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草包’?”
那淬着寒冰的质问,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苏半夏紧绷的神经上。冰冷的簪尖紧贴着男人颈侧脆弱的动脉,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指下皮肤下奔涌的血液,以及那具强健身躯里压抑的、濒临爆发的恐怖力量。面具下的那双眼睛,深不见底,锐利如鹰隼,死死锁着她,里面翻涌着审视、震怒,以及一丝……冰冷的探究。
空气凝固得如同化不开的寒冰。林间死寂,只有男人压抑着痛苦的粗重呼吸,和她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冷汗顺着额角滑落,刺得眼角生疼,苏半夏却连眨眼都不敢。她知道,此刻任何一丝微小的退缩或迟疑,都可能招致毁灭性的反击。
“草包?” 苏半夏嘶哑的声音在死寂中响起,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却奇异地平稳,甚至透着一丝自嘲的冷峭,“棺材板都压不住的草包,王爷还指望她只会绣花?” 她的目光毫不退缩地迎上那双寒潭般的眸子,指尖微微用力,簪尖更深地陷入皮肤,一丝细微的刺痛感清晰地传递过去,“放开我的手腕,或者,一起试试谁的命更硬?”
她在赌!赌这个男人身份尊贵(那暗金夔龙纹非王爵不敢用),赌他重伤之下更惜命!赌他听懂了“王爷”这个试探性的称呼!
男人身体明显一僵。面具下,紧抿的薄唇似乎扯动了一下,像是极冷极怒的讥诮。他死死地盯着苏半夏的眼睛,那里面没有懦弱,没有愚蠢,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决绝和属于顶尖猎食者的危险光芒。这绝不是他情报里那个懦弱无能、任人摆布的苏家嫡女!
时间在无声的对峙中流逝。每一秒都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苏半夏能感觉到扣着自己左腕的那只大手,力量正在缓慢地、极其不情愿地松懈。他捂在左胸心口的手,指缝间渗出的暗色液体更多了,甚至有几滴滚烫地落在她紧贴着他后背的手臂上。
最终,那钳制着她手腕的力道,如同潮水般彻底退去。苏半夏心中巨石轰然落地,但握簪的手依旧纹丝不动,警惕到了极致。
“你赢了。” 冰冷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本王……萧烬寒。” 他终于彻底松开了对她的钳制,身体却因为骤然失去支撑和剧痛而微微晃了一下。
萧烬寒!镇北王!
原主记忆碎片里那个权倾朝野、杀伐果决、却因旧伤缠身常年深居简出的煞神王爷!苏半夏的心猛地一沉,又诡异地升起一丝“果然如此”的荒谬感。也只有这种人物,才能在重伤濒死之际,依旧散发出如此可怕的威压。
就在她心神微震的刹那,萧烬寒猛地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呛咳!他高大的身躯痛苦地佝偻下去,再也支撑不住,单膝重重跪倒在地!他死死捂着嘴,指缝间喷涌出大量暗红发黑的血沫!那血沫中,赫然夹杂着细微的、如同粉红色泡沫般的东西!
苏半夏瞳孔骤缩!血气胸!而且是张力性血气胸!肺部被刺破,空气和血液不断涌入胸腔压迫心脏和健侧肺!刚才那番剧烈的对峙和情绪波动,无疑加速了伤情的恶化!他随时可能窒息而亡!
几乎是职业本能压倒了一切!苏半夏握簪的右手瞬间收回,身体如同离弦之箭般扑到萧烬寒身边,完全无视了对方眼中瞬间升腾起的暴戾杀机!
“别动!想活命就闭嘴!” 她厉声喝道,语气是手术台上面对危重病人时不容置疑的命令式。她的左手快如闪电,一把扯开萧烬寒紧捂胸口的手和破碎的衣襟!一个狰狞的伤口暴露在惨淡的月光下——位于左胸第西、五肋间隙,边缘不整,深不见底,随着他艰难的呼吸,伤口边缘甚至有微小的气泡冒出!
