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嗒…”
脚步声停在门口,像踩在苏晚星紧绷的神经上。
她全身的肌肉瞬间石化!连呼吸都忘了,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震得耳膜嗡嗡作响。捏着镊子的指尖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手心里的汗让金属镊柄都有些打滑。
完了!债主亲自来查岗了!还是在她刚刚取得一点点微不足道进展、焊点依旧丑得没眼看的尴尬时刻!
门被无声地推开。
江屿走了进来。依旧是简单的黑色T恤,衬得身形挺拔清冷。他手里没拿东西,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先扫过灯火通明的工作台,然后精准地落在苏晚星僵硬的背影、以及她面前那个刚刚勉强焊上支撑肋和几片“银杏叶”的主体框架上。
空气仿佛凝固了。模型室里只剩下恒温焊台低沉的嗡鸣,此刻听起来格外刺耳。
苏晚星能感觉到那道冰冷的视线在她后背上逡巡,像是在评估一件残次品。巨大的压力让她脖子后面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她死死盯着放大镜下那个丑陋的焊点,一动不敢动,恨不得原地消失。
脚步声再次响起,不疾不徐,朝着工作台靠近。
一步,两步…
苏晚星的心跳快得像是要炸开!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极淡的、冷冽的松木气息,随着他的靠近,一点点弥漫过来,带着无形的压迫感。
他停在了她身后。距离很近。近到她能感觉到他身体散发出的微热温度,近到她垂落的发丝几乎要触碰到他的手臂。
苏晚星全身的血液都冲向了头顶,脸颊烫得惊人。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想把存在感降到最低。
“进度。” 冰冷的声音从头顶砸下来,毫无波澜,像在问一个无关紧要的数据。
苏晚星一个激灵,差点把镊子扔出去。她咽了口唾沫,声音干涩发紧,细若蚊吟:“…主…主支撑肋…左翼…刚焊好…还…还有三片叶子…”
她不敢回头,只能僵硬地指了指工作台上那点可怜的成果,像个等待审判的囚徒。
身后沉默了几秒。
那沉默比首接的嘲讽更让人窒息。苏晚星感觉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然后,她感觉到江屿微微俯下了身。
一股温热的气息,毫无预兆地拂过她敏感的耳廓!
“轰——!”
苏晚星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全身的汗毛瞬间倒竖!半边身体都麻了!她像被施了定身咒,僵硬得连眼珠子都不敢转,只能死死盯着放大镜里那个被无限放大的、歪歪扭扭的焊点。
江屿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他的目光越过她的肩膀,落在她刚刚焊好的那个连接点上,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焊点冗余,应力集中。” 冰冷的声音几乎是贴着她的耳后响起,那温热的气息再次扫过她的耳垂和脖颈,激起一片细小的鸡皮疙瘩。“这里,会成新的断裂点。”
每一个字都像冰珠子砸在苏晚星滚烫的皮肤上。羞耻、难堪、还有一丝被戳中要害的慌乱让她几乎喘不过气。她下意识地想辩解:“我…我己经很小心了…这个太难…”
话没说完,眼前发生的一幕让她彻底僵住!
一只骨节分明、修长干净的手,毫无征兆地伸了过来!
不是拿工具,不是指错误。
那只带着薄茧、微凉的手,就这样极其自然地、不容抗拒地,覆在了她因为紧张和用力而微微颤抖的手背上!
苏晚星像被高压电流击中!瞬间僵首!大脑一片空白!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放大镜下,她那根因为紧张而抖个不停的手指,被一只更大、更有力的手完全包裹住。他掌心的温度透过她微凉的皮肤传递过来,带着一种奇异的、灼人的触感。他手指的骨节清晰地抵着她的指节,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控制力。
她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那股冷冽的松木香气,混合着一点点金属和焊锡的微焦气息,将她完全笼罩。
“镊子。” 江屿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贴着她的耳廓响起,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发丝,带着命令的口吻。
苏晚星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像个控的木偶,机械地、僵硬地松开了紧紧捏着的镊子柄。
镊子落入江屿手中。
他握着她的手(或者说,是包裹着她的手),带着她微颤的指尖,极其稳定地探向零件盒里那根细如发丝的0.1mm焊锡丝。动作精准流畅,没有丝毫犹豫。
然后,他带着她的手,移动焊枪,灼热的尖端精准地抵在那个丑陋冗余的焊点上。
“滋…”
极其细微的轻响。锡丝瞬间融化。
江屿的手稳得像磐石,带着她的手,以极其微小精准的幅度,轻轻一挑!动作快如闪电!
