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祠堂内的血腥气还未散去，小满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尖泛着不自然的青白色，像是长期浸泡在冰水里。她试着弯曲手指，关节发出细微的“咔咔”声，仿佛骨头里结了霜。
“我……还是我吗？”她轻声问。
孟远撑着膝盖站起来，锁骨下的胎记己经变成了焦黑色，像是被烈火灼烧过。他伸手轻轻碰了碰小满的指尖，立刻被冰得缩回手。
“你的体温……”
小满苦笑：“看来她没完全离开。”
祠堂外突然传来嘈杂的脚步声，火把的光亮透过窗纸晃动。村民们的声音由远及近：
“赵掌柜的尸首在祠堂！”
“河神又杀人了！”
“快请神使——”
孟远脸色一变，一把拉住小满：“不能让他们看到你这样！”
小满下意识摸向自己的右眼——那里虽然恢复了瞳色，但眼白处仍残留着几缕黑色血丝，像细小的水草。
孟远迅速脱下外袍裹住她，低声道：“从后窗走。”
两人刚翻出窗棂，祠堂大门就被“砰”地撞开。火把的光亮照在赵德海扭曲的尸体上，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恐的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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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溪河畔，芦苇深处。
小满跪在河边，颤抖着捧起一抔河水。水面倒映出她的脸——右眼的黑丝比刚才更明显了，正缓慢地向瞳孔蔓延。
“她在适应我的身体。”小满的声音发冷，“我能感觉到……她的记忆，她的情绪……”
孟远沉默地撕下衣角，沾湿后轻轻擦拭她眼角的血丝。布料刚碰到皮肤就结了一层薄冰。
“疼吗？”
“不疼。”小满摇头，“只是……冷。”
她突然抓住孟远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孟远，如果我完全变成她，你要杀了我。”
孟远的瞳孔骤然收缩：“胡说什么！”
“我是认真的。”小满的左眼泛起泪光，右眼却依然冰冷，“沉鳞女恨所有人，包括你。我不能让她用我的身体伤害——”
她的话戛然而止，右眼突然完全变黑！手指不受控制地掐向孟远的咽喉！
孟远反应极快，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两人在河滩上翻滚扭打，小满的身体像被两种力量撕扯，一时挣扎一时哀求：
“快……打晕我……！”
孟远咬牙，一记手刀劈在她后颈。小满的身体瞬间，右眼的黑色如潮水般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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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
小满站在一片冰封的湖面上，脚下是透明的冰层。沉鳞女——或者说，另一个“她”——正隔着冰层仰头望来。
“为什么要抵抗？” 水下的少女轻声问，长发如水草般浮动，“我们本就是一体。”
小满低头看着冰层下的自己，突然发现两人的倒影正在缓慢重合。
“不……”她后退一步，“我是颜小满，我不是你……”
“那你记得‘穿越’前的事吗？” 水下的少女微笑，“你的父母是谁？你的家乡在哪儿？你为什么会有那块绣帕？”
小满僵住了。
她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她的“现代记忆”模糊得像隔了一层毛玻璃。她能想起高楼大厦，能想起车水马龙，却想不起任何一个具体的人名、地址。
“因为那些都是假的。” 沉鳞女的声音带着怜悯，“是灵魂撕裂时的幻觉，让你以为自己是另一个人。”
冰层突然裂开，一只苍白的手穿透冰面，抓住小满的脚踝！
“回来吧……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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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满！醒醒！”
孟远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小满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孟家小院的炕上，窗外己是深夜。孟母正用热毛巾敷她的额头，眼中满是忧虑。
“她高烧不退。”孟母对儿子低声道，“身体却冷得像冰，这不对劲……”
孟远摸了摸小满的指尖——比祠堂那时更冷了，指甲甚至泛出淡淡的蓝色。他掀开她的袖口，呼吸一滞：小臂内侧浮现出细密的鳞纹，像是一层半透明的鱼鳞。
“娘。”他突然开口，“当年沉鳞女的预言……到底是什么？”
孟母的手一抖，毛巾掉进盆里，溅起水花。
“河婆说过……”她的声音发抖，“如果献祭被打断，沉鳞女会以更可怕的姿态回归。”她看向小满，眼泪滚落，“她会……占据另一个‘自己’的身体，成为半人半妖的怪物。”
孟远握紧拳头：“有办法分离她们吗？”
孟母摇头：“除非找到当年的祭器。”
“什么祭器？”
“沉她用的竹篮里……放着一块镇魂玉。”孟母低声道，“据说能锁住魂魄，防止怨灵作祟。”
小满突然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淡蓝色的液体，像是稀释的血混着冰水。她艰难地支起身子：
“所以……玉佩不是我的？”
孟母怔了怔：“什么玉佩？”
小满扯出胸前的云纹玉佩——原本莹白的玉此刻大半己成墨色，只有边缘还残留一点清白。更诡异的是，那些黑色纹路正在缓慢蠕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游动。
孟母倒吸一口凉气：“这……这是镇魂玉的碎片！”
她踉跄着跑去翻箱倒柜，最终从炕柜深处摸出一块褪色的红布。布里包着半块残缺的玉——形状与小满的玉佩完美契合！
“当年竹篮沉河前，镇魂玉突然裂成两半。”孟母颤抖着将残玉递给孟远，“一半随竹篮沉入河底，另一半……被李婆婆私藏了。”
孟远将两片碎玉拼在一起——
咔嚓。
严丝合缝。
一道刺目的蓝光从裂缝中迸发，照亮了整个屋子！小满胸口的黑线发出“滋滋”的灼烧声，像是被烫到的蛇般疯狂扭动！
她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右眼的黑色瞬间褪去大半！
“有效！”孟远惊喜道，但下一秒笑容就凝固了——
拼合的玉佩中央，那道裂缝依然存在。
而小满手臂上的鳞纹……
只褪去了一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