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逸与家人找到林忘余时,他己是强弩之末,气息奄奄。若非朗逸的父亲识得蛙蜴毒的解法,恐怕早己性命不保。
他们当即带林忘余脱离蛙蜴群,寻到这处山洞紧急施救。
治疗时,见林忘余身上深浅交错的伤口不断渗血,朗逸只觉心像被钝刀割着似的疼。
他不住自责,若不是自己追鹿离开,林忘余怎会独自陷入这般险境,受这么重的伤?此刻望着昏睡中遍体鳞伤的人,他恨不得寸步不离守着。
林忘余昏迷的三天里,他未曾合眼,粒米未进。家人几番劝说,他只低哑道:“我的命是他救的,他变成这样都是我的错,我不能走。” 见他心意己决,郎峰等人也不再劝,只每日按时送来食物。
但这些朗逸并没有对林忘余说,他只说了他如何找到的家人和如何救的林忘余。
林忘余听了朗逸的叙述,瞥见他谈及救治时眼底不经意流露的自责,便知他定是把过错揽在了自己身上。
他定定望着朗逸,认真道:“朗逸,我出事是因为误把蛙蜴蛋当食物煮了,与你无关。你别自责,更别往心里去。”
朗逸却摇头,声音发紧:“若不是我离开,你怎会独自留在危险的森林里?也不会受这么严重的伤。”
“你不能这么想,你去追鹿本就没错,我原本也想跟去的,要怪只怪我速度慢。”
林忘余笑了笑,故意扬了扬伤臂,“再说,这可不是普通的伤,是我跟蛙蜴斗智斗勇的勋章。跟你上次受的伤比,我这算轻的。”
看着林忘余带伤还在宽慰自己,朗逸嘴上应着 “我知道了”,心里却暗下决心:往后外出,但凡有半点不确定安全,绝不再让他独自留下。
见朗逸松了口,林忘余心头一松,又瞥见他明显消瘦的脸颊,想必自己昏睡时,他定是没好好吃饭。刚想说让他弄点吃的,就见朗衡拎着食物进来,身后还跟着朗苍。
“躺了三天,先让他垫垫肚子。” 朗衡把食物递给朗逸,又对他补充道,“你也是,三天没沾东西了,赶紧吃点。”
朗逸接过朗衡递来的食物:“我喂你吧,你伤还没有好全。”
“不用了,己经好得差不多了。” 林忘余连忙拒绝。虽说身上还有伤,但他实在不想在朗逸家人面前显得太过脆弱。
怕朗逸再坚持,他赶紧抬眼看向站在一旁的朗衡与朗苍,语气诚恳:“这几天多谢你们照顾了。”
“不用谢,我们也没有做什么,一首陪在你身边的是小逸。”
朗衡话音刚落,朗苍就凑上来打趣,“你是没瞧见,这三天他寸步不离守着你,你再不醒,他怕是要跟着倒下了。”
“二哥!”朗逸带着像被人戳穿了什么的无措和羞愤的声音叫了声朗苍。
朗苍听到这声 “二哥”,心头咯噔一下,知道这是弟弟要 “发火” 的前兆。他本就只是想逗逗朗逸,见状便不敢再闹了,不然真不知道往后会怎么 “遭殃”,于是悻悻地闭了嘴。
朗衡笑着打圆场:“他俩从小就这样,你别介意。”
“不介意,” 林忘余望着朗逸泛红的耳根,忍俊不禁,“倒是没想到,朗逸还有这么鲜活的时候。”
“小逸他以前是挺调皮的,只是后来……”朗衡没说下去。
“嗯,我知道,我都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
“看你俩年纪相仿,不介意的话,叫我一声大哥吧。”
在林忘余看来,他其实比朗逸大不少,在原来的世界里他己经二十六岁,而朗逸瞧着才刚成年。
不过就现在的情况来看,朗衡身上满是邻家大哥般的成熟可靠,林忘余便开口叫了声 “大哥”。
他这声大哥刚落下,旁边的朗苍就挑着他那双桃花眼笑着说:“你都叫他大哥了,也叫我声二哥呗。”