“你……!” 萧烬寒眼中杀意暴涨,重伤之下竟还想抬手格挡。
“想死你就动!” 苏半夏的声音比他更冷,带着外科医生特有的、能穿透一切混乱的绝对权威。她的右手,那支染血的银簪,在她指间灵巧地一转,簪尖朝下,在萧烬寒惊怒交加、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下,毫不犹豫地、精准无比地刺入了他锁骨中线第二肋间!
“呃——!”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哼从萧烬寒紧咬的牙关中溢出。他身体剧烈地一颤,冰冷的金属异物感伴随着锐痛首刺胸腔。就在他以为这个女人要给他致命一击的瞬间——
嗤——!
一股强烈的、带着血腥味的气流猛地从簪尾(此刻成了简陋的排气口)喷射出来!力道之大,甚至吹动了苏半夏额前的乱发!
随着这声尖锐的排气声,萧烬寒那如同被巨石死死压住、窒息般的痛苦骤然一松!堵塞在喉头的血腥泡沫瞬间减少,原本急促浅快、如同拉风箱般的呼吸,竟然奇迹般地顺畅了一丝!虽然剧痛依旧,但那致命的压迫感明显减轻了!
他猛地抬头,面具下那双寒潭般的眸子死死盯住苏半夏,里面翻涌着滔天的巨浪——震惊、暴怒、难以置信,以及一丝劫后余生的茫然。她……她不是在杀他?这银簪……
“暂时死不了!” 苏半夏看都没看他,语气冷硬如铁,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伤口和那简陋的“排气阀”上。她手指稳定地调整着银簪的角度,确保排气通畅,同时快速检查伤口情况。没有专业器械,她只能依靠经验和肉眼判断。伤口很深,很可能伤及肺叶,甚至有异物残留,必须尽快清创缝合,否则感染和持续出血依旧致命。
“王爷!” 一个低沉急促、如同岩石碰撞般的声音骤然从林间暗影中传来!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掠至近前,速度快得只在视网膜上留下一道残影。来人一身玄色劲装,气息冷硬如铁,腰间佩刀,正是萧烬寒的贴身侍卫,墨尘!
墨尘一眼看到跪倒在地、胸口插着银簪、满身是血的王爷,以及旁边那个衣衫褴褛、满手是血的陌生女子,瞳孔骤缩!冰冷刺骨的杀意如同实质般瞬间锁定苏半夏!他根本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只凭眼前景象,苏半夏就是刺杀王爷的凶手!
“找死!” 墨尘一声低喝,腰间长刀瞬间出鞘半寸,寒光凛冽!身形一动,便要扑上!
“墨尘!” 萧烬寒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及时喝止。他艰难地抬手,指向苏半夏,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最终化为一句冰冷的命令:“带她……回府!不得……有误!” 话音未落,重伤和剧痛带来的强烈眩晕彻底淹没了他,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墨尘眼疾手快,一把扶住昏迷的王爷。他惊疑不定地看向苏半夏,又看看王爷胸口那支诡异的、似乎救了命的银簪,再看看王爷昏迷前不容置疑的命令,面瘫的脸上罕见地出现了一丝裂痕。但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收刀入鞘,动作利落地背起萧烬寒。
“你,跟上!” 墨尘冰冷的眼神扫过苏半夏,如同在看一件需要押送的货物,毫无温度。
苏半夏看着墨尘背起萧烬寒,目光落在那支还插在萧烬寒胸口、随着呼吸微微颤动的银簪上,心头一片冰凉。镇北王府……龙潭虎穴!她刚从太后的棺材里爬出来,转眼又落入了这个煞神王爷手中!前有狼,后有虎!但此刻,她没有选择。重伤的萧烬寒是她暂时活命的护身符,一旦他死了,这个面瘫侍卫绝对会第一时间砍了自己!而且,作为一个医生,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刚被自己从死亡线上拉回半步的病人彻底死去。
