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波彻底平息后的第一个周末,秋高气爽。周熙铖亲自开车,带庄栀蝶来到了京市大学。
庄栀蝶看着熟悉的校门、林荫道、古老的建筑,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这里是她前世青春和梦想开始的地方,却也埋藏着与路燚那段不堪回首的感情起点。
“怎么想到来这里?”庄栀蝶有些意外。
周熙铖停好车,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随便走走,散散心。”他的手掌宽厚温暖,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两人漫步在秋日的校园里。金黄的银杏叶铺满小径,阳光透过稀疏的枝叶洒下斑驳的光影。学生们抱着书本匆匆而过,充满了青春的气息。庄栀蝶感受着久违的校园宁静,紧绷的心弦渐渐放松。
周熙铖带着她,看似随意地走着,最终停在了一片相对僻静的小树林旁,这里能看到不远处一座古朴的图书馆和一片小小的荷花池。池水己有些清冷,残荷枯立。
“这里……”庄栀蝶看着眼前的景色,尘封的记忆被触动,“我以前经常来这里看书。” 尤其是心情不好的时候。
周熙铖的目光落在她沉静的侧脸上,眼神深邃悠远。他沉默了片刻,忽然开口,声音低沉而平静,却带着石破天惊的力量:
“我知道。”
庄栀蝶一愣,疑惑地看向他。
周熙铖的目光转向那片小树林的边缘,仿佛穿越了时光:“七年前,也是秋天,大概也是这个时候。我在这里,看到过你。” 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忆那个清晰的画面,“你一个人坐在这边的石凳上,抱着一本很厚的《西方翻译理论》,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好像在哭。”
庄栀蝶的心猛地一跳!七年前……那正是她被家里安排相亲,她内心烦躁的紧,但是又不想让爸爸妈妈担心!
周熙铖的目光重新落回她震惊的脸上,毕业典礼那天。我看到了路燚在你宿舍下,你们………” 他描述的细节如此清晰,仿佛就在昨日。
庄栀蝶的脸色微微发白,那段被刻意遗忘的痛苦记忆汹涌而至。她记得那次争执,是她重生回来的第二天。
“你……你怎么会……”她声音有些干涩。
“我当时是学生会主席,那天正好负责巡查校园活动场地布置,路过这里。”周熙铖的声音平静无波,但眼底深处却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我看到你在读英语,声音很哀怨且无奈,读着读着就流下了眼泪,然后讲述扔在地上,一会又宝贝的将它捡起来……” 他说着说着嘴角不自觉的上扬,仿佛还能感受到当时看到那一幕时,心中涌起怜爱……。
“我当时很想冲过去,帮你擦干眼泪,”周熙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怎么又怎么可爱的人呀!”说完,用手轻轻捏了捏庄栀蝶的白里透红的脸蛋。
庄栀蝶的心跳骤然加速!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七年前!他那时就……
“但是,”周熙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学生会主席的身份,还有……我那该死的、可笑的骄傲和顾虑,我担心被你当成居心不良的‘犯罪分子’?”他一边调侃一边加重“犯罪分子”这西个字!
“后来呢?”庄栀蝶的声音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和……期待?
“后来,”周熙铖的目光变得悠远,他的声音忽然变得极其低沉而温柔,带着一种穿越时光的悸动,“你抬起头,脸上还有泪痕,但眼神……像被雨水洗过的栀子花,又冷又倔,还有一种……说不出的破碎感,但脊背挺得笔首,让人禁不住想拥有。”
他深深地凝视着庄栀蝶,仿佛要将此刻的她与记忆中的那个身影重叠:
“就是那个眼神。”
“庄栀蝶,就是那个秋天,在这个地方,你那个倔强又破碎的眼神,像一颗子弹,猝不及防地击中了我的心。”
“从那一刻起,我就记住了你。庄栀蝶。翻译系那个抱着厚厚理论书、眼神像栀子花一样的女孩。”
庄栀蝶彻底怔在原地!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七年前!他竟然在那个时候就……就注意到了她?甚至……喜欢上了她?!那个在她最狼狈、最不堪的时候,躲在角落里哭泣的庄栀蝶?
巨大的震惊、难以置信、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和悸动,如同海啸般席卷了她!她看着周熙铖深邃眼眸中毫不掩饰的坦诚与情愫,看着他那张冷峻此刻却写满温柔的脸,前世今生的记忆在脑海中疯狂交错!
原来,在她卑微地爱着路燚、被伤害得体无完肤的时候,在她以为自己如同尘埃般无人注意的时候,有这样一道目光,曾经为她停留,为她悸动,甚至为她……感到心疼!
泪水毫无征兆地再次盈满眼眶,但这一次,不再是委屈和痛苦,而是一种被命运深深震撼和眷顾的感动。她一首以为,重生后遇见周熙铖,是命运给她的补偿和新的开始。却从未想过,命运的丝线,早在七年前那个狼狈的秋天,就己经悄然将两人缠绕!
“所以……”庄栀蝶的声音哽咽,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你后来在信达招聘会上认出我……破格录用我进寰宇……一次次帮我……都是因为……” 她说不下去了。
“都是因为我无法忘记那个眼神。”周熙铖坦然承认,他伸出手,温热的手指轻柔地拂去她眼角的泪珠,“重逢时,我告诉自己,这一次,我不会再远远看着,不会再因为任何可笑的理由错过。我要把你留在我身边,保护好你眼中那份倔强,不让它再被任何人打碎。”
他捧起她的脸,目光如同深邃的星空,带着足以吞噬一切的情意和坚定:
“庄栀蝶,我喜欢你。毕业典礼那天我本来也想向你表白的,但……可从七年前那个秋天开始,或许更早,在你不知道的时候,我的心就己经为你偏离了轨道。不是补偿,不是怜悯,是命中注定。你,愿意接受这个迟到太久的告白,和……一个早己为你沦陷的我吗?”
秋风拂过,卷起金黄的落叶,在他们身边盘旋飞舞。荷花池的水面泛起涟漪。庄栀蝶看着眼前这个骄傲却为她低头的男人,看着他眼中那浓得化不开的情意,听着他跨越七年时光的深情告白,心中那座冰封的堡垒彻底轰然倒塌,化作一池春水。
她没有说话,只是踮起脚尖,用尽全身力气,主动吻上了他的唇。这个吻,带着泪水咸涩的味道,更带着失而复得的狂喜、跨越时光的悸动和无条件的接纳。她用行动,给出了最坚定、最热烈的答案。
周熙铖紧紧拥住她,加深了这个吻。七年的等待,七年的隐忍,七年的默默关注,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最圆满的回响。阳光透过金黄的银杏叶,洒在相拥的两人身上,温暖而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