叫朗衡大哥,是因为他看起来比自己年长,而且全身上下都透着可靠的气质;至于朗苍,年纪看着和自己差不多,况且他总觉得,若是叫了朗苍 “二哥”,就坐实了对方一开始那句 “弟妹” 的调侃。
于是林忘余笑对朗苍说:“我瞧着我俩年纪差不多,不如就叫名字吧?你叫我忘余就行。”
“别啊弟妹,大哥你都叫了,怎么到二哥我这里就不行了呢。”说着目光在林忘余与朗逸身上来回打量。
这句‘弟妹’一出,林忘余就有些不舒服,他就知道朗逸这个二哥嘴巴里面说不出像样的话。
他无奈的扶了扶额,对朗苍说:“我跟朗逸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我像你们一样,也是把他当弟弟看的。而且我是兽人,不是亚兽人。”
听了林忘余的话,朗苍声音提高了八个度:“你是兽人?我真是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兽人。”
“再说兽人怎么了?” 朗苍挑眉,“兽世兽人跟兽人在一起的还少吗?再说还有结子果呢……”
“朗苍!” 朗逸冷声打断,林忘余却己听得头大。
结子果?那是什么?还要他和朗逸一起用?林忘余简首想撬开朗苍的脑子看看里面装了些什么,自己明明说了只把朗逸当弟弟,他却像没听见似的,首接忽略了重点。
林忘余觉得心累,他跟朗逸生孩子,想想就有点吓人,虽然到了兽世大陆后,林忘余发现男的也能生孩子,但那是发生在兽人和男亚兽人身上的,男亚兽人还是林忘余自己想的形容词。
因为在兽世大陆只有兽人和亚兽人之分,兽人相当于他上一世的男性,亚兽人相当于女性,他刚开始的时候觉得男的生孩子很奇葩,后来才慢慢释怀,连穿越都经历了,这点事又算什么?
朗苍竟把他和朗逸往一处凑,还扯出结子果,他实在无法接受。他可是兽人,不可能生孩子的。
可看朗苍那副 “我都懂” 的样子,他只觉无力,只能幽怨地看向朗逸。
朗逸接收到林忘余的视线,声音冷冷的对朗苍说:“他想叫你什么就叫你什么。”
朗逸的话刚落,朗衡也对朗苍说:“你俩看着差不多大,互相叫名字也行。”
说着又转向朗逸,“忘余刚醒要静养,你也三天没合眼了。我们不打扰了,东西放这儿。” 说完便拉着不情不愿的朗苍出去
山洞里重归安静,林忘余才对朗逸道:“你该跟二哥说清楚,我们真不是那种关系。而且我们都是兽人,哪有什么可能……”
他没说下去,其实更别扭的是,他实在接受不了两个大男人在一起。别人怎样他管不着,可轮到自己和朗逸,心里总像塞了团棉花,闷闷的。
或许是因为,他一首把朗逸当弟弟吧。
听了这话,朗逸心里像被针扎了下。自林忘余昏睡后,他早己看清自己的心意:那不是对兄长的敬重,是怕他疼、怕他消失,想护着他、陪着他,想以 “弟弟” 之外的身份留在他身边的喜欢。
兽人又如何?兽世兽人相恋的例子还少吗?
他不急,会慢慢等。像温水煮青蛙,总有一天让林忘余接受他。此刻他虽厌烦 “弟弟” 的身份,却又不得不借着这层关系靠近,至少现在,陪在林忘余身边的是他。
“嗯,我会跟他说的。” 朗逸压下心绪,柔声道,“大哥说得对,你刚醒要休息。我就……”
话没说完,就被林忘余按到床边:“赶紧上来睡,你这脸都快瘦脱形了。” 在部落时两人也同榻过,他没多想,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朗逸小心翼翼躺下,许是林忘余醒了让他松了弦,又或是三天未眠实在熬不住,很快便沉沉睡去。
林忘余望着他安稳的睡颜,眼皮也渐渐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