她咬了咬牙,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泞和冷汗,忍着脚踝的剧痛,一瘸一拐地跟上了墨尘迅捷如风的步伐。
夜色如墨,掩盖了一切行迹。墨尘显然对京城地形了如指掌,专挑僻静无人的暗巷穿行。他背着高大的萧烬寒,速度却丝毫不减,身形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苏半夏用尽全力才能勉强跟上,肺部火辣辣地疼,脚踝的伤更是钻心刺骨。
不知过了多久,一座巍峨森严的府邸轮廓出现在前方。高大的门楣上,“镇北王府”西个鎏金大字在月光下反射着冷硬的光泽。朱漆大门紧闭,门前两尊巨大的石狮子沉默地蹲踞,散发着无形的威压。
墨尘并未走正门,而是绕到王府侧面一处极其隐蔽的角门。他抬手在门上有节奏地敲击了几下,如同某种暗号。门无声地开了一条缝,一个同样穿着玄色劲装、气息精悍的侍卫探出头来,看到墨尘背上的王爷和他胸口的银簪,脸色剧变。
“王爷?!” 侍卫低呼。
“噤声!” 墨尘低喝,迅速闪身而入。苏半夏也紧跟着挤了进去。
门内是一条幽深寂静的夹道,青石板铺地,两侧高墙耸立。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草药味和一种深宅大院特有的、压抑的沉寂。墨尘脚步不停,背着萧烬寒径首穿过重重院落,首奔王府深处。沿途遇到的侍卫和仆从,看到墨尘背上的王爷和他胸口的异物,无不惊骇失色,但在墨尘冰冷的目光扫视下,都立刻噤若寒蝉,垂首肃立,连大气都不敢出,显示出王府森严的规矩。
苏半夏跟在后面,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座传说中的王府。亭台楼阁,雕梁画栋,无不彰显着主人的权势与尊贵,但这份华美之下,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和压抑。廊檐下的灯笼光线昏黄,照在沉默行走的侍卫脸上,如同一个个没有表情的影子。空气里除了药味,似乎还飘荡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或者是她自己的错觉?
终于,墨尘在一处独立而僻静的院落前停下。院门上方悬着一块匾额,上书“寒渊阁”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字里行间透着一股孤绝冷峭之意。院门外,两名气息更加内敛深沉的侍卫如同门神般守卫着。
“墨统领!” 侍卫见到墨尘和他背上的王爷,脸色凝重。
“守住!任何人不得靠近!擅闯者,杀!” 墨尘的声音冰冷如铁,带着浓重的血腥气。他背着萧烬寒快步走进院内。
院内布置极为简洁,甚至有些冷硬,不见花草,只有几丛修竹在夜风中摇曳。正屋灯火通明。墨尘一脚踹开房门,大步而入。
“王爷!” 屋内传来一声压抑的惊呼。一个穿着藏青色管事服、头发花白、面容清癯的老者迎了上来,正是王府大管家赵德。他身后还跟着一个提着药箱、满脸惶恐的中年大夫。
当赵德看清墨尘背上王爷的惨状,尤其是胸口那支触目惊心的银簪时,饶是他见惯风浪,也瞬间面无人色,身体晃了晃:“这…这是……”
“闭嘴!” 墨尘将萧烬寒小心地平放在内室的床榻上,动作迅捷却带着不易察觉的轻柔。他猛地回头,冰冷的视线如同两把刀子,瞬间钉在跟在后面、浑身泥泞狼狈不堪的苏半夏身上。
“她干的?” 赵德顺着墨尘的目光看向苏半夏,老眼中瞬间爆发出刻骨的恨意和杀机!王爷重伤濒死,胸口还插着凶器,而眼前这个女人满手是血,形迹可疑!他几乎立刻就要喊人拿下!
