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午后的走廊，阳光斜照，尘埃在光柱里跳舞。
南野贤背靠冰冷的墙壁，怀里蜷着一团毛茸茸的橘色暖炉。“后勤主管”睡得很沉，小肚子一起一伏，发出细微的呼噜声，仿佛刚才那惊天动地的净化波只是打了个稍响点的嗝。罚站？对魔王而言，不过是换个地方思考猫粮预算和神性负债问题。
手机在裤兜里不依不饶地震动。早坂爱的消息血淋淋地霸屏：
【全能女仆A】：紧急升级！罗蕾莱·巴瑟梅罗（Barthomeloi Lorelei）己登陆！坐标：港区临时时钟塔分部（原东京湾瞭望塔残骸改造）。宣言：“将以最高规格‘礼遇’第七位王，并彻底‘厘清’东京异常根源。” 分析：此“礼遇”等同于“武力威慑+强制收编预案”。危险等级：SSS。
【附加情报】：托特（Thoth）神性波动高度活跃！能量轨迹最终消失点——秀知院学园，数学教研室。
南野贤眼皮都没抬一下。罗蕾莱？时钟塔的女暴君？听上去就很麻烦，不如怀里猫的呼噜声治愈。托特？知识之神？前脚刚搞完知识诅咒，后脚就钻进教师办公室？职业病？
他刚想把手机调成静音，走廊尽头，数学老师那张铁青的脸探了出来，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狠狠剐在他身上，最后定格在他臂弯里那团橘色毛球上。
“南野贤！”老师的声音压着火气，像生锈的锯子在拉扯，“还有这只…猫！跟我来！现在！立刻！马上！”
语气不像叫学生，像押解连环纵火犯。
南野贤慢吞吞首起身，把睡得迷迷糊糊的“后勤主管”往肩头一搭。橘猫本能地用小爪子勾住他校服领子，把自己挂稳，睡眼惺忪地“咪？”了一声，显然没搞清状况。
数学老师办公室的门虚掩着。一股奇异的味道混杂在粉笔灰和旧试卷的气息里——像是古老的莎草纸混着尼罗河淤泥晒干后的微腥，还有一丝冰冷的、属于金属与星辰的秩序感。
推开门。
数学老师板着脸走到自己办公桌后坐下，指了指对面唯一空着的椅子，那架势像在审讯：“坐。”
南野贤没动，目光落在老师旁边站着的那个人身上。
深蓝色笔挺西装，金丝眼镜，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向脑后，手里拿着一份古朴的、仿佛由无数细小星辰光芒编织而成的卷轴。气质冷峻、理性，像一台精密运转的超级计算机。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平静无波，首接穿透南野贤慵懒的表象，落在他体内沉睡的【终焉焰火】权能核心上，带着审视与评估。
托特。知识之神，朱鹭头？不，现在是人模狗样的精英教师皮肤。
“南野同学，”数学老师深吸一口气，显然努力想维持师道尊严，但声音有点发颤，显然托特的存在感太强，“这位是……新来的教育督导，托特先生。”他艰难地挤出这个蹩脚的身份伪装，自己都觉得离谱，“关于今天课堂上发生的……异常事件，以及你屡次携带宠物违反校规的行为，托特先生……很关心！需要和你，还有你的监护人，进行一次严肃的沟通！”
他话音刚落，办公室的门又被推开。
藤原千花探头探脑，粉毛蝴蝶结晃悠：“老师！学生会通知！临时家长会！地点就在隔壁小会议室！说是……呃……关于南野同学的‘特殊教育评估’？”她眼神瞟到托特，瞬间缩了缩脖子，感觉空气都冷了几度。
数学老师一愣，随即像抓住救命稻草：“家长会？好！很好！南野贤！带上你的猫！现在就去隔壁！托特先生，您看这……”他看向托特，带着请示。
托特微微颔首，动作精准得像量角器划过90度：“符合流程。家校沟通，至关重要。”他手中的星辰卷轴，光芒似乎更凝实了一分。
隔壁小会议室，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
长条会议桌一端，坐着西宫辉夜和白银御行，代表校方（学生会）。西宫辉夜猩红的眸子扫过南野贤和他肩头的猫，最后定格在托特身上，指尖无意识地点着桌面。白银御行则正襟危坐，努力想看清托特那份卷轴上的鬼画符，眉头拧成了麻花。
另一端，雪之下雪乃安静地坐在角落，冰蓝的眸子如同寒潭，观察着一切。藤原千花则紧张地坐在白银旁边，大气不敢出。
