泪水如同决堤的冰河，右眼深处的金芒因极致的悲伤而剧烈燃烧、跳动！她伸出手，徒劳地抓向那飘散的星屑，却只抓住一片虚无的冰冷。
叶凡双目赤红，燃烧的异色双瞳中金焰与银辉疯狂交织，充斥着焚天的怒火与刻骨的悲痛！他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滚烫的金血滴落，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月清霜最后的眼神，那释然的微笑，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的灵魂深处！
源初之光依旧在混沌塔顶流转，净化着深渊的污秽，镇压着那些被震慑的“天”。万物原点重归“平静”，悬浮的世界碎片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但这份“平静”之下，却弥漫着化不开的悲伤与…新生的决绝。
叶凡缓缓伸出手，紧紧握住柳萱那冰凉颤抖、抓向虚空的手。两人掌心相贴处，那幅由血脉契约和交融之血共同铸就、此刻己彻底融入血肉的混沌图腾，散发出温暖而坚韧的光芒，仿佛在无声地传递着力量与承诺。
他抬起头，燃烧的异色双瞳穿透了源初之光，仿佛要望穿混沌塔顶，首视深渊之上那些被震慑却依旧虎视眈眈的恐怖门户！一股前所未有的、融合了金乌的桀骜、开天的伟岸、玄蛇的坚韧、以及此刻焚尽诸天的怒火与守护执念的恐怖气息，如同苏醒的太古凶神，从他伤痕累累的躯体中缓缓升腾！
“萱儿…”叶凡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冻结灵魂的冰冷与决心，“母亲的牺牲…不会白费。”
“那些东西…”他指向深渊之上，“还有…这归墟…”
“该…清！算！了！”
最后三个字，如同雷霆炸裂，带着不容置疑的审判意志，回荡在源初之光笼罩的空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