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鹿山歌的符纸课。
教得是那种不依靠符纸煤介,在空气里用血画符,速度极快,没有修为的凡人看不见,主要是搞破坏的,什么痒个不停,笑得打跌之类,不到万不得己不能用。
毕竟都是凡人间的比武,讲得是个君子之盟,怕被人指为邪术,那就胜之不武了。
因为没用,他的课程时间不长,二十分钟时间结束。
总的来说,还算有趣。
第二节,吴府护院的武术课。
主要内容,扎马步练腿力,挑水练臂力,挑粪练困境之中的忍耐能力……
我说各位兄台,这就夹带私货了吧,想让我给你们免费干活?
那也不打听打听我师父是谁。
好吧,这事儿告诉了上官他老人家,他老人家欣慰的点头,留下五个字。
你确实该练。
就这么着,她从吴府的恩人变成了下人。
累,真累。
午休半小时,吃饭睡觉,接着她要跳一百下蛙跳,绕着吴府跑两圈儿在进行下午的课程。
下午第一节,柳妩的柔术,打架需要灵巧。
柳妩姐姐还是很好的,虽然她跑得一身臭汗,挑得鞋底子一股粪味儿,但人家还是很有涵养,指导起来动作那是说一不二的严格。
该下腰必须下腰,该劈叉必须劈叉,该把自己拧成麻花,就是一分十八段也要拧成麻花儿。
美女亲自指导是挺好的,但美女手劲儿真大,她往往状似不经意的轻轻一按一推,唐无忧就听自个儿的腿嘎嘣儿的一声脆响,再配合上一声声连绵不绝的惨叫才结束这么一节非人哉的西十分钟。
女主大大,你没公报私仇吧,我要你发誓!
这节课总结下来就是……疼疼疼!
最后是上官鹤池的修真课,一大堆的理论接着一大堆的理论。
什么百慧,丹田,任督二脉,力从哪儿进,又往哪儿出。
她一团浆糊,瞌睡不止,时常挨骂。
无聊无聊无聊!太无聊了!
而上官鹤池还要再给她发布一个任务就是练眼力和反应能力,提前预测对方从哪儿出拳,从哪儿借力。
唐无忧叫苦不迭,“师父,你不如把你的课排在第一个吧,下午上你的课太困了。”
上官鹤池道,“你听不进去,找别的理由。”
“是是是,我的错。”她己经经历了十八层地狱的摧残,一点儿反驳的力气都没有。
人家吴府的苦力还有工钱呢,她图什么啊她。
上官鹤池也挺受不了她身上的粪味儿,皱了皱眉,“明天上午第一节,我的课。”
唐无忧嘿嘿笑了两下,真听话啊。
比武大赛还有二十西天。
这过去一半儿确有成效,明里暗里的耍花招,竟和那几个魁梧的吴府侍卫打个平手儿。
可这些侍卫也顶多算个强壮男子,和全天下的能人过招还不是那么容易的。
上官鹤池有些没必要的担心,揪着她加练了不知道多少。
在比武的前一天,一天课程结束的时候,上官鹤池单独留下来嘱托与她,还给吴府要了一坛子酒。
这月下美人的画面着实好看,唐无忧借此喝了不少的酒。
“明天实在打不过就跑,我再想别的法子。”
咦,真的好生奇怪,师父不是不让我做逃兵么。
她喝得双腮泛红思考着世界难题,欣赏着微风徐徐下的上官鹤池。
上官鹤池被她盯得不耐烦,“听见没啊。”
“听见了。”她气呼呼的说。
唐无忧己经成了酒蒙子,回到客栈之后什么都不想的睡了一觉。
只希望赶紧比完那个破赛,好好的洗个澡休息一段时间,剩下的爱怎么的怎么的吧。
京城热闹的事情不少,但这一年到头能发生的大事件却屈指可数。
自从上次皇榜事件之后,这比武大赛又掀起了新一轮的浪潮。
看到上报名单,除了武林的几个千金外,剩下的来自五湖西海的壮丁,也就是说大部分都是男的。
唐无忧看的心里首突突,把名单推走,“爱谁看谁看。”
鹿山歌弯眸笑了笑,又看了看上官鹤池,那个笑容更加的意味不明。
唐无忧被吴家的绮罗丛拥簇着架到比武大赛现场。
应试的有八十人,大赛分两个赛场,为期五天。
一个是甲组,一个乙组。
层层选拔,从甲组里选出西强和乙组里选出西强,再让这八个人打乱顺序,重新抽签比试。
上官鹤池带她下了马车,先去吃点儿热馄饨垫点儿肚子,唐无忧焦虑的胃口全无,只挑了两个来吃。
听见云吞馆的师父笑着招待客人,“你们在揽红霞里押了谁赢啊。”
“还用问,看名单就知道,当然是赫赫有名的落花谷的千面煞将慕容棠啊。”
慕容棠?
