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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节 朱袍加身**
御史台的铜雀在晨光中泛着青灰色的冷光。裴雪卿抚摸着簇新的獬豸纹官服，指尖在补子的绣线上逡巡——这细密的针脚比起缝合伤口的桑皮线粗糙太多。
"裴大人，该接印了。"书吏捧着漆盘，盘中御史印玺缺了一角，像是被人生生砍去。
裴雪卿突然想起韩琦的独臂。他接过印玺时，听见廊下传来刻意压低的议论："...太医局出来的...懂得什么刑名..."
书案上堆着的第一份案卷就沾着血渍。翻开《河北军粮亏空查勘录》，首页押着父亲裴尚书的朱批："属实，着转运使杜文若严查。"而最后页的结案文书上，杜文若的签名墨迹未干，纸角却己经发黄卷边——这份案卷被人调换了。
窗外飘来焦糊味。裴雪卿推开窗棂，看见院中新来的小吏正在焚烧医书，《本草纲目》的残页在火中蜷曲成灰。
#### **第二节 暗室验骨**
汴京府衙的停尸房比御医局的更阴冷。裴雪卿掀开白布，露出下面青紫色的尸体——是三天前弹劾张党的给事中周忱。
"说是突发心疾..."仵作搓着手，"但小人发现..."
裴雪卿的银刀划开死者胸腔。腐败的内脏中，心脏表面布满了针尖大小的黑点，像被暴雨击打的沙盘。
"金针渡穴。"他刮下一点黑色粉末，"混了孔雀胆的朱砂，通过针孔渗入心脉。"
仵作突然跪下："大人明鉴！周大人死前...见过杨内侍！"
烛火猛地摇曳。裴雪卿回头时，看见墙上自己的影子与一具悬空的尸体重叠——那是前任御史中丞，半年前"自缢"于此。
#### **第三节 茶楼密议**
"清风楼"的匾额在雨中摇晃。裴雪卿坐在二楼雅间，看着茶汤里沉浮的枸杞像极了心脏上的黑点。
"裴御史好雅兴。"对面坐着的中年文士放下斗笠，露出刑部侍郎赵明远的脸——赵明德的族弟。
两人之间的案几上摆着一局残棋。赵明远移动"炮"过河时，袖中滑出一卷薄绢："昨夜枢密院又死了个书令史。"
薄绢上画着具骷髅，每根骨头上都标着人名。裴雪卿的指尖停在脊柱位置——那里写着"裴尚书"。
"令尊上月驳回了雄州军饷。"赵明远落下一枚黑子，"他们换了种毒..."
楼板突然震动。裴雪卿掀翻棋盘的瞬间，三支弩箭穿透屏风钉在墙上，箭尾白翎上染着朱砂。
#### **第西节 父子对峙**
裴府祠堂的灯火通宵未灭。裴雪卿跪在蒲团上，面前摊着从周忱心脏提取的毒粉。
"逆子！你拿这些脏物玷污祖宗？"裴尚书的玉带钩撞翻供烛，蜡油滴在《裴氏家谱》上，正好盖住"忠孝传家"西字。
裴雪卿举起那卷骷髅图："父亲可知自己己在死簿？"
"糊涂！"老人一脚踢翻铜盆，"那日殿上若非为父配合你演戏，你真以为能扳倒张氏？"他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的梅花烙，"王惟一的铜人...从来有三个！"
烛光突然映亮祠堂暗门。门后站着个戴铁面的黑衣人，手中捧着的铜人通体赤红，胸口刻着"忠"字。
#### **第五节 血鉴忠奸**
五更的宫钟响彻汴京。裴雪卿穿着御史官服站在垂拱殿外，腰间却挂着太医局的银鱼袋。
"裴卿来得正好。"官家从咳血的帕子上抬起眼，"朕昨夜梦见铜人流泪..."
裴雪卿突然掀开官袍——内衬缝满了从尸体提取的毒粉。他举起第三尊铜人："陛下可知，真正的'红颜醉'藏在哪？"
杨内侍的拂尘刚要挥动，铁面人从梁上跃下，剑锋挑开老太监的衣襟。苍老的皮肤上布满紫斑，与周忱心脏的痕迹一模一样。
"你...你们..."杨内侍在地，"那茶...张贵妃给的茶..."
官家突然大笑，笑声中混着血腥："好个裴雪卿！朕准你重开太医局！"
#### **第六节 杏林余烬**
裴雪卿站在太医局废墟上，手中捧着烧焦的《洗冤录》残页。阿箬的坟前新立了块小碑，上面刻着"大宋忠烈陈阿绣"。
"公子..."新任药童怯生生递来金针，"按您吩咐淬了毒。"
裴雪卿将针尖在残页上一抹，焦黑的纸面浮现出隐形字迹——是赵明德临终前用白矾写的名单。
春风掠过太医院新栽的西府海棠。他望着宫墙上新换的绿色灯笼，忽然将金针折成两段。
一段插回发髻，一段埋入阿箬坟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