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村民倒吸一口凉气。
厂里一级工一个月工资才30块,安柠张嘴就要人4个月的工资,李家哪赔的起?
啧啧。
不愧是姜会计的女儿,算账的本事就是牛。
……
头一次被人讨债,王秀禾鼻子险些气歪:“钱什么钱,我没钱!”
安柠:“没钱?”
“没钱我就去派出所告你。”
“你闺女故意伤人,情节严重,按法律能判个三五年,你纵容闺女犯罪,也得蹲几个月。”
“对了,你就算进去了,该赔的钱还是得赔。”
王秀禾不懂法,见安柠说得笃定,下意识就信了。
她吓得脸色惨白,说话也磕磕巴巴的。
“什……什么故意伤人,你少吓唬我,一点家事,哪里就要闹到派出所去?”
“香兰是姜家的媳妇,她做错事也是姜家的事,和我没关系。”
安柠步步紧逼:“法律可不管你是谁家的人,犯罪了就要依法处置。”
王秀禾吞了口唾沫,脑瓜子嗡嗡的。
挨了打还要赔钱,不赔钱就要蹲大牢,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她腿一软,坐在地上开始哭嚎:“造孽啊,欺负我一个老婆子,被打了还要赔钱,没天理啊。”
“姜天磊你个孬货,你就这么看着媳妇和丈母娘被欺负?我们被抓对你有什么好处?”
“你想想大宝和小宝,没了妈他们可怎么活……”
王秀禾越嚎越起劲,越嚎越觉得委屈,鼻涕眼泪横飞,加上脸上的伤,一时间倒真显出几分可怜。
姜天磊蹲下身去扶她:“妈你先起来,小妹和你开玩笑呢,我不会让你和小兰进去的。”
这话给了王秀禾底气。
她顺势起身,三角眼觑着安柠,嘴里不饶人:“我命苦呦,好不容易拉扯大几个孩子,临了还要被个丫头片子欺负……”
安柠轻飘飘瞥了眼姜天磊,语气嘲讽:“少来道德绑架那套,你命苦和我没关系,我才是受害者,姜天磊说的话不作数。”
王秀禾脸一垮,作势又要去地上打滚,被姜天磊死命扣住。
他看向姜老头,语带恳求:“爸,这个家你做主,你说句话啊。”
姜老头:“……赔钱吧,你小妹受了大罪,李家赔钱是应该的。”
姜天磊脸色一沉。
爸竟一点都不顾及他。
小妹又没有真的出事,为什么要闹得这样难看?
心里愤恨,可也知道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姜天磊又转而看向安柠。
安柠不想再跟他们掰扯,示意姜天河动手。
李香兰挡在李家人身前。
安柠:“蹲大牢还是赔钱,自己选。”
李香兰不甘让开,手里拳头捏得死紧,心里对安柠的恨更上一层。
姜天河扒拉李建国,祝红英扒拉李家婆媳,二人动作很快。
嚷嚷着没钱的王秀禾身上搜出5块钱。
李建国更夸张,身上一共18块8还有各种票。
李家两个媳妇才是真穷,两人加一块才3毛钱,都不够李建国的零头。
这下没人再可怜王秀禾了。
他们兜里拿不出两个子儿,哪有资格可怜李家人。
李老三媳妇狠狠剜了婆婆一眼。
死老太婆,说什么李家以后都是老三的,感情活是老三的,钱补贴给了小叔子。
没理会李家人之间的龃龉,安柠押着王秀禾签了欠条。
李家人气势汹汹地来又满身狼狈地离开。
连带着一同被扫地出门的李香兰和“李小宝”。
……
周家骏挠挠头:“哥,不是说乡下人纯朴吗,我看其中弯弯绕绕不少。”
“姜会计闺女真能吹,张口就是三五年,瞧把老太太吓的。”
“李家也太没数了,李建国那样的,他要是敢上我家说亲,非得让他站着进去横着出来……”
头一次吃到这么新鲜的瓜,周家骏兴奋得叭叭个不停。
贺承宣朝院子里看了一眼。
小姑娘站在人群里,眼睛亮晶晶的,眼里满是为自己讨回公道的欣喜。
他淡定收回脚:“走了。”
李建国正弓着背往院外挪,膝盖一软往地上扑去,摔了个狗啃泥,鼻血哗啦啦往外流。
他不敢去看是谁踢的自己,爬起来就跑。
……
李家人一走,看热闹的村民便显了出来。
再待下去就不礼貌了。
“哈哈…那个…姜会计,我们就是来看看你需不需要帮助,既然不用,我们就先走了。”
村民们一溜烟跑了。
安柠盘点今天的收获。
手里现金24块1,加二两糖票,再加一张93块5的欠条。
她把糖票递给祝红英,又给了十块钱。
祝红英拒绝:“这是李家赔给你的,妈不要。”
安柠:“妈,这可是李小宝骗吃骗喝的钱,你就拿着吧。”
“那也用不着这么多——”
“哎呀,妈,我就是愿意给你分钱嘛~”
女儿撒娇,祝红英心里受用,不再推拒,乐呵呵把钱收下。
这些钱她不会动的,都给柠柠存着。
安柠扫了眼脸色铁青的姜天磊,略过他继续分钱。
“爸,这是给你的。”
“二哥,谢谢你帮我教训李建国。”
给姜老头和姜天河的是一人一块钱,二人也乐呵呵收下。
一家子其乐融融,独他被排除在外,姜天磊再也待不下去,大步离开。
……
远离姜家后,村民们又三三两两聚在一起。
吃了一肚子瓜,可得好好消化消化。
“姜会计闺女真吓人,大道理一套一套的,读过书就是不一样。”
“那也分人,他大儿子不也读书,结果呢?干看着媳妇儿子被赶走,真不像个爷们。”
“爹妈都发话了,他不听岂不是不孝?”
“李家闺女平时装得多大度啊,也是个容不下小姑子的。”
“怎么不说是姜安柠太讨厌了,香兰姐那么好一个人都被逼得过不下去了。”
“再怎么不合,也不能害人性命不是。”
“还以为安柠那丫头读书读傻了,谁知道嘴皮子一碰就赚了一百,一天一百,一个月就是三千块……嘶,发财了。”
“嘿,你以为每天都有冤大头呢?”
“读书还是有点用的,今天之前,我都不知道还有精神损失费这种东西,改明儿我让我家闺女也读书去……”
村民们从这家逛到那家。
首说得嘴皮子都薄了一层才回家,晚上睡觉前也还在和自家媳妇/男人讨论姜家的事。
一夜之间,安柠从姜会计家的懒闺女,变成了姜会计家很会算账(讹人)的懒闺女。
安柠:大可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