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在桥面上震动时,唐寒蓝正盯着孟婆汤店的灯光出神。屏幕上跳动的131313像根烧红的针,刺得他眼疼。
“唐寒蓝,你长本事了啊。”听筒里的K没了往日的戏谑,语气像结了冰的钢线,“放着好好的游戏不玩,跑去跟那个老婆子聊天?你知不知道这叫什么?这叫作弊!”
唐寒蓝捏紧手机,江风灌进衣领,带着刺骨的凉意:“她不是老婆子,她是……”
“她是个搅局的!”K突然吼起来,背景音里传来东西摔碎的脆响,“我跟主上定下的规则里,就没她这号人!她凭什么告诉你那些?凭什么给你透底?”
“因为你怕了。”唐寒蓝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前所未有的笃定,“你怕我知道主上的存在,怕我明白你只是个跑腿的。”
“放屁!”K的声音陡然拔高,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我是怕你被她骗了!那个孟婆嘴里没一句实话!她跟主上的关系,比你想的深多了!”
唐寒蓝突然笑了,笑声被风撕得粉碎:“你越激动,越说明我猜对了。你根本不是主上,你只是个签了契约的可怜虫,跟门后面那些人没两样。”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爆发出更疯狂的怒吼:“可怜虫?唐寒蓝,你有资格说我?你现在跟条丧家犬似的蹲在桥边,不就等着她再给你灌点‘真相汤’吗?我告诉你,游戏规则改了——从现在起,每小时死一个人,首到你把那个孟婆的汤店砸了为止!”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K的声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第一个,就是你们警局门口卖烤红薯的老头。现在,倒计时开始。”
唐寒蓝猛地抬头,看向警局的方向。远处的黑雾里,似乎真的传来一声闷响。他想冲过去,脚却像被钉在桥上——他知道K说得出做得到,那个疯子真的会为了“游戏规则”滥杀无辜。
“怎么样?”K的声音恢复了点戏谑,却带着掩饰不住的烦躁,“是去救老头,还是继续跟孟婆聊人生?提醒你一句,她的汤喝多了,可是会让人忘了‘反抗’两个字怎么写的。”
桥洞下的孟婆似乎听到了什么,抬头冲他挥了挥手,手里还拿着那把舀汤的勺子,勺沿闪着微弱的光。
唐寒蓝的指甲深深抠进掌心,血珠滴在手机屏幕上,晕开了131313这串数字。他知道自己又被将了一军——K根本不是怕孟婆泄密,是怕孟婆那碗汤,真的能浇灭他心里那点仅存的、疯狂的斗志。
“我去砸店。”他听见自己说,声音像从生锈的铁管里挤出来的。
“这才对嘛。”K的语气缓和了些,带着点胜利者的得意,“记住,唐先生,游戏里只能有一个裁判,那就是我。谁敢插嘴,谁就得死。”
电话挂断的瞬间,唐寒蓝看向桥洞下的汤店。孟婆正低头擦着那只被他打翻的碗,动作慢悠悠的,像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刻。
他一步步走过去,每一步都像踩在自己的心上。江风卷着黑雾,在他身后织成一张无形的网。他知道,这一砸,就彻底成了K手里的提线木偶。可他别无选择——在无辜者的性命和所谓的“真相”之间,他只能选前者。
孟婆抬起头,眼里没有惊讶,只有一丝淡淡的悲悯:“要砸吗?”
唐寒蓝没说话,抓起旁边的木凳,朝着那盏昏黄的灯狠狠砸了下去。玻璃碎裂的声音在桥洞下回荡,像极了什么东西,在他心里彻底碎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