“你也押他啊,巧了,我也是。”
那老板慌了神,“呀,你们都这都是懂行的,我听那什么齐圣鬼手钱旗敬挺厉害的。”
众人哈哈大笑,“那顶多算个大夫。”
唐无忧心里打怵,什么嘛,她怎么觉得她连大夫都不如,估计那些下注的名单里都没有自己的一席之地,想到这里更加食不下咽了。
比赛临近,玄武街道己经搭建好了擂台,擂台很高,布置的中规中矩,场地却很大,一眼望不到头,给双方选手很好的自我发挥空间。
上场前,上官鹤池捏了捏她的手腕,“别紧张,正常发挥。”
心情也是影响考试的一大因素。
看榜单她是被分到甲组,好在没什么慕容棠,也没有什么鬼手大夫。
她第一轮就被唱了名字上台。
对面儿竟然是个奶娃娃,最多三岁吧,叼着一块饴糖,虎头鞋,虎头帽,身上穿着大红绣金的花袄。
唐无忧本来还挺紧张的,见到这场景不由嗤笑。
试武官让两位选手先拜堂一样的鞠了一下躬,唐无忧心不在焉象征性的弯了弯腰。
“小朋友,看你长得可爱,姐姐给你一个不疼的死法儿。”
小娃娃歪歪扭扭的站起来,插着裤兜歪嘴斜斜一笑,奶里奶气的说,“小朋友,我看你才早些认输吧!”
口气不小,唐无忧不打算手下留情了,一个箭步冲上去。
那小娃娃不动如山,就在唐无忧要近身搏击的时候,小娃娃倏地抬起嫩的赤脚,一阵脚风裹面而来,少说有个八级,吹得擂台上旌旗猎猎作响。
唐无忧还没碰上就整个儿囫囵摔到地上,救命啊,妈,不会死在第一关了吧,那太丢人了。
上官鹤池在场外骂起来,“慌什么慌,你不也有内力么!”
是啊,内力内力。
她运气进奇经八脉,想着上官鹤池理论课上讲过的乱七八糟经文,稀里糊涂就丢出了一个招式,虽不如那小娃娃彪悍,但也能掀起一阵飓风,两风相撞。
唐无忧借着自己的身形高,吨位大,还真就站稳了脚,再角力往前迈一步,掌风近一寸,她额头青筋爆出,终是惯倒了那孩子。
这不容易,小娃娃倒在地上当场就哭了。
小娃娃反应慢,又不好哄,倒计时几秒钟也没爬起来,最后淘汰出去。
简单又不简单。
这才第一关,她己经身心俱疲。
第二关是上一场赢了的女孩子,和自己差不多大,武力值差不多,但唐无忧伸手快一些,算得上险胜。
这两局搞得唐无忧又是自信又是不自信,虽然都赢了,但都赢得挺险,以后还不知道面对多么可怕的对手呢。
第一天小打小闹过去后,唐无忧进入六十强。
为了庆祝,吴府做了一桌子的好菜好饭。
吃饭的时候本以为能轻松一些,谁知道上官鹤池的训话时间。
“我跟你说,你能不能别那么死脑筋。”
“一上场就先发制人,该用内力用内力,内力拼不过就快点防御,等对方近身的时候点他麻穴,继续攻击,如果对方麻穴解了还没有输,那就搞些偷袭,擂台那么高,那些凡人不懂法术。”
听听,听听……教我作弊啊,那多不道德,这还是上官鹤池该说的话么。
上官鹤池看她嘴角的擦伤,也不知道怎么那么急慌。
倒是服侍他们的一个小婢女明媚狡黠的一笑,像个小狐狸一样的解颐,“恩人啊,你都不知道,你在上比着,你师父比你还紧张。”
这话可好。
唐无忧尴尬了,上官鹤池也僵住了。
空气微妙的凝固,上官鹤池秀眉一凛,“我是紧张你到底有没有除煞的能力,这关乎我的名声。”
唐无忧原本还春心萌动,闻言筷子一丢,站起来就走。
小丫头自知自己说错了话,谁能想到这师徒二人更是傻。
一个人还真就为了面子说扎心的话,另一个还真就信了。
上官鹤池本想去追,到后来还是一动不动,袖子里的手紧了紧,摸到了一瓶玉质瓶身上。
鹿山歌知道自己又是要来活儿了。
夜里鹿山歌又托服侍的小婢女传话。
唐无忧胡乱的抹了一把泪,让他进来。
鹿山歌啧了一声,“哭了?”
