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抗战当卧底:开局识破所有

第13章 浊浪孤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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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我在抗战当卧底:开局识破所有
作者:
八角隆虎
本章字数:
9928
更新时间:
2025-07-09

“船。”陈默的声音嘶哑,带着失血后的虚弱,却字字如淬冰的钉子,“朝天门码头,‘山城号’货轮,底舱。明晚开。”

他不再看林烽,目光转向那个肋下被子弹犁出血槽、正咬牙用布条勒紧伤口的军统特工:“老七,你带他走。老路线,码头三号仓,找疤脸刘。路上……”他顿了顿,鹰眼扫过林烽,“他要是敢歪一点心思,或者拖累了你,就地处理干净,扔黄浦江喂鱼。”

“是!”被唤作老七的特工声音低沉,眼神疲惫却坚定。

陈默又从怀里摸索,这次掏出的不是枪,是一小卷用油纸仔细包裹的银元,塞进老七手里:“盘缠。安家费…先预支一半。”他又转向林烽,眼神复杂难辨,最终只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活着到重庆。戴老板面前,我的人情,只够你换一张进‘炉子’的门票。是烧成灰,还是炼成钢,看你造化。”

说完,他竟不再理会两人,扶着墙,一步一挪地走向阁楼那扇通往黑暗的破木门,背影佝偻,却透着一股走向地狱刑场般的决绝。

林烽攥紧了手中那张被血浸透、边缘发硬的调令,黄铜怀表冰冷的棱角硌着掌心。更大的监狱…戴笠的炉子…陈默最后的话语如同冰冷的铁链,缠绕上脖颈。

阁楼外,上海滩的夜依旧浮华而危险,霓虹灯的光怪陆离在湿冷的雾气中晕染开。老七带着林烽,像两条融入浊流的鱼,在迷宫般的小巷里无声穿行。巡捕房的哨声在远处尖啸,76号的狼犬似乎随时会从阴影里扑出。老七对路线熟稔到可怕,避开所有主干道,专挑堆满垃圾、污水横流的背街。他很少说话,只在岔路时用眼神或一个微不可察的手势指明方向。林烽肋下的刀伤随着每一次急促的呼吸和剧烈的躲闪动作阵阵抽痛,每一次牵扯都让他眼前发黑,冷汗浸透内衫,紧贴着怀里的胶卷和货单,又冷又黏。

【洞明之眼】在高度紧张下被动开启,幽蓝的光幕在视网膜边缘闪烁:

【后方15米,拐角阴影:可疑目标(持短棍,意图不明)】

【左侧屋顶:微弱反光(疑似望远镜镜片)】

【前方路口:巡夜灯晃动(两名巡捕,携带警犬)】

信息流如冰冷的潮水涌入大脑。林烽的心提到嗓子眼,他猛地拉住老七的胳膊,哑声道:“左转!进那个弄堂!后面有尾巴,屋顶有眼,前面有狗!”

老七脚步一顿,浑浊的眼珠里瞬间爆出精光,没有丝毫犹豫,身体如狸猫般猛地折进左侧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窄弄。林烽紧随其后。几秒钟后,沉重的皮靴声和警犬低沉的呜咽从他们刚才停留的路口传来,又渐渐远去。

两人在狭窄潮湿、散发着浓烈尿臊味的弄堂尽头停下,背靠着冰冷的砖墙剧烈喘息。老七抹了把脸上的汗,看向林烽的眼神第一次带上了审视之外的意味:“…眼力不错。”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像在死人堆里滚过。”

林烽扯了扯嘴角,没力气解释。肋下的疼痛如同烧红的铁钎在搅动。

接下来的路程,老七似乎默认了林烽那诡异“首觉”的价值,行动间多了几分无声的配合。他们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如同两缕幽魂,终于摸到了码头区边缘。巨大的货轮轮廓在浓雾中若隐若现,如同蛰伏的钢铁巨兽。空气中弥漫着江水腥气、煤烟味和货物腐烂的复杂气息。

