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仓库里的空气闷得像蒸笼，陈默蹲在地上码放饮料箱，汗水顺着后颈滑进领口。货架之间的通道本就不宽，现在又被几箱临时堆叠的矿泉水堵了个严实，他皱着眉拍了拍箱子：“让一让啊，我得去办公室一趟。”
没人回应。
他抬头看了眼手表，己经迟到了五分钟。主管今天特意让他过去，说是“有事要谈”，这西个字就像悬在头顶的一把刀，砍不砍下来全看对方心情。
陈默咬咬牙，搬起两箱水挪到旁边，勉强腾出一条能侧身通过的缝隙。刚起身，脚下一绊，“哐当”一声，一只塑料桶滚到角落，撞翻了靠墙的纸箱，里面的广告传单撒了一地。
他低头看了一眼，是附近快餐店的招聘广告，己经被踩得皱巴巴的。
“……算了，先不管这个。”他自言自语一句，拎起裤兜里的工牌确认还在，然后小跑穿过狭窄过道。
经过水果区时，一个顾客正对着促销员嚷嚷：“你们这苹果怎么个个都烂的？”
促销员赔笑：“您再看看这边的，新鲜得很。”
陈默加快脚步，心里有点发虚。他知道超市最近经营状况不好，员工之间早就传开了，说是要裁员。他不是没想过自己会被裁，毕竟他既不是销售冠军，也不是管理层亲信，甚至连迟到罚款都榜上有名。
“哎哟！”他一个不留神踢翻了刚才滚过来的塑料桶，发出一声巨响。
促销员和顾客齐刷刷转头看他。
“对、对不起。”他结巴了一句，赶紧溜走，脸颊发烫。
——
办公室门紧闭，玻璃窗上蒙着一层薄雾，依稀能看到里面两个模糊的身影。陈默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轻轻敲了敲门。
屋里传来老板的声音：“稍等一下。”
他站在原地，手心又开始冒汗。透过玻璃，他看到主管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正在说话：“……预算削减是肯定的，但具体裁谁，还得再定。”
另一个声音低沉了些：“老李那边己经点头了，就按名单来吧。”
陈默眯了眯眼，隐约听到了“裁员”两个字。
他咽了口口水，心跳突然变得很重，像是有人在他胸口打鼓。
“那个……陈默，工资结算己经处理好了。”主管抬起头，语气平静得像在交代一件小事。
陈默愣住：“什么？”
“公司现在运营压力大，你入职时间短，又是兼职，所以……只能先委屈你了。”
他说得客气，可陈默听得出来，这不是“委屈”，而是“走人”。
“那……我的岗位还有吗？”他试探性地问。
主管摇头：“暂时没有空缺，你可以留意其他地方。”
陈默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他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里像塞了团棉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办公室里安静了几秒，主管叹了口气：“你也别太难过，这种事现在挺常见的。”
陈默点点头，转身离开。走出门那一刻，他感觉整个人轻飘飘的，像是被抽走了骨头。
——
走廊尽头传来一阵喧哗，几个顾客围着促销台争抢打折商品，场面热闹得有些刺眼。
他靠在墙上，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可心脏跳得太快，手指微微发抖。
他摸出手机，想给朋友发条消息问问有没有工作推荐。可翻了半天通讯录，除了几个前同事和亲戚，几乎没人能帮上忙。
“连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他低声嘟囔。
锁屏照片自动跳出来，是他前几天无意中拍下的画面：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孩背影，正弯腰整理钱包。她头发微卷，阳光从侧面洒下来，在她肩上镀了一层柔和的光。
那是方悦。
他看着照片，心里忽然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情绪。那种感觉，像是丢了什么东西，又像是错过了某个机会。
他一首以为，自己还能多见她几次，哪怕只是远远地看着。但现在，连这份期待都变得遥不可及。
“我连个工作都没有，还想着接近她……真是笑话。”他苦笑。
——
超市出口处，打卡机依旧摆在那里，屏幕亮着熟悉的蓝光。
陈默走过去，刷卡。
“卡未登记。”屏幕上跳出一行红字。
他又试了一次，还是不行。
第三次，他用力按下去，仿佛这样就能改变结果。
机器依旧冷漠地显示着同样的信息。
“呵……”他冷笑一声，把工牌塞进裤兜，头也不回地走向门外。
风扑面而来，带着一点尘土的味道。
他站在台阶上，回头看了一眼超市招牌，霓虹灯白天看起来灰扑扑的，像是被人遗忘的老物件。
“就这样吧。”他低声说。
转身，迈步，消失在街角的人流中。
——
仓库角落里，那只滚落的塑料桶旁，一张皱巴巴的招聘广告静静躺在那里，上面印着：
【电竞战队招募新成员｜热爱游戏？有潜力？我们等的就是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