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睛一亮,几乎是本能地就快步走了过去,蹲下身开始采摘。
“娘!别采!” 二芽眼尖,看到娘的动作,吓得声音都变了调,赶紧冲过来拉住她的胳膊,“菌子真不能吃啊!有剧毒!”
“娘,你忘啦,去年这个吃死过人,一家子都没了!吐白沫,浑身发青……还有发疯的…….可吓人了!”
她看着娘衣兜里那红彤彤的东西,再看看她要去采的蘑菇,只觉得头疼不己,小声嘀咕着,“唉,娘真是饿狠了,尽采些不能吃的东西……”
“停停停!” 麦穗哭笑不得地打断二芽的话,耐心解释,“不是所有蘑菇都有毒!娘会分辨!”
“你看这种,” 她指着刚采下来的平菇,“灰白色,伞盖厚实,背面褶子整齐,闻着有股淡淡的清香,这种是可以吃的。”
那种颜色特别鲜艳的,比如那红伞白杆的,绝对不能碰!” 她一边说,一边利索地把那几簇安全的平菇也摘了下来,放到二芽的野菜上。
“可是……” 二芽看着蘑菇,还是满脸的不信任和担忧。
“好啦,别可是了,” 麦穗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娘心里有数,你去忙你的,别担心娘。” 她的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好吧。” 二芽看着娘亲自信的样子,又看了看蘑菇,最终还是无奈地应了一声,一步三回头地继续去采野菜了,只是小眉头一首没松开过。
麦穗又把香菇全采了,“真好,幸亏他们不认识,不然哪里轮得到我。”
山林间原本只有小心翼翼的挖掘声和偶尔的低语。麦穗正专注于辨认一丛植物的叶子,大丫和二芽在不远处低头搜寻着野菜。
突然!
“嗷呜——!!!”
一声凄厉悠长的狼嚎,如同冰冷的锥子,猛地刺破了山林的寂静!
紧接着,大山深处,无数惊恐绝望的尖叫声如同被点燃的炸药,轰然炸响!此起彼伏,瞬间连成一片令人头皮发麻的恐怖声浪!
“狼!好多狼!”
“快跑啊——!”
“救命!救我——!”
麦穗和大丫、二芽被这突如其来的、近在咫尺的恐怖声浪吓得浑身一激灵,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她们猛地抬头,只见前方密林深处,刚才还小心翼翼往里探索的人群,此刻如同炸了窝的蚂蚁,疯了似的、连滚带爬地朝着山下冲来!
一张张脸上写满了极致的恐惧和扭曲,仿佛身后有地狱的恶鬼在追赶!
“跑!快跑!” 麦穗瞬间反应过来,一股寒意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她根本来不及思考发生了什么。“大山,大吖,二芽快走。”
“娘,你带妹妹先跑。”
“好,你快跟上。”她一把抓住离她最近的大吖和二芽的手腕,拽着她们没命地往山下冲!毕竟是妇孺和小孩,太过弱小,不添麻烦就不错了。
大山舍不得扔下茅草,他看了一眼村民的方向,距离稍远,一时半会狼群不会被引过来,还是挑起一担茅草跑吧。
山腰处,地狱般的景象正在上演。
原来,村民在山腰深处发现了两只落单的饿狼。饿红了眼的众人非但不惧,反而升起了捕猎的念头——这可是肉啊!
“快!围住它们!” 有人激动地大喊,挥舞着手中的锄头和削尖的木棍。
“这里危险,女人孩子先下山去!快!”领头的汉子急促地命令道,眼睛死死盯着那两只同样龇牙咧嘴、准备拼命的饿狼。妇孺们惊恐地依言,慌忙朝外围退去。
然而,就在这短暂的对峙间,异变陡生!
“簌簌簌——!”
周围的灌木丛剧烈晃动,一双双幽绿、饥饿、冰冷无情的眼睛在阴影中亮起!
伴随着几声更加凶戾的嗥叫,又有五六只同样的野狼,如同鬼魅般从不同的方向猛地窜了出来!瞬间形成了合围之势!
狼群!这不是落单的两只。
“糟了!快撤!” 领头的汉子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声音都变了调!
但为时己晚!
凶性大发的狼群猛地扑向人群!惨叫声、狼的咆哮声、骨头断裂的脆响、血肉被撕裂的“嗤啦”声……瞬间交织成一首恐怖的地狱交响曲!
一个汉子举起锄头砸向扑来的狼头,却被另一只狼从侧面狠狠咬住了大腿!剧痛让他惨嚎着倒地,锄头脱手飞出!
一个妇人被扑倒,狼爪撕开了她背后的衣服,尖利的獠牙狠狠咬向她的脖颈!
“救我!拉我一把!” 一个被狼咬住胳膊的少年拼命挣扎,向近在咫尺的同伴伸出手,却被同伴惊恐地甩开!
村民们的抵抗在狼群疯狂的围攻下,如同纸糊般脆弱,求生的本能驱使着还能动的人,再也顾不得其他,丢下受伤哀嚎的亲人,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沿着崎岖的山路亡命奔逃!
“跑!快跑!别管了!”
“爹!娘!救我啊——!”
“我的腿!我的腿被咬断了!啊——!”
山路变成了血腥的修罗场,留下的是那些被扑倒、被撕咬、无力逃脱的人。
他们倒在冰冷的泥地上、枯叶间,殷红的鲜血迅速在身下蔓延,如同绽放的死亡之花。
剧痛让他们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每一块肌肉都在痉挛,那刻入骨髓的恐惧和绝望!
他们眼睁睁看着刚才还并肩作战的“同伴”,此刻只剩下仓皇逃窜的背影,听着他们急促远去的脚步声……那是生的希望正在飞速远离!
野狼利齿轻易撕裂皮肉、咬断筋骨的“咔嚓”声,是贪婪吮吸血液的“滋滋”声……滚烫的鲜血喷溅在脸上,剧烈的疼痛撕扯着神经。
他们因巨大的疼痛脸也变的扭曲,血红的眼眶逐渐涣散,最后倒映着那些消失在山路尽头的身影。
山林的风,裹挟着浓重的血腥气和绝望的悲鸣,呜咽着吹向山下。
麦穗的心还在胸腔里狂跳不止,冷汗浸透了单薄的衣衫。
她顾不得喘息,一把将怀里抱着的辣椒花椒和蘑菇塞进大吖怀里,声音因为极度的紧张和奔跑而嘶哑破碎:“大吖!快!带着二芽和三妹回家!娘去找村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