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滨城市局灯火通明，空气中弥漫着大战后的疲惫与压抑的亢奋。周正海被捕，“龙王号”被截获，“深蓝”活体原料被严密控制，标志着盘踞滨城多年的巨大毒瘤被暂时剜除。但孙玉龙知道，这只是撕开了D.B.F.庞大网络的一角，那幽暗的深海之下，潜藏着更庞大的阴影和更致命的威胁。
技术科地下深处，“老鬼”的巢穴烟雾缭绕。巨大的屏幕上，正显示着对“龙王号”微型潜艇内部电子设备进行数据恢复的实时进度条，旁边是复杂的代码瀑布流。老鬼双眼布满血丝，枯瘦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出残影。
“孙队，这潜艇的电子防护等级高得离谱，自毁程序几乎抹掉了所有核心数据。”老鬼的声音沙哑，“不过，我在导航系统的缓存碎片里，扒拉出点有意思的东西。”他敲了几下，屏幕上弹出一张模糊的、由经纬度坐标点连成的轨迹图片段，轨迹的末端指向一片广阔的公海区域，旁边标注着一个意义不明的代号：“巢穴A-7”。
“‘巢穴A-7’？”孙玉龙盯着那片空白海域，“D.B.F.的移动基地？还是某个补给点？”
“像是个集结点。”老鬼指着轨迹图上几个不连续的跳跃点，“看这里，这几个坐标点的信号接收强度异常高，但时间很短，像是……短暂浮出水面接收指令或者补给。结合潜艇的续航和速度推算，‘巢穴A-7’很可能不是固定基地，而是一艘大型的、具备深海作业和补给能力的母船！真正的‘龙王’！”
移动的深海巢穴！这解释了D.B.F.为何如此难以追踪！
“能锁定大概范围吗？”孙玉龙追问。
“误差范围太大，那片公海面积太广，而且……”老鬼调出国际海图，“这里靠近几个争议海域和国际航道，水文复杂，常年有非法捕捞和走私船活动，鱼龙混杂，是天然的藏身地。想找到它，大海捞针。”
孙玉龙眉头紧锁。一个漂浮在公海上的幽灵基地，比固定的岛屿更难对付。
“另外，还有这个。”老鬼又调出一张图片，是潜艇内部一个极其隐蔽的角落发现的，一个米粒大小、被烧熔变形的金属片残骸，形状与之前在韩东鱼缸里发现的那片极其相似！“和韩东办公室那片同源！都是某种信号中继/触发器的碎片！我怀疑，‘龙王号’在最后时刻试图向‘巢穴A-7’发送某种自毁或定位信号，但被我们的干扰压制，导致设备过载烧毁了。”
又是这个碎片！孙玉龙眼神锐利。这小小的金属片，像一条无形的线，从韩东的鱼缸，一首连到了这艘深海潜艇！
“林国栋那边怎么样？”孙玉龙转向旁边的小张。
小张脸色凝重地摇摇头：“怂了，也疯了。周正海的崩溃和D.B.F.的威胁把他吓破了胆。他交代了很多滨城网络的事情，赌场、毒品分销、洗钱渠道，还有他帮周正海利用港务集团掩护走私‘深蓝’原料和设备的细节，包括当年‘海蛇行动’那批水族设备的去向，都印证了我们的证据链。但是……”小张顿了顿，“一提到D.B.F.的核心层、‘清洁工’的具体信息，还有韩东是怎么死的，他就开始语无伦次，极度恐惧，反复念叨‘不能说，说了全家都得死’，‘他们无处不在’，‘下一个猝死的就是我’！审讯被迫中断了几次，医生给他用了镇静剂。”
典型的被深度恐惧控制的表现。林国栋知道一些关键信息，但D.B.F.的死亡威胁像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他头顶，让他不敢开口。
“加强看守，确保他的安全！心理专家介入，想办法突破他的心理防线！”孙玉龙下令，“他提到的‘清洁工’无处不在，不是空穴来风。韩东、杀我的‘保洁’、‘龙王号’的驾驶员，都是‘猝死’！这种高效的灭口手段，内部一定有接应！”
就在这时，孙玉龙的加密手机震动。是法医陈薇。
“孙队，有发现。”陈薇的声音透过加密线路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关于韩东副局长的最终尸检报告。省厅专家复核确认，确实是心源性猝死，体表无外伤，常规毒理筛查阴性。但是……我们在他的心肌组织和脑干神经元中，发现了一种极其微量的、从未见过的**生物碱类毒素残留**！”
“毒素？”孙玉龙心中一凛。
“是的。这种毒素结构极其复杂，模拟天然心脏毒素，但作用机制更隐蔽、更快速，能在极短时间内诱发不可逆的心肌细胞钙超载和神经传导阻断，造成‘完美’的猝死假象。它代谢极快，若非使用最新的超痕量质谱联用技术定向筛查，根本发现不了！”陈薇解释道，“更关键的是，这种毒素的分子结构特征，与‘龙王号’上那些基因改造水母的毒素核心片段……有高度同源性！”