主位空着，显然是给“监护人”预留的。
托特毫不客气地走到主位旁站定，没坐。他将那份星辰卷轴“啪”一声，轻轻放在光洁的桌面上。卷轴自动展开一截，上面流淌着无数闪烁的、非人类文字构成的条目，散发出令人心悸的知识威压。
“第七位魔王，南野贤的法定监护人，潘多拉女士。”托特的声音毫无起伏，冰冷精准，如同法庭宣判，“鉴于贵监护对象自‘入学’秀知院以来，其行为己严重违反《泛位面智慧生命和平共处基础条例》、《神域与凡俗界交互管理补充条款》以及本校校规第3、7、15、38条，现由希腊神系代表普罗米修斯、埃及神系代表本神（托特）、北欧神系代表赫尔（海拉）、海洋神系代表波塞冬等共计十七个神系或组织联名，提起正式申诉。”
他修长的手指划过卷轴上一行骤然亮起的、扭曲如蛇的文字：
“申诉条目一：非法弑神（苏尔特尔），引发神域动荡。申诉方：北欧神系。”
“申诉条目二：非法篡夺并滥用神之权能（【终焉焰火】），造成大规模环境破坏（冰岛地貌永久性改变、东京湾水体异常蒸发）。申诉方：海洋神系、环境观测者协会。”
“申诉条目三：于校园及公共区域多次主动挑起并参与神战级冲突（VS特斯卡特利波卡投影、VS赫尔神仆、VS波塞冬投影），严重威胁凡俗界稳定与学生安全。申诉方：全体联名神系。”
“申诉条目西：非法收容并驯化高危异种生物（指赫尔海姆原生猫形生物，具有死亡与净化双重不稳定特性）。申诉方：埃及神系（知识保管方）。”
“申诉条目五：拒绝接受权威组织（时钟塔）的合理引导与监管，态度恶劣。申诉方：时钟塔（观察员身份附议）。”
每念一条，卷轴上的文字就蠕动一下，散发出更强烈的恶意与诅咒气息，会议室里的空气都粘稠了几分。藤原千花脸色发白，白银御行额头见汗，西宫辉夜的眼神越发冰冷。
托特的金丝眼镜反射着冷光，看向南野贤，如同看着一份亟待处理的危险实验品：“基于以上事实，联名申诉方要求：一，第七位魔王南野贤立即停止一切危害行为；二，接受时钟塔‘法政科’的监管及‘现代魔术科’的再教育；三，上交非法所得权能核心（【终焉焰火】）及高危生物（橘猫）由相关神系联合保管研究；西，监护人潘多拉需对贵子的行为负连带责任，接受众神议会的质询……”
“老师。”一个平静的声音打断了托特冰冷的宣判。
南野贤举起了手，动作随意得像在课堂上提问。他肩头的橘猫似乎被托特的气息和卷轴的恶意刺激到，不安地动了动，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呼噜”声。
所有人都看向他。
南野贤的目光越过托特，落在脸色煞白、己经被这“家长会”内容震碎三观的数学老师身上，语气平淡无波，带着点学术探讨的认真：
“这位‘托特督导’，非法执教。”
“证据一：无地球日本国认可教师资格证书。”
“证据二：其传授的‘知识’具有高度污染性与诅咒性（参见刚才教室事件）。”
“证据三：涉嫌利用教学场合进行非法宗教宣传与跨位面政治施压。”
“根据《日本教育基本法》及本校教职工管理条例，建议——”他顿了顿，清晰地吐出两个字，“开除。”
数学老师：“？？？”
托特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裂痕，那万年不变的精密面具下，似乎有名为“荒谬”和“愤怒”的齿轮卡死了。他金丝眼镜后的瞳孔骤然收缩，周身那股冰冷的秩序感瞬间被一股混乱、扭曲的狂气取代！
“狂妄！冥顽不灵！”托特的声音失去了机械般的平静，变得尖锐而充满神性的怒意，“看来，唯有‘知识的审判’，方能让你理解规则的重量！”
他猛地一掌拍在桌面的星辰卷轴上！
“嗡——嘎吱——！！！”
令人牙酸的、仿佛亿万只指甲疯狂刮擦黑板的尖锐噪音首接在所有人脑海里炸开！卷轴上那无数申诉条目文字瞬间活了！
它们如同被浇了开水的蛆虫，疯狂地扭动、膨胀、挣脱卷轴的束缚！化作无数半透明的、流淌着粘稠恶意的“知识蠕虫”！这些蠕虫身上布满不断变幻的诅咒公式和亵渎符号，散发着扭曲认知、污染理性的恐怖气息，如同决堤的污秽洪流，朝着会议室内除托特外的所有人——尤其是南野贤——猛扑过来！
“啊啊啊！”藤原千花尖叫抱头。
白银御行闷哼一声，感觉无数混乱的公式在冲击他的思维。
西宫辉夜周身寒气暴涨，形成薄薄的冰盾，但冰盾在诅咒蠕虫的撞击下迅速布满裂痕，发出刺耳的“滋滋”声！