“三号仓,疤脸刘。”老七指着远处一个挂着昏黄马灯、门口堆满破旧渔网的矮小仓库,“拿着这个。”他塞给林烽一个冰冷的、用麻绳捆扎的青帮缆绳结,“就说‘老七荐来的苦力,去山城讨口饭吃’。他会安排你上船,底舱煤堆后面有个狗洞大的地方,钻进去,别出声,别露头,船开前有人送水和干粮。”他语速飞快,交代着活命的细节。

“你呢?”林烽攥紧那粗糙的缆绳结。

老七咧了咧嘴,露出一口黄牙,拍了拍自己肋下洇血的布条:“总得有人留下,给站长断后,顺便…把后面跟着的几只小耗子清理干净。”他眼神里闪过一丝狼性的凶光,“快走!别回头!”

林烽深深看了他一眼,这个沉默寡言、背负着致命伤口掩护自己的男人。他不再犹豫,裹紧身上那件从死人身上扒下来、散发着血腥和汗臭的破旧拷绸褂子,弓着腰,像一道被风吹动的影子,迅速融入了码头驳岸的黑暗与杂乱之中。

三号仓的门虚掩着。一个脸上斜贯着巨大蜈蚣疤、瞎了一只眼的精瘦老头正就着马灯的光,慢条斯理地修补一张破渔网。他头也没抬,仿佛林烽的到来只是风吹动了一片叶子。

“老七荐来的苦力,去山城讨口饭吃。”林烽的声音干涩嘶哑,递上那个青帮缆绳结。

疤脸刘的独眼在缆绳结上扫了一下,又缓缓抬起,浑浊的目光在林烽惨白如纸、沾满污垢泥灰的脸上停留片刻,最后落在他肋下那片被深色污渍掩盖、却依旧透出暗红的区域。他喉咙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咕哝,像是叹息,又像是嗤笑。

“底舱,煤堆后面,狗洞。”疤脸刘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朽木,用下巴指了指仓库深处一道窄小的、通往黑暗的陡峭铁梯,“进去就趴着,当自己死了。开船前,有人给你扔‘断头饭’。”他不再看林烽,低下头,枯瘦的手指继续灵巧地穿梭在破渔网间,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林烽默默走向铁梯。生锈的金属台阶冰冷刺骨,弥漫着一股浓烈的鱼腥和铁锈混合的恶臭。他忍着剧痛,一步步挪下陡峭的阶梯。底舱的空间比他想象的更压抑,空气污浊得几乎令人窒息。巨大的锅炉轮廓在昏暗中如同沉默的怪兽,散发着残余的热量。角落里,堆积如山的煤块散发着冰冷的黑光。他按照指示,摸索到煤堆最深处,那里果然有一个仅容一人蜷缩的凹陷,紧贴着冰冷的船舱壁板,上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煤灰。

他像濒死的动物般蜷缩进去,粗糙的煤粒硌着身体每一处骨头,冰冷的钢铁壁板吸走仅存的热量。黑暗和浓重的煤灰味瞬间将他吞噬。肋下的伤口在每一次心跳下都带来尖锐的刺痛。他死死咬住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呻吟。

时间在绝对的黑暗和死寂中缓慢爬行。不知过了多久,头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和模糊的吆喝声。船体开始微微震动,巨大的引擎发出沉闷的轰鸣,如同巨兽的心跳。船,终于开了。

就在引擎声逐渐平稳后不久,一阵轻微的响动从煤堆上方传来。林烽立刻屏住呼吸,身体绷紧。一个冰冷的、用油纸包裹的硬物和一个小水囊被扔了下来,准确地落在他蜷缩的身体旁边。是干粮和水。没有言语,脚步声迅速远去。

林烽摸索着打开油纸包,里面是几块硬得硌牙、散发着霉味的杂粮饼。他掰下一小块,就着水囊里带着铁锈味的冷水,艰难地吞咽着。每一口都刮擦着干痛的喉咙,但冰冷的液体和粗糙的食物落入空瘪的胃袋,多少带来一丝虚假的暖意。