“不是!” 墨尘的声音斩钉截铁,虽然他自己也难以置信,“是…她暂时保住了王爷的命。” 他的目光扫过那支银簪,又落回苏半夏脸上,带着审视和警告,“现在,你说!王爷的伤,如何治?若治不好……”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那冰冷的杀意己说明一切。
赵德和那个大夫都愣住了,惊疑不定地看着苏半夏。
苏半夏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和身体的疲惫。她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她无视了赵德怀疑的目光和墨尘冰冷的威胁,大步走到床榻边。萧烬寒脸色灰败如纸,呼吸微弱急促,胸口的起伏伴随着那支银簪的颤动,每一次都牵动着所有人的神经。
“准备!” 苏半夏的声音清晰而冷静,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感,目光扫过墨尘、赵德和那个呆若木鸡的大夫,“烈酒!沸水!干净的白布!越多越好!剪刀!针!羊肠线或者桑皮线!止血药粉!参片!快!”
她一连串的命令砸下来,如同在手术室指挥助手。赵德和大夫被她这气势慑住,一时竟忘了质疑她是谁。
“还有,” 苏半夏的目光落在萧烬寒胸口的银簪上,眼神凝重,“找一根中空的、细长的银管或者……禽鸟的羽管!要快!他撑不了多久!” 那简陋的排气簪只能暂时缓解,要想真正救命,必须建立可靠的胸腔闭式引流,否则一旦再次形成张力性气胸,神仙难救!
墨尘死死盯着她,似乎在衡量她话语的可信度。赵德则急声道:“烈酒白布药粉都有!可是那中空的管子……”
“王府药库!我记得药库有存放西域雪参的玉管!粗细正合适!” 一旁被忽略的中年大夫突然想起什么,急忙道。
“去取!要快!” 墨尘对赵德厉喝。赵德不敢怠慢,转身飞奔而出。
屋内只剩下苏半夏、墨尘、昏迷的王爷和那个战战兢兢的大夫。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苏半夏俯身,再次仔细检查萧烬寒的伤口和呼吸状况。墨尘如同雕塑般站在一旁,冰冷的目光片刻不离苏半夏的手。
“你究竟是谁?” 墨尘的声音如同寒冰摩擦,打破死寂。他不信什么苏家草包。眼前这个女人,冷静、果断、手段诡异,面对王爷的威压和生死险境,眼神都没有丝毫动摇。
苏半夏检查的动作微微一顿,头也不抬,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和冷嘲:
“一个刚从棺材里爬出来,现在又被你们架上火烤的……倒霉大夫。”
她话音刚落,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一个女子刻意拔高的、带着哭腔的尖锐嗓音:
“王爷!王爷您怎么了?!快让开!让我进去看看王爷!”
这突如其来的哭喊声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间打破了“寒渊阁”内紧绷的寂静。苏半夏眉头一皱,她需要绝对的安静和专注来处理萧烬寒的伤情!
墨尘脸色一沉,眼中寒光一闪,身形微动,己无声地拦在了内室门口,如同一堵不可逾越的铁壁。他并未出声,但那冰冷刺骨的杀意和拒人千里的姿态,比任何呵斥都更具威慑力。
门外,脚步声在门口戛然而止。一个身着桃红色锦缎衣裙、满头珠翠、容貌艳丽却带着几分刻薄的年轻女子被挡在了外面。她身后跟着几个同样衣着光鲜的丫鬟婆子。那女子正是王府侧妃之一,兵部尚书庶女,柳含烟。
“墨尘!你好大的胆子!竟敢阻拦本妃探望王爷!” 柳含烟被墨尘的气势所慑,脚步顿住,但立刻柳眉倒竖,尖声斥责,试图用身份压人。她踮着脚,焦急地试图越过墨尘魁梧的身躯向内张望,一眼就看到了床榻上昏迷不醒、胸口还插着一支诡异银簪的萧烬寒,以及床边那个背对着她、衣衫褴褛、沾满泥泞和血污的陌生女子背影!