如同一道闪电劈开迷雾！
韩东死于D.B.F.的特制生物毒素！这是“清洁工”的杀人标记！凶手不仅能在警局内部自由行动，还能接触到D.B.F.最核心的、尚未大规模使用的生物武器！这绝非普通的“清洁工”，而是D.B.F.埋在滨城最深、最致命的一颗钉子！
“能确定毒素进入途径吗？”孙玉龙的声音冰冷。
“无法确定具体方式。”陈薇回答，“毒素微量且代谢快，可能是注射、吸入，甚至是接触渗透。韩东办公室那个鱼缸……我们重新彻底勘查了，在过滤棉的深层缝隙里，发现了几粒极其微小的、包裹着缓释膜的纳米颗粒残留！成分还在分析，但极有可能就是毒素载体！凶手通过鱼缸的水循环系统，神不知鬼不觉地投毒！”
利用鱼缸投毒！这手法，与孙玉龙办公室的“蓝藻”毒气炸弹如出一辙！充满了D.B.F.特有的、扭曲的“仪式感”和对“鱼”元素的病态执着！
孙玉龙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一个能自由出入副局长办公室、精通生化手段、拥有D.B.F.核心生物武器的“清洁工”，就潜伏在警局内部，甚至可能就在自己身边！周正海癫狂的诅咒——“清洁工无处不在”——并非虚言！
“陈法医，这份报告列为绝密！除了你我和省厅督导组组长，任何人不得接触！”孙玉龙沉声命令，“另外，我需要你秘密做一件事……”
他对着电话低声交代了几句。
挂断电话，孙玉龙的目光扫过办公室里的众人——小张、老鬼，还有几个参与核心行动的、绝对信任的队员。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震惊和后怕。
“都听到了？”孙玉龙的声音打破了死寂，“韩东死于D.B.F.的生物毒素，投毒途径很可能就是他办公室的鱼缸。凶手，是一个拥有D.B.F.核心资源、精通生化、能自由出入高层办公室的‘高级清洁工’。他就藏在我们内部，像一条隐形的毒鱼。”
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被自己人背叛的寒意，比敌人的枪口更令人心悸。
“头儿，我们……”小张的声音有些干涩。“怕了？”孙玉龙锐利的目光扫过众人，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敌人越阴险，越证明我们打中了他们的要害！韩东的鱼缸碎片、‘龙王号’的碎片、还有韩东体内的毒素，这就是指向那个‘清洁工’的三叉戟！”
他走到白板前，拿起笔，用力写下三个关键点：
1. **生物毒素来源**：锁定D.B.F.新型生物武器的流通链！陈薇正在秘密分析纳米颗粒载体，追查来源！
2. **鱼缸投毒路径**：重新彻查韩东、周正海、甚至林国栋办公室的鱼缸来源、维护记录、所有接触人员！特别是案发前72小时内的异常！
3. **内部权限与异常**：秘密筛查所有在案发时间段（韩东死亡、账本失窃、孙玉龙遇袭）有权限或机会接触相关区域、物品、人员（包括韩东、林国栋、周正海、技术科物证室）的内部人员！重点排查有化学、生物背景，或近期行为异常者！
“小张，你负责第二条，鱼缸路径！动用一切隐秘手段，给我挖！老鬼，你继续深挖‘龙王号’的数据，特别是它进入滨城海域前的航行轨迹和通讯记录，看能不能找到与‘巢穴A-7’更具体的联系！其他人，配合督导组，继续深挖林国栋的口供，施加压力，务必撬开他的嘴，拿到‘清洁工’的线索！同时，保护好他！他现在是D.B.F.必除的目标！”
孙玉龙放下笔，眼神如同淬火的刀锋，扫视着每一个人：“从现在起，我们每一个人都身处雷区。信任是唯一的护甲，警惕是唯一的武器。D.B.F.想用‘清洁工’的恐惧让我们从内部瓦解？做梦！我们要把这条藏在警服下的毒鱼，连同它背后的深海巨兽，一起拖出来，钉在阳光下！”
他拿起桌上那个作为关键证物的金鱼标本，橙红色的鳞片在灯光下反射着微弱却倔强的光。“这场风暴，始于一条胃里的金鱼。现在，该轮到我们，做那搅动深海的鱼了！”
行动代号，在孙玉龙心中无声地确认：
**【深网行动】（Operation Deep ）** —— 编织天罗地网，捕捞深海毒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