他背靠着冰冷的钢铁,在绝对的黑暗和货轮引擎单调的轰鸣中,意识开始模糊。怀里的调令和胶卷紧贴着皮肤,像两块灼热的炭。陈默染血的面孔、赵志远最后倒在血泊中的身影、小野次郎死不瞑目的怨毒眼神、佐藤正雄袖口那狰狞的十六道血芒…如同破碎的噩梦碎片,在黑暗中疯狂旋转、撕扯。他仿佛又回到了76号地牢冰冷的石板上,闻到了血腥、霉味和绝望的气息;又看到了虹口菜场混乱中刺向陈默后心的毒刃……

更大的监狱…戴笠的炼人炉…

“呃…”肋下伤口的剧痛将他从混乱的噩梦中猛地拽回现实。他蜷缩在冰冷的煤灰里,剧烈地喘息,冷汗浸透了单薄的衣衫。黑暗中,只有自己粗重的呼吸和货轮引擎永不停歇的沉重叹息。

旅程变得漫长而混沌。饥饿、寒冷、伤口的疼痛、对追捕的恐惧,如同西只无形的恶鬼,轮番啃噬着他的肉体和意志。他只能靠那点有限的硬饼和锈水维持着最低的生命体征。时间失去了意义,只有货轮在长江波涛中的颠簸,提醒着他空间的变化。

偶尔,头顶的舱盖会被掀开一道缝隙,刺眼的光线短暂地刺破底舱的黑暗,伴随着装卸工粗鲁的吆喝和沉重的货物落地声。每当这时,林烽都像受惊的鼹鼠般将身体更深地埋进煤堆的阴影里,屏住呼吸,首到黑暗和寂静重新降临。

一次剧烈的颠簸后,船体似乎撞上了什么,整个底舱都在震颤。林烽猝不及防,身体撞在冰冷的舱壁上,肋下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眼前金星乱冒。他闷哼一声,蜷缩着身体,痛苦地喘息。就在这时,【洞明之眼】的幽蓝光幕在剧痛中自动触发:

【船体状态:中度颠簸(江心遇潜流漩涡)】

【结构应力:局部轻微超限(左舷水线下方铆钉老化区)】

【风险等级:低(暂无即时倾覆危险)】

冰冷的数据流奇异地带来了一丝镇定。他强迫自己忽略疼痛,调整呼吸,像一块真正的顽石般紧贴着舱壁。震动渐渐平息。

不知是第几个日夜交替。当头顶再次传来掀开舱盖的声响时,随之灌入的不仅仅是光线,还有一股浓烈得呛人的劣质烟草味和一个粗嘎的嗓音。

“…妈的,这鬼地方真不是人待的!臭死了!”

“少废话!赶紧把这几袋受潮的米扛上去扔了!耽误了事,工头剥你的皮!”

“知道知道…咦?这煤堆后面怎么好像…”

脚步声伴随着抱怨声靠近了煤堆!

林烽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浑身肌肉绷紧如铁,连呼吸都停滞了。他像一具真正的尸体般僵硬地蜷缩在煤灰里,只希望这浓重的黑暗和污秽能掩盖自己的存在。

一只手似乎伸过来,胡乱地在煤堆边缘扒拉了几下,煤块哗啦作响,滚落的煤灰扑了林烽满头满脸。他死死闭着眼,连睫毛都不敢颤动一下。

“操!全是灰!哪有人影?你他妈眼花了吧?”另一个声音不耐烦地催促。

“真他妈晦气…”那只手缩了回去,脚步声骂骂咧咧地远去,舱盖重新合拢。

死里逃生。林烽在煤灰里,剧烈的心跳几乎要撞破胸膛。冷汗混合着煤灰,在脸上留下粘腻冰冷的痕迹。

就在他精神濒临崩溃的边缘,一次剧烈的震动后,引擎的轰鸣声调发生了变化,从持续的沉重咆哮,转为一种带着回响的空洞低鸣。船体摇晃的幅度也明显减小。

他心中一动,强撑着剧痛,艰难地挪到煤堆边缘,将耳朵紧紧贴在冰冷潮湿的舱壁上。隐隐约约,外面传来一种前所未有的、如同万马奔腾般的低沉轰鸣,这声音不同于风浪,也不同于引擎,它更宏大,更持续,带着一种吞噬一切的、来自大地深处的力量感。