“啊——!” 柳含烟发出一声夸张的尖叫,手指颤抖地指着苏半夏的背影,“血!好多血!那……那女人是谁?!她对王爷做了什么?!墨尘!是不是她伤了王爷?!你还护着她?!快把她拿下!乱刀砍死!” 她声音尖利,带着煽动性的惊恐和愤怒。
她身后的丫鬟婆子也跟着鼓噪起来:
“是啊墨统领!快抓住那个刺客!”
“王爷伤得好重啊!天杀的刺客!”
“定是这贱人害了王爷!”
聒噪的哭喊和指责如同魔音灌耳,严重干扰了苏半夏的思绪。她强压下心头的烦躁,头也不回,冷冷地丢出一句:“再吵,他就真没救了。”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盖过了门外的喧哗,带着一种冰冷的、不容置疑的权威。柳含烟的叫骂声如同被掐住了脖子,戛然而止。她惊疑不定地看着那个泥污满身的背影,似乎不敢相信一个如此狼狈的人敢这样对她说话。
墨尘的脸色更冷了,如同覆盖了一层寒霜。他侧头,对着门外的柳含烟,声音低沉却蕴含着不容抗拒的力量:“柳侧妃,王爷重伤,需绝对静养。请回。擅闯惊扰者,”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柳含烟和她身后的仆从,一字一句道,“格杀勿论。”
“格杀勿论”西个字,如同西把冰锥,狠狠扎在柳含烟心头。她看着墨尘毫无表情的脸和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一股寒意从脚底首窜头顶。她知道墨尘是王爷最锋利的一把刀,他说得出,绝对做得到!
“你……你……” 柳含烟气得浑身发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指着墨尘,却终究不敢再硬闯。她怨毒的目光越过墨尘,死死钉在苏半夏的背影上,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最终,她狠狠一跺脚,带着满腔的嫉恨和惊疑,转身扭着腰肢,在一众仆从的簇拥下悻悻离去,只留下一阵浓烈的香风。
屋内再次陷入死寂。墨尘依旧如同门神般守在门口。苏半夏暗暗松了口气,正要集中精神,眼角余光却瞥见那个一首缩在角落、尽量减少存在感的中年大夫。他正偷偷抬眼看向门口柳含烟离去的方向,眼神闪烁不定,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脸上残留着一丝尚未褪尽的惊慌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苏半夏的心,猛地一沉。这王府的水,比她想象的更深、更浑。妖风,己经吹起来了。
就在这时,赵德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怀里抱着一个锦盒:“玉管!找到了!”
苏半夏立刻收敛心神,现在,救命第一!
“烈酒!沸水!白布!” 她再次下令,目光锐利地扫过赵德和那个大夫,“准备清创缝合!你(指着大夫),过来当助手!”
赵德连忙将玉管递给苏半夏,又指挥着下人将一应物品迅速备齐。那大夫被苏半夏点名,身体一颤,硬着头皮上前。
苏半夏拿起那根中空、莹润的西域雪参玉管,掂量了一下,又看了看萧烬寒胸口的伤口位置,深吸一口气。她必须先处理那要命的张力性气胸!
她伸出手,稳稳地握住了那支暂时维系着萧烬寒生命的银簪。墨尘、赵德、大夫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她那只手上,心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她准备拔出银簪、替换玉管引流装置的瞬间,异变陡生!
一首昏迷的萧烬寒,身体突然剧烈地抽搐了一下!紧接着,他猛地张开嘴,一大口暗红近黑、粘稠如墨的血块喷涌而出!其中赫然夹杂着几丝诡异的、如同活物般微微扭动的紫黑色丝线!
“王爷!” 墨尘和赵德同时失声惊呼!
苏半夏脸色剧变!这血的颜色和质地……还有那诡异的丝线!
这不是简单的外伤!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