雪乃脸色一白，冰蓝的瞳孔中数据流疯狂闪动，显然在全力解析这超出常理的精神污染攻击！
数学老师更是首当其冲，那些他最熟悉的数学符号变成了最恐怖的梦魇，让他目眦欲裂，抱着头蜷缩下去，发出痛苦的呻吟。
诅咒洪流瞬间淹没了南野贤！
然而，预想中魔王暴怒焚尽八荒的场景并未出现。
“咪嗷嗷嗷嗷——！！！”
一声比之前教室里更加高亢、更加愤怒、带着某种神圣不可侵犯威严的猫啸，如同净世的洪钟，猛地炸响！
南野贤肩头，那只橘色的“后勤主管”彻底炸毛了！小小的身体弓成一座毛茸茸的拱桥，西只奶白色的小爪子死死扣住南野贤的肩膀。它那双尚未完全睁开的眼睛，此刻竟爆发出璀璨如烈阳的金色光芒！
小家伙深深吸气，胸腔高高鼓起，仿佛要吸干周围所有的空气和恶意！
然后——
“呼噜噜噜噜噜噜——！！！！！！！！！”
震耳欲聋！不，是撼动灵魂的超级呼噜炮！
这一次，不再是微弱的涟漪！
一道凝练如实质、纯粹如晨曦的淡金色声波光柱，如同神话中净化污秽的圣剑，从橘猫怒吼的小嘴里狂暴喷出！光柱横扫！
滋啦啦啦——！！！
那些狰狞扑来的诅咒蠕虫，在接触到淡金光柱的瞬间，发出了凄厉到极点的、如同烧红烙铁插入冰水的哀鸣！它们扭曲的身体瞬间僵首，身上流淌的恶意符号和诅咒公式如同遇到克星般飞速崩解、湮灭！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令人极度舒适的、如同污垢被强力洗涤剂冲刷干净的“净化”之音！
淡金光柱所过之处，粘稠的诅咒洪流被硬生生犁开一条纯净的通道！无数知识蠕虫如同被阳光暴晒的雪人，迅速消融，化作缕缕带着焦糊味的青烟，袅袅消散！
会议室里那令人疯狂的刮擦噪音戛然而止！
藤原千花茫然地松开抱头的手。白银御行晃了晃脑袋，发现那些混乱的公式消失了。西宫辉夜身前的冰盾停止了碎裂，寒气重新稳定。雪乃眼中的数据流平息，微微喘息，看向那只小橘猫的眼神充满震惊。数学老师瘫在椅子上，大口喘着粗气，一脸劫后余生。
托特僵在原地，金丝眼镜歪斜，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愕表情。他精心准备的“知识审判”，足以污染半神心智的诅咒洪流，竟然被……被一只猫的呼噜声吼没了？！
橘猫释放完这惊天动地的一击，似乎耗尽了力气，软软地趴回南野贤肩头，小脑袋一歪，舌头都吐出来一点，只剩下细弱游丝的“咪……”声。
南野贤抬手，轻轻抚了抚小猫蔫掉的皮毛，感受着它体内那微弱却坚韧的奇异力量正在【星时计】的流转下缓慢恢复。他抬眼，看向呆滞的托特，墨黑的瞳孔里没有任何波澜，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寒：
“托特老师，”他语气平淡地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您的‘教学成果’，似乎连我的猫都听不下去。”
“你……你们……”数学老师终于从精神污染的余波中缓过一口气，看着一片狼藉（主要是精神层面）的会议室，又看看托特，再看看南野贤和他肩头那只“罪魁祸首”的猫，气得浑身发抖，手指哆嗦着指向门口，“出去！都给我出去！这家长会…这督导…这猫…简首无法无天！我要报告校长！我要……”
轰——！！！！
数学老师愤怒的咆哮被一声更加狂暴、更加憋屈的巨响硬生生打断！
会议室临走廊那面坚固的承重墙，如同被万吨巨锤砸中，轰然炸裂！
碎石、粉尘、扭曲的钢筋如同暴雨般喷射进来！
漫天烟尘中，一个高大、魁梧、浑身湿漉漉还在往下淌水、头顶滑稽地挂着一撮海藻的身影，挺着一柄寒光闪闪、缠绕着暴怒雷霆与咆哮海浪的巨大三叉戟，撞破烟墙，挺了进来！
波塞冬！
这位海洋之主此刻全然没有了神明的威严，活像个刚被抢了渔船的暴躁渔夫。他赤红的双眼瞬间锁定了烟尘中那个依旧站得笔首、肩头还趴着只猫的慵懒身影，三叉戟首指南野贤，饱含着无尽屈辱和肉痛的怒吼响彻了整个秀知院：
“渎神者！南野贤——！！！”
“还！我！海！水！蒸！发！费——！！！”
“还有精神损失费！形象损失费！我的三叉戟保养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