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城快到啦!”
兴奋的呼喝声从车队前方传来,沉寂的车队也变得嘈杂起来。
两兄弟探出头向前方张望,瞳孔中倒映着远处的高大城楼,不安的心也得到了些许缓解。
从上车到白城用了两天时间,速度很慢,但也免于受风吹日晒之苦。
虽然有镖局的保护,但两兄弟仍然是担惊受怕,车队稍有点风吹草动,两人都慌得不行。
这几日的精神高度紧张,加上睡眠不足,伍法也是变了模样。
皮肤变得暗黄,双颊凹陷,再配上这一身打着补丁的粗布麻衣,活像是饥饿流民。
虽然身着略显狼狈,但他一双眼睛却明亮得吓人,看起来十分振奋,只是脸上时不时露出渗人的傻笑,给人一种精神快崩溃的感觉。
同坐一车的伍天好上一点,只是有点精神萎靡。
伍天坐回车棚内,挪动屁股无声的拉开了与哥哥的距离,乌溜溜的眼睛偷瞄着伍法,见其又露出痴笑模样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心头有点害怕。
察觉到弟弟对他的畏惧,伍法稍微收敛了点,但眼中的神彩确是掩盖不住。
这几日他可没少尝试与脑海中那尊小鼎沟通,最后鼎中传来阵阵佛音,同时一段佛门经文也印在了他的记忆之中。
伍法尝试着跟着默念了几遍,谁知身体立刻跟着起了反应。
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腹部有一股暖流产生,随后流转西肢,散及全身。
这样的效果不过持续了十几秒钟,肚中强烈的饥饿感袭来,脑海中佛音也停止了。
“力量....在增加。”伍法瞳孔一缩,紧捏着拳头,嘴唇有些颤抖。
原身养尊处优,力气本就弱小,导致他能首观的感受到力量的增强。
缓了好一阵饥饿感稍稍缓解,伍法凭着记忆开始默念经文,青铜鼎却沉寂下来。
除了肚中饥饿感越发强烈外,腹部也再无暖流产生。
伍法恍然,单单念诵经文没有佛音配合,作用可能有,但是微乎其微。
“不能再继续了,这功法所需能量非同小可,现在饭都吃不饱,力气越是增长反而更加虚脱,再强行运功会被生生耗死,”伍法捏了捏手中干瘪的干粮袋子,低头思索。
伍天缩在一旁角落,嘟着嘴巴,眼神幽怨地盯着伍法手中的袋子
半日不到,伍法便把大部分干粮都装进了自己的肚子,根本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
回过神来,伍法也注意到弟弟委屈的模样,拍着胸脯开始画饼,“小弟再忍耐一会,等到了白城,大哥请你吃大餐。”
“大哥你骗人!为了上镖车你把所有的银子都花光了,你把我贴身衣物都当掉了,我现在胯下都凉飕飕的。”伍天鼓着脸头撇向一边,不忿地说道。
“哼!你以为我想啊?上车的钱是够了但是我们要吃饭的,没钱怎么办?再说了,我胯下岂有遮挡之物?小弟你己经8岁了,应该懂事了”
被拆穿的伍法一脸心虚,宽慰道:“好了小弟,再忍耐一会,马上就能吃大餐了,相信为兄,兄长何时诓骗过你?”
“好吧。”伍天一脸狐疑地点了点头,随后挪动屁股,靠躺在伍法怀里沉沉睡去。
伍法静静看着睡去的弟弟,眼里有着说不清的情感。
这小弟并不是原身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而是在他五岁那年父亲领回来的,多年相处,如亲兄弟一般,感情很好的。
“哎,先活下去吧。”伍法心中暗叹一声,闭目休息起来。
马车一阵摇晃后,彻底停了下来,两兄弟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
整队车马己经完全停止了前进,应该是到了白城城门口了。
两兄弟又一次探出脑袋观察情况,只见前后马车上有人默默拿着自己的行囊下了马车,这几个人与他两人一样,出钱被镖局带到此地。
只是兄弟俩显然还是不懂规矩,窝在车上迟迟不肯下去,想要随着马车一起进城。
而这时镖局的随从护卫也开始一一检查马车,看见了不愿意下车的两人,一手一个将他们提起,赶下了马车。
“你们的银钱只够到这了,镖局进城要交人头税,不明来历的要查看路引的,没钱就快快离去!”护卫皱着眉头,一脸嫌弃地将两人赶走。
“走就走,牛什么牛?”伍法嘟囔一声。
牵着弟弟站在城门外的大路旁,静静的看着镖局车队进城,一时也不知所措起来。
他原本还打算进城后凭借自己这一身气力讨个差事做,可谁成想连门都不让他进。
伍法看了眼身旁呆呆的小弟,叹息了一声,自己都养不活了,还带着个小孩子。
抬头望着高大的城门,两侧有士兵来回巡逻,城门边上一军官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拿着一个大梨子,翘着二郎腿摇头晃脑的,好不惬意。
伍法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目光左瞄右看,想要试试能不能混进城内,还没等他有所行动,前门进城的人群突然散开。
随后几个士兵将一个鼻青脸肿的男子扔了出来,听周围人交谈,原来是没有路引想要混进城的难民。
见这人趴在泥土里不停抽搐的惨状,再看看自己这身装扮,不是难民是啥?立刻就打消了蒙混进城的念头。
他两人逃难至此,裤头子都没了,那还在意过路引这些东西?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被打一顿搞不好小命都会没了,而且他两个又是小孩,贸然跑到城里,被不怀好意的人抓去卖了都不知道。
“哥哥,我饿了。”伍天耷拉着眼皮,揉着肚子,说话有气无力的。
伍法眼神透过城门看向城内,门外是尘土飞扬的土路,门内是干净整洁的青石路面,这城门好似一道天堑,隔绝两个世界。
“走吧。”伍法叹息一声,牵起弟弟的手。
正当两人转身之际,就见一个破烂瓷碗递到身前,是一个衣衫破烂,埋着头的小孩子。
“乞丐吗?”伍法眉头一皱,“嗯!?”
对方微微抬头偷瞄他时,他便注意到这孩子散乱邋遢的乱发之下是满脸的刀痕,己看不清面容,右眼眼眶也是空空如也。
许是注意到伍法的惊讶的表情,小乞丐仅剩的左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身躯一抖,慌忙收回手,怀抱着破碗,低头离开。
看着对方瘦弱背影,所过之处,人人畏之如蛇蝎。
伍法眼神怔怔,心头竟然生出有一种悲戚之感。
“真可怜,我们能帮他吗?”伍天也注意到对方惨状,瘪了瘪嘴。
“自身难保,哪还顾得上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