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俯身蹲在结了薄冰的河流边。
看到映在冰面上,狼狈不堪宛如乞儿的自己。
不顾冰水刺骨,便捧着梳洗了一番,这才入城。
柳家是清河的鼎盛世家,宅院气派至极。
我遥遥望见,便飞奔而去。
可当我即将奔至柳府正门前,那朱红色的门,却恰好缓缓开启。
君霖着一袭棉锦长袍,缓步走出。
他的袍上绣着青松,白鹤,将他衬的愈发儒雅清俊。
“君······”
我想唤出他的名字。
可一抹纯白,入了我的眼。
君霖身侧,还亲昵的扶着一位披着狐裘,发上簪着并蒂莲白玉簪的夫人。
那并蒂莲白玉簪,是君霖给我的定情物。
正所谓,莲开并蒂花无色,梅结同心玉有香。
造这并蒂簪的白玉石,还是君霖娘亲的遗物。
而如今这簪子,却斜插在那位夫人的发间。
君霖唇角弯弯,眼中满含爱意。
这一瞬,我便知晓我输了。
顷刻间,只觉脚下有千斤重。
抬不起,迈不开。
“青茹!”
不远处的那位夫人,却也瞧见了我。
朝着我便快步跑来。
“阿鸢,慢些!慢些!”
君霖紧随其后。
我被狐裘裹住时,还有些恍惚。
如今下了雪,这狐裘该是暖的,可我却发着颤。
“青茹妹妹,原来你来了!岳丈言,你留在樊城转卖铺子院落,真是能干。”
他同我说着话,可那双带笑的眸子,却是望向他身侧的清丽夫人。
好美一张脸,只淡扫峨眉,却己是绝色。
似我,又不似我。
好奇怪,就这么看着自己的面容,宛若照镜子。
“青茹,你来了便好!”
貌美的夫人张了口,眼中也滚下热泪来。
一双白皙细腻的纤纤玉手,捋着我被寒风吹乱的发丝。
“你阿姐日日念着你,茶饭不思清减了不少。”
君霖满眼心疼的望着他的夫人。
“柳君霖,你当真是瞎了眼。”
委屈,难过,不甘,涌上心头。
曾几何时,那双紧紧握着我的手,终是牵了别人。
柳君霖一怔,眉间带着疑惑。
“对,你姐夫瞧错了,阿姐并未清减,反倒还圆润了几分,因为阿姐有孕了!己月余!”
此言落入我的耳中,一瞬间,我的心口抽痛不己。
原想着,他若真的认不出我,我便拂袖而去。
那十年的相识相知,就当是一场梦。
放下一切,我还是从前的季鸢尾。
可如今,却好似得了疯症一般。
泪水无法控制,从眼眶流淌而出。
“怎的哭了?”
柳君霖诧异的望着我。
“我这妹子向来与我亲厚,自然是高兴的!”
季青茹牢牢抓着我的手。
“手这样凉,冻坏了吧,阿姐带你去内院暖暖身。”
她将我朝着柳府中拽去。
我垂着头,如行尸走肉一般,被她拉扯着。
恍恍惚惚,那双拉拽我的手突然松开,止住了步子。
“噗咚!”
季青茹跪在了我的面前。
“阿姐,我错了,我对不住你!”
她哭着一手撑着地面,一手抚着自己的肚子。
这胎不足三月,可她却好似怀的有些吃力,眼神都带着虚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