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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弟俩紧赶慢赶追到巷子口，不想刚碰到杨文进从巷子里出来。
那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却不见了。
“杨副厂长！”苏见月扬声喊道。
杨文进正擦着脑门上的汗，闻声浑身一激灵，显然是吓了一跳。
他猛地转过身，看清是苏见月和苏小志后，脸色先是一白，随即沉了下来。
“又是你们？阴魂不散的！”
杨文进压低了声音，语气很冲。
“上次就是你这个女娃子，跑到厂里去闹，要不是正好被我撞见，把你给拦了，那事儿要是传出去，你们担待得起吗？”
买卖大学名额，这事要是闹开了，他的位子也别想坐的。
想到这，杨文进往前凑了凑，看苏见月的眼神跟刀子似的。
“我可警告你，别不识抬举！你要是再敢跑到机械厂里去闹，之前答应的工作名额就没了！”
苏小志一听这话，脸都白了。
他牛都吹出去了，工作要是就这么黄了，回村他的脸往哪里搁？
他赶紧扯了扯苏见月的衣袖，小声道：“姐，姐……你说话客气点……”
苏见月像是没感觉到苏小志的紧张，神色平静，不紧不慢地开口：
“杨副厂长，用一个临时工的名额，就想换走我的大学名额，这算盘打得也太精了吧？”
“你……”
杨文进被噎了一下。
苏见月往前逼近一步，笑得意味深长。
“要不，咱们现在就去厂长办公室，当着所有厂领导的面，好好说道说道这件事？看看究竟是您占理，还是我占理？”
“你少拿厂长来压我！”
杨文进冷哼一声，眼神却有些发飘，显然是有些忌惮。
他好不容易才爬到副厂长的位置，为了个大学名额把自己折进去，不值当。
想到这，他烦躁地摆了摆手。
“行了行了，算我怕了你了！你到底想怎么样？给个痛快话！我可没工夫在这儿跟你们耗！”
苏见月心里冷笑，面上却依旧平静。
“杨副厂长是个爽快人，那我也就不绕弯子了。这事儿要解决也简单，两个选择。”
“说！”
“第一，给我们家两个正式工的工作名额，我弟弟苏小志一个，我一个。”
苏见月语出惊人。
苏小志在一旁听得倒吸一口凉气，眼睛都瞪圆了。
“姐！两、两个？”
来之前不是说要钱吗？
怎么变成两个工作名额了？
这……这怎么可能？
他刚想开口，就被苏见月暗中用力掐了一下胳膊，硬生生把话给憋了回去。
“两个？”
杨文进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声音都拔高了。
“苏见月，你是不是没睡醒？你当机械厂是你家开的？
“一个萝卜一个坑，这临时工的名额，都是我费了老大的劲，才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你一开口就要两个正式工？你咋不上天呢？”
这反应，全在苏见月的意料之中。
她甚至都没去看苏小志那快要急出汗的脸，继续说道：
“那就第二个选择。既然杨副厂长觉得两个名额为难，那我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
“一个工作名额，就是我弟弟苏小志的那个，转成正式工。另外，再补给我们家一千块钱的损失费。”
“首都大学的入学名额，总值这个价吧？”
“一千块？”
杨文进眼睛一瞪，像是要喷出火来。
“你怎么不去抢！你这分明就是敲诈勒索！”
他气得胸口上下起伏。
苏见月气定神闲地看着他，一点也不退让。
“杨副厂长，话可不能这么说。究竟是谁先坏了规矩，占了便宜，您心里有数。”
“这两个条件，您自己选。要是都谈不拢，那咱们就只能去找厂领导，或者去教育局说道说道了。”
“我相信，总有说理的地方。”
她说完，拉了苏小志一把。
“小志，我们走。看来杨副厂长是没那诚意了。”
“哎，等等！”
眼看苏见月真的要走，杨文进急了。
这件事绝对不能闹大，尤其不能闹到厂长那里去。
要是这事被厂长知道，他这副厂长也别想干了！
跟副厂长的位子相比，一千块钱虽然肉疼，但至少能把这瘟神送走。
也算值了！
他咬了咬牙，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
“行！一千块就一千块！算我倒霉栽你手里了！”
他盯着苏见月，恶狠狠地开口：“后天！后天一早，你们来这里等我，我把钱给你们。拿了钱，以后别再来找我！”
说完，杨文进黑着脸，头也不回地进了机械厂的大门，活像后面有鬼在追。
杨文进一走，苏小志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懈下来。
他激动得脸都有些红了，一把抓住苏见月的胳膊。
“姐！真有你的！一千块！他就这么答应了？咱家这下可有钱了！哈哈！”
他本来对来要钱的事，心里就不太有底。
苏见月说能要到一千块，还真就谈成了！
而且，他那个临时工的名额，听李副厂长的意思，估计还能转正！
苏见月抽出自己的胳膊，淡淡地“嗯”了一声。
苏小志兴奋劲儿还没过，搓着手，眼睛放光地看着苏见月。
“姐，那个……你看，咱们现在也算有钱人了。妈不是给了你钱吗？你先给我点。”
“我这难得来一趟县城，身上一分钱都没有，憋屈得慌。我想去那边转转，买点好吃的，再看看有啥好玩的。”
他指了指不远处一个看起来挺热闹的街角。
苏见月瞥了他一眼：“妈给的钱，是让我们回去的时候买布买肉的，正事要紧。”
“哎呀，花不了几个钱！”
苏小志不耐烦地跺脚。
“你就给我点嘛，回头这一千块到手了，还愁没钱买那些东西？”
“你咋跟咱妈一样，把钱看得那么紧，真是小气！”
说着，他趁苏见月不注意，眼疾手快地从她上衣口袋里掏了一把。
苏见月反应过来，钱己经被他抓走了一小沓，大概有个一两块的样子。
“苏小志！”苏见月皱眉。
“嘿嘿，姐，谢啦！”
苏小志把钱往自己口袋里一揣，满脸得意。
“我先去玩了啊，你自个儿逛吧！”
苏见月看着他那副德性，也没去追，只是扬声喊了一句：
“下午回去的牛车可不等人，你要是错过了点，我可不等你，自己先回去了。”
“知道了知道了，比咱妈还啰嗦！”
苏小志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一溜烟跑远了。
苏见月站在原地，看着苏小志消失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她当然知道苏小志想去哪里玩，无非就是去县里那几个不正经的棋牌摊子。
她之所以拦着苏大海，要带苏小志来县城，就是算准了他会按捺不住要去赌两把。
这样一来，她正好能把人甩开，腾出时间去摸一摸杨文进家里的情况。
一千块钱，能要来固然好，但那只是个幌子，是给家里人的一个交代，也是稳住李副厂长的手段。
她真正的目标，是拿回大学通知书。
只要拿回通知书，她就能去上大学，彻底甩开这一家子吸血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