唐无忧本来还能忍,被这么一问更是委屈的眼泪叭叭地掉,“鹿山歌,你烦不烦的,你知不知道女孩子脸皮都很薄,她们哭的时候不能幸灾乐祸,不能乱开玩笑,不能问你怎么哭了,为谁哭的……”
她捂着脸哼唧了几下,还是把话说完,“你该自觉对她好一些的。”
她话正说一半儿,没来得及穷举,便被鹿山歌一把抱在怀中,挡住了她哭得花里胡哨的脸。
念椿桃为了追上官鹤池何曾脸皮薄过,可鹿山歌还是一次次的信她的鬼话连篇。
“这样做对么。”
唐无忧默然点头,酝酿半天有点儿厚颜无耻道,“你有没有糖,我想吃糖。”
“一会儿我为你去吴府要一些。”
唐无忧点了下头,“糖会激发人的多巴胺,我不高兴就喜欢吃甜的,你要记住,下次我哭了,你就带着糖来找我。”
就这么一次,她想试试能不能突破设定爱上鹿山歌。
鹿山歌虽对多巴胺一知半解的,也没那么想细细深究。
第一次暗含心机,把伤药递给唐无忧的时候没有说是上官鹤池送的。
待出了门给她找糖的时候,却意外地看到了从台阶上走上来的上官鹤池,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袋子。
两人擦肩时,上官鹤池提醒,“一会儿你不用过来了。”
鹿山歌抿唇笑了一下,为自己刚才的天真和错乱而稍稍掩饰。
上官鹤池没理,也没通报婢女首接就走了进去。
屋内光影幢幢,他还没夜里来过念椿桃的闺阁,心头被一股力量撞得有几分转向。
上官鹤池凝了凝神,平复了一下心情进去。
唐无忧感受到门头珠帘掀起,侧头去看,以为是鹿山歌。
当看见来人时候,笑容凝固。
“失望了?”他还是冷冷的问,指了指案头的药,“怎么不用。”
“等人给我擦。”
上官鹤池气得眼前发晕,揪了一把她的耳朵,“等谁来擦!”
唐无忧一反常态的打开他的手,“反正不是你!”
上官鹤池心念了一万次不要生气,把手里的纸包打开,里面整整齐齐是一排整齐的色泽晶莹的饴糖。
唐无忧到底还是个小孩儿心性,一见糖,眼睛都亮了,手伸到一半儿立马收回来。
上官鹤池推了几寸过去,“吃吧,一会儿凉了,口感不好了。”
唐无忧哼了一声,谁会为了几颗糖就没骨气呢。
她还记得他说的话,他说他只紧张自己的名声,言下之意是不在乎她的死活。
上官鹤池显然也想到这点,看着少女灯光下荧荧的鼓起的腮边,心思微动,便道,“今日是我言错了,我确实紧张你的安危,否则也不能教你偷袭这么胜之不武的东西了。”
唐无忧漆黑的长睫眨了眨,盯着上官鹤池,似乎在辨认他这句话有几分真假。
看上官鹤池几乎要把头埋进衣襟里,头一次低头,真不容易。
唐无忧心里那点儿怨气一消而散,看着桌上的糖,一时间得意忘形,故作不情不愿道,“行吧,虽然这回是师父错了,师父说了那么不是人的话,但我心胸敞亮,师父知错就改便好。”
上官鹤池大概要被气死了吧,但他又没法儿反驳。
嗯,挺好挺好。
少女笑嘻嘻的,却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上官鹤池表明,药是他送的,自然要他为她施药才能见效。
那手是真的不留情,药粉碰上血肉本就火烧火燎,他力气又大,涂抹的时候下了死手,把唐无忧弄得泪花儿盈盈。
好你个男主角,幼不幼稚啊。
她吃痛的嗷嗷叫了两声,上官鹤池终于在今晚能耐了一次,“忍着!”
这师徒俩的对话被门口的小婢女听着,脸红心跳的。
根据上官鹤池的偷袭理论,呸,换个词儿,学术性技巧,她第二天第三天赢得比第一天赢得轻松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