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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曼的行李箱滚轮卡在排水沟里时，肖琦天正把特没普的躺椅往咖啡馆屋檐下挪。暮色漫过街角的梧桐叶，在她香奈儿套装的褶皱里洇出片灰蓝。
“需要帮忙？” 肖琦天的声音裹着咖啡豆的焦香，他弯腰拎起行李箱，金属拉杆在掌心硌出红印。苏曼盯着他手背上的烫伤疤 —— 上次修咖啡机时烫的，像片凝固的晚霞。
“不用。” 她抢过箱子，轮子突然脱落，滚到沈凌感脚边。沈凌感正把便签往玻璃罐里塞，抬头时睫毛上沾着片梧桐絮：“我帮你修吧，肖琦天有工具箱。”
工具箱摊在吧台上，肖琦天捏着螺丝刀的手顿了顿。苏曼的行李箱夹层里滑出个牛皮本，封面上烫着华尔街公牛的图案，翻开的页脚写着串日期：2019.03.17，2021.05.29，2023.11.04。
“这是什么？” 他指尖点在日期上，金属凉意透过纸页渗进来。苏曼的脸色突然比过期奶油还白，伸手去抢时带倒了咖啡杯，褐色液体在日期上晕开，像幅被打湿的藏宝图。
沈凌感递来纸巾的手停在半空。她认出最上面的日期 —— 那是大学毕业那天，苏曼突然从毕业典礼上消失，手机关机了整整三个月。
“是…… 还款日。” 苏曼的声音像被揉皱的便签，“我在华尔街炒外汇，爆仓三次。” 她扯下丝巾，颈后有道淡粉色的疤，“催债的用烟头烫的，说再不还钱，就去我爸妈家喷漆。”
肖琦天突然想起特没普说的 “杠杆”，用十倍资金押注涨跌时，连呼吸都会扯着骨头疼。他把工具箱推过去：“铆钉在第二层，用银色的，防锈。”
苏曼捏着铆钉的手抖得厉害，肖琦天突然按住她的手腕。她的脉搏跳得像卡壳的秒表，隔着薄薄的皮肤撞在他掌心。“当年校草给你的情书，” 他盯着她颈后的疤，“其实是沈凌感让他写的。”
苏曼的螺丝刀 “当啷” 掉在地上。沈凌感正在泡荔枝茶的手顿了顿，茶包线在玻璃杯里转了个圈。“她看见你被催债的堵在图书馆后巷，怕你难堪，才让校草演了场戏。” 肖琦天从吧台下摸出个铁盒，里面是叠泛黄的汇款单，收款人是苏曼母亲的名字，汇款人处写着 “匿名”。
“这些年你妈收到的医药费，都是沈凌感打过去的。” 他把铁盒推过去，金属边缘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她怕你知道了不肯收，每次都让特没普去银行。”
苏曼突然笑出声，眼泪砸在汇款单上，晕开的墨迹像片涨潮的海。“我以为她总在赢，” 她指尖划过沈凌感写便签的笔迹，“原来我输的每步，她都在后面替我垫着。”
凌晨三点，特没普突然拍着咖啡馆的卷帘门。他举着手机冲进来说，苏曼的账户被冻结了，催债公司的人正往这边赶。“他们查到她在这儿！” 老头的老花镜滑到鼻尖，“说她藏了本加密账本，记着当年一起爆仓的客户名单！”
肖琦天抓起扳手的瞬间，沈凌感突然指着苏曼的行李箱：“账本在轮子夹层里。” 她蹲下去敲了敲箱体，空心的回声裹着金属震颤，“你每次修轮子都往夹层里塞东西，大学时藏检讨书的习惯一点没变。”
苏曼的指甲掐进掌心。夹层拆开时，掉出来的不是账本，是叠素描 —— 肖琦天蹲在地上修咖啡机，沈凌感举着便签笑，特没普趴在吧台上画 K 线图。每张右下角都标着日期，最近的那张画着玻璃罐里的便签，密密麻麻的字连起来是：“原来让人坐得住的店，早把我们都画成了故事里的人。”
催债公司的面包车停在街角时，苏曼突然把素描塞进肖琦天怀里。“账本是假的，” 她扯了扯歪斜的丝巾，颈后的疤在路灯下泛着光，“我故意放出消息，想看看谁会来救我。” 她冲肖琦天眨了眨眼，睫毛上还沾着修轮子时蹭的机油，“你比华尔街的算法可靠多了。”
肖琦天的扳手还没挥出去，就被沈凌感拉住。她往他手里塞了杯热可可，奶泡上的肉桂粉被风吹散：“苏曼报了警，那些催债公司的人，早在来的路上被堵住了。”
苏曼拖着修好的行李箱转身时，梧桐叶落在她肩头。“我去自首，” 她的声音裹着晚风，“欠的债要还，藏的账要清。但等我出来，” 她回头看了眼玻璃罐里的便签，“能来当服务员吗？我想学着煮杯让人坐得住的咖啡。”
肖琦天望着她走进警车的背影，突然发现热可可的奶泡凉透了。沈凌感把新写的便签贴在玻璃罐最上层，字迹被夜露打湿，却比任何时候都清晰：“最好的竞争，是把对手变成故事里的人。”
特没普突然拍大腿，手机屏幕上的 K 线图正划出道漂亮的阳线。“这叫资产重组！” 老头的声音惊飞了檐下的麻雀，“她把烂账盘成了新故事，咱们咖啡馆这下成了蓝筹股！”
肖琦天把苏曼落下的素描夹在账本里，最后那张画的背面有行小字，是用咖啡渍写的：“原来你当年没选校草，是因为总在修咖啡机时偷看他 —— 肖琦天，你焊铆钉的样子，比华尔街的公牛帅多了。”
晨雾漫进咖啡馆时，沈凌感正往吧台上摆荔枝。肖琦天擦着咖啡机的手顿了顿，突然说：“下次修轮子，我教你用不锈钢铆钉。” 阳光透过玻璃罐，把便签上的字照得像撒了金粉，那些藏在咖啡香里的秘密，终于在晨光里舒展成了新的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