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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在摄影棚的楚临川被工作人员们小心翼翼地围在楚临川身边。
递水的递水，递毛巾的递毛巾，说好话的说好话，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十二分的讨好和谨慎。
“楚神，消消气，喝口水……”
“是啊楚神，跟那种小角色置气不值得！”
“秦野也是，嘴太欠了！回头让陈哥跟他经纪人好好说说！”
“那个小司机更不识抬举！楚神您给她工作是看得起她！”
七嘴八舌的安慰像苍蝇一样嗡嗡作响，却丝毫没能驱散楚临川心头的阴霾。
他烦躁地挥开递到眼前的水杯，毛巾也被他一把扫落在地。
他像一头困在笼子里的受伤野兽，眼神阴鸷地盯着虞瑶和林溪消失的那扇门。
胸口剧烈起伏，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委屈和愤怒无处发泄。
过分！太过分了！楚临川在心里咆哮。
不就是跟那个小白脸闹了点小矛盾吗？
推了他几下而己。
那个小白脸弱不禁风的样子，能有多大事？！
她至于吗？！
为了那个才认识多久的小白脸，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那么大声地吼他。
还用那种眼神看他。
好像他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最后还……还把加班费摔在桌子上，说不干了？！
他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
那个叫林溪的小白脸算什么东西？
不过是个刚有点名气的小偶像。
他楚临川是谁？娱乐圈金字塔尖的顶流。
她虞瑶凭什么为了那个小白脸，那么决绝地推开他？那么生气地拒绝他？
一股酸涩猛地冲上鼻尖，眼眶不受控制地发热。楚临川猛地低下头，掩饰住瞬间泛红的眼眶，手指死死抠进掌心。
在她心里，我到底算什么？
一个可以随意呼来喝去、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具吗？
还是一个……根本比不上那个小白脸的、让她厌恶到连钱都不要也要立刻逃离的麻烦？
这个念头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心。
他明明……明明那么在意她！
从她第一次出现在他家门口，用那双狡黠的眼睛看他开始；
从她故意惹他生气又总能把他哄好开始；
从她昨晚抱着他、叫他“宝贝”开始……虽然他不肯承认，但他知道，她是不一样的。
她在他心里，早就不是那个花钱雇来的司机了。
可为什么？
为什么她可以那么轻易地转身就走？
为什么她维护那个小白脸的样子，那么刺眼？
好！虞瑶！你有种！楚临川咬紧牙关，把那股涌上来的泪意狠狠憋回去。
你不理我？行！那我也不理你了！看谁先低头！
除非……除非她主动回来跟我道歉！跪着求我原谅！
还有！必须跟那个叫林溪的小白脸彻底撇清关系！划清界限！否则……否则我就……
他就怎么样？
楚临川脑子一片混乱，巨大的失落感和被抛弃感让他想不出任何有效的威胁。
他只能一遍遍在心里重复：必须道歉！必须撇清关系！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
是经纪人陈沉。
楚临川深吸一口气：“喂？”
电话那头，陈沉的声音带着点无奈和小心翼翼：“川啊……那个，虞瑶刚给我打电话了。”
楚临川的心猛地一跳。
全身的细胞都竖了起来。
她打电话了？她是不是后悔了？是不是要求饶了？
他屏住呼吸，等着下文。
“她说……她这几天家里有点急事，司机的工作……暂时去不了了。
让我跟你道个歉，说过几天……过几天如果还需要她，她再……”
陈沉的话还没说完。
“过几天？！”
楚临川的声音带着愤怒和受伤，“她以为她是谁？！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还‘过几天’？！她把我当什么了？！”
“不是……川，你先别激动……”
陈沉试图安抚。
“我不管！”
楚临川打断他，胸口那股刚压下去的委屈和酸涩再次汹涌澎湃，几乎冲破喉咙。
“你告诉她。不用‘过几天’了。我楚临川请不起她这尊大佛。
让她滚！滚得越远越好！永远别出现在我面前！”
吼完，他“啪”地一声狠狠挂断电话，把手机用力摔在旁边的道具箱上。
发出巨大的声响，吓得周围的工作人员齐齐一哆嗦，大气不敢出。
手机在箱子上弹跳了一下，屏幕瞬间碎裂。
楚临川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眼睛死死盯着地上屏幕碎裂的手机，仿佛那就是虞瑶。
一股无法排解的委屈和失落像潮水般将他淹没。
都是她的错。
都是她不好。
是她先招惹他的。是她先对他笑的。是她先叫他宝贝的。也是她……先把他像垃圾一样丢开的。
他越想越难受，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他喘不过气。
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明明……明明昨天早上，她还对着他的腹肌脸红（他自认为），还抱着他哄他睡觉……
混乱的思绪不受控制地飘回了更久远的过去。
那是他第一次“正式”和虞瑶约会，在他最讨厌的、人挤人的游乐园。
当时他戴着口罩帽子，被粉丝追得烦不胜烦，脸色臭得要命。
是虞瑶，像只不知疲倦的小蝴蝶，围着他转，变着法地哄他开心。
他记得她买了一个巨大的、丑萌丑萌的兔子棉花糖，非要塞给他。
他嫌弃地推开，她就自己举着，笑得没心没肺：“哎呀，楚宝贝不爱吃甜食呀？那我帮你吃掉好啦！”
阳光下，她的笑容比棉花糖还要甜。
他记得她拉着他去坐旋转木马。
他嫌幼稚不肯上去，她就自己坐上去，在那些粉粉蓝蓝的木马上对他挥手，大声喊：“楚临川！你看我！我像不像童话里的公主？”
周围的游客都在看，他窘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可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心里却莫名地……软了一下。
他记得最清楚的，是傍晚时分，在摩天轮升到最高点的时候。
整个城市华灯初上，绚烂的霓虹在脚下铺开。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虞瑶没有看风景，而是转过头，很认真、很专注地看着他。
她的眼睛映着外面的灯火，亮得惊人。
她说：“楚临川，你知道吗？我永远都不会生你的气的。”
她的声音很轻，却很清晰，带着让人心头发烫的笃定。
“因为……”
她顿了顿，脸颊微微泛红，像是鼓足了勇气，“因为我真的很喜欢你啊。
喜欢到……就算你对我发脾气，对我使小性子，我都觉得……很可爱。”
当时，摩天轮车厢里很安静。
楚临川记得自己心跳得很快，快得像是要蹦出来。
他看着虞瑶那双盛满了“深情”的眼睛，看着她微红的脸颊，听着她近乎告白的话语……一种前所未有的、混杂着悸动和被全然接纳的满足感，充盈了他的胸膛。
他信了。他真的信了。
那一刻，他甚至觉得，游乐园的喧嚣和粉丝的追逐都不算什么了。
有她这句话，好像……一切都值得。
永远都不会生我的气……
因为很喜欢我……
楚临川靠着冰冷的墙壁，慢慢滑坐到地上。
他蜷起长腿，把脸深深埋进膝盖里。
周围工作人员担忧的询问和嘈杂的声音仿佛都离他很远很远。
只有虞瑶在摩天轮上那句轻柔却无比清晰的“永远都不会生你的气”，像魔咒一样，在他耳边反复回响。
委屈和一种被彻底欺骗的冰冷感，像毒藤一样缠绕上他的心脏，越收越紧。
他那么认真听进去的话……原来……都是假的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