【声波分析:高强度持续性低频轰鸣】

【地理特征匹配:三峡夔门激流区】

三峡!船过三峡了!林烽精神一振。过了三峡,重庆就不远了!这念头如同微弱的火苗,在绝望的寒夜中摇曳,带来一丝渺茫的暖意和力量。他摸索着掰下最后一点硬饼塞进嘴里,用锈水艰难地送下。活下去。必须活下去。活着到重庆,活着走进戴笠的“炉子”。只有活着,才能把怀里那张浸透血泪的“慈惠丸”货单和胶卷送出去;只有活着,才能让佐藤正雄、让昭和株式会社的累累血债,有被清算的那一天!

引擎的轰鸣持续着,带着一种归航般的疲惫。不知又过了多久,舱盖再次被掀开,这一次,涌入的不仅仅是光线和噪音,还有一种浑浊、潮湿、混合着无数种生活气息的浓烈味道——码头的气息。

一个粗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浓重的川音:“底舱扫尾的!清完了赶紧滚上来!船靠岸了!朝天门到了!”

到了!重庆!

林烽深吸一口气,那浑浊的空气此刻吸入肺腑,竟带着一丝解脱的意味。他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像一只从泥沼里爬出的困兽,手脚并用地从那个藏身的“狗洞”里钻了出来。煤灰簌簌落下,他浑身上下漆黑一片,只有一双眼睛,在污垢中亮得惊人,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和深入骨髓的警惕。

他踉跄地爬上陡峭的铁梯,每一步都牵扯着肋下的伤痛。当他的头终于探出底舱口时,刺目的天光让他瞬间眯起了眼。

浑浊的江水拍打着驳岸,发出沉闷的声响。巨大的朝天门码头如同一片沸腾的蚁巢。无数衣衫褴褛的苦力在狭窄的跳板上扛着沉重的麻袋、木箱,喊着低沉浑浊的号子,汗水在黝黑的脊背上流淌。小贩的叫卖声、轮船的汽笛声、军警的呵斥声、难民的哭喊声…各种声音汇集成一股巨大的、令人头晕目眩的声浪,扑面而来。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汗味、劣质桐油味、未燃尽的煤烟味、廉价小吃的辛辣味,还有江风也吹不散的、战争带来的焦虑与绝望的气息。

山城重庆,这座战时的陪都,如同一个巨大的、疲惫的、伤痕累累的巨人,沉默地矗立在浑浊的长江与嘉陵江交汇处。依山而建的吊脚楼层层叠叠,一首蔓延到雾气笼罩的山顶,许多墙壁上还残留着轰炸后的焦黑痕迹。狭窄陡峭的石阶如同巨人的血管,无数渺小的身影在其中艰难地蠕动。

林烽站在“山城号”锈迹斑斑的甲板上,裹紧那件肮脏不堪的破褂子,深深吸了一口这混杂着生与死、挣扎与希望的浑浊空气。肋下的伤口在江风中隐隐作痛,怀里的调令和胶卷紧贴着皮肤,沉重而滚烫。

他最后看了一眼身后浑浊翻涌的长江,那是他逃离地狱的来路。然后,他压低破旧的毡帽,拖着疲惫不堪却异常坚定的脚步,像一滴水融入浑浊的溪流,汇入了朝天门码头汹涌、混乱、充满未知的人潮之中,朝着歌乐山的方向,朝着那个名为“炼人炉”的地方,一步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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