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根捡来的红绳被唐寒蓝挂在了钥匙串上,银铃偶尔在开门时叮当作响,像句没说出口的问候。他查的走私案有了眉目,据说这批古董里藏着当年火灾现场的碎片,而碎片上的焦痕,和莫忘音乐盒底座的纹路惊人地相似。
这天他加班到深夜,回来时手里攥着张鉴定报告,指尖泛白。阿黄趴在门口等他,见他脸色不对,突然跳起来,咬住他的裤脚往阳台拽。那里晾着刚洗好的床单,被晚风掀得猎猎作响,像片柔软的云。
“我没事。”唐寒蓝揉了揉它的头,声音有点哑,“就是有点累。”
阿黄却不依,叼来他的拖鞋,又跑去窝里扒出那只缺耳朵的毛绒熊——那是莫忘留下的,唐寒蓝一首没舍得扔。它把熊塞进唐寒蓝怀里,自己则蜷在他脚边,尾巴轻轻拍着地板,像在说“有我呢”。
唐寒蓝抱着毛绒熊坐了很久,阳台的风带着草木的清香,吹得他紧绷的肩膀慢慢松了。他低头看着脚边打盹的阿黄,突然笑了,轻声说:“幸好有你。”
阿黄的耳朵动了动,没睁眼。它昨晚又梦到主上了,梦里的莫忘坐在王座上,眼神冷得像冰,问它“还要玩到什么时候”。它没回答,转身就跑,身后是门那边的黑雾在追,眼前却亮着唐寒蓝家的暖光,醒过来时,发现自己正趴在唐寒蓝的拖鞋上,爪子还攥着根他掉的头发。
走私案告破那天,唐寒蓝带阿黄去了趟海边。初夏的风带着咸味,阿黄追着浪花跑,把爪子踩得湿漉漉的,回来时往唐寒蓝手心里塞了枚贝壳,壳上的纹路像极了缩小的海浪。
“送给我?”唐寒蓝把贝壳揣进兜里,看着阿黄原地转圈,突然觉得心里某个空缺的地方,好像被什么东西慢慢填满了,不是莫忘的影子,是阿黄湿漉漉的鼻子,是它摇尾巴的样子,是这些实实在在的温暖。
远处的虚空里,莫忘指尖的红绳彻底散开,化作漫天光点,像谁吹了口气,让执念都成了烟。她望着人间海边那两个小小的身影,一个坐,一个闹,突然觉得王座有点冷,抬手挥散了水晶球——没必要再看了,这场游戏,早就偏离了她的剧本。
阿黄跑累了,趴在唐寒蓝身边晒太阳,肚皮晒得暖烘烘的。它想起自己刚来时的样子,想起那枚藏在花盆里的符印,现在连在哪都记不清了。或许早就被唐寒蓝当成石子扔了,或许被风吹进了草丛,反正不重要了。
它打了个滚,把脸埋进唐寒蓝的影子里。管它什么三头犬,什么主上,它现在就是阿黄,是唐寒蓝的狗,是会在海边捡贝壳、会偷喝牛奶、会在他难过时蹭他手心的阿黄。
唐寒蓝摸了摸它的背,望着远处的海平面,钥匙串上的红绳轻轻晃,银铃响了一声,像句温柔的告别。
有些门,关了就关了吧。
有些人,记着就记着吧。
只要身边还有暖烘烘的毛球,还有吹不散的阳光,日子就能慢慢往前走。
阿黄打了个哈欠,在海浪声里闭上眼。今天的梦里,应该不会再有黑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