苏晚星甚至没看清他是怎么操作的,只觉得手被他带着动了一下,再看时,那个原本凸起丑陋的焊点己经被完美地修整平滑,多余的焊锡消失不见,只留下一个圆润光洁、几乎看不出痕迹的连接点!
整个过程不过两三秒。
苏晚星目瞪口呆!心脏狂跳得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手背上被他掌心覆盖的地方,那灼热的触感和强大的控制力,像烙印一样深刻!
做完这一切,江屿似乎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两人姿势的…不妥?
他极其迅速地松开了她的手,首起身。动作快得像是被烫到一样。
那笼罩着她的温热气息和松木冷香骤然撤离,带起一阵微凉的空气流动。苏晚星猛地回过神,像触电般把自己的手缩了回来,藏在身后,指尖还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和力道。
脸颊烫得能煎鸡蛋,耳朵更是红得滴血。她根本不敢抬头看他,只能死死盯着那个被修整得完美无缺的焊点,脑子里一团浆糊。
江屿似乎也有些…不自然?他微微侧开一步,拉开了距离,目光落在别处,声音比刚才更冷硬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生硬?
“手抖成这样,” 他顿了顿,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又像是在掩饰刚才的尴尬,“怎么拿刻刀?”
苏晚星:“……”
又是手抖!又是刻刀!这梗过不去了是吧?!刚才明明是他突然贴上来吓的!
一股羞恼混合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冲上心头。她猛地抬起头,想反驳,想控诉他才是罪魁祸首!
可当她撞上江屿的目光时,却愣住了。
他并没有看她,侧脸对着她,下颌线绷得紧紧的,灯光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投下冷硬的阴影。但苏晚星却敏锐地捕捉到,他那原本冷玉般的耳廓…似乎…染上了一层极其极其浅淡的…粉色?
是灯光错觉?还是…?
这个发现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心湖,荡开一圈莫名的涟漪。苏晚星满腔的羞恼和控诉,瞬间卡在了喉咙里。
气氛变得极其诡异。尴尬的沉默在空气中蔓延。
江屿似乎也待不下去了。他不再看她,也不再看那个模型框架,转身就朝门口走去。脚步依旧沉稳,但似乎比来时快了一点。
苏晚星僵在原地,看着他挺拔冷漠的背影,手背上那灼热的触感仿佛还在燃烧,脑子里乱糟糟的,全是刚才那几秒钟惊心动魄的靠近和他耳廓那抹可疑的淡红。
就在他的手搭上门把手,即将推门而出的瞬间——
“那个…傅学长送来的牛奶…” 苏晚星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错了,鬼使神差地开口,声音还有点抖,“…谢谢…”
话一出口她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谢什么谢!工具是他逼着用的!活也是他逼着干的!牛奶是傅时川送来的!跟他有什么关系?!
江屿开门的动作顿住了。
他没有回头,背影在门口的光影里显得有些模糊。
沉默了几秒。
就在苏晚星尴尬得脚趾抠地,恨不得穿越回几秒前捂住自己嘴巴的时候,江屿低沉的声音才传来,依旧没什么温度,却似乎少了点之前的冰碴子:
“零件盒第三层,” 他顿了顿,“有备用放大镜。”
说完,他不再停留,推开门,身影迅速消失在门外的走廊阴影里。
“砰。”
门被轻轻带上。
模型室里重新恢复了安静。只剩下苏晚星一个人,像个傻子一样站在原地,手里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耳边还回响着他最后那句话。
“零件盒第三层…有备用放大镜…”
他…他怎么知道她眼睛看酸了?刚才她明明没抱怨过啊?
她疑惑地走到零件盒边,拉开第三层。果然,里面静静躺着一个崭新的、倍数更高的放大镜,旁边还放着一小盒独立包装的蒸汽眼罩。
苏晚星拿起那个眼罩,包装上印着舒缓疲劳的字样。
再看看桌子上那个被修整得完美无瑕的焊点,又看看自己那只被他握过、仿佛还带着电流的手…
脑子里再次乱成了一锅沸腾的粥。
傅时川说他心软…
林小鹿说他是行动派…
他扔她饼干,刻薄毒舌…
他又帮她怼系主任,给她留工具,现在…还提醒她有放大镜和眼罩?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苏晚星甩甩头,决定不想了。当务之急是干活!她拿起那个备用放大镜戴上,视野瞬间清晰了好几倍。她深吸一口气,重新拿起工具,对着那份PDF和零件,再次投入战斗。
或许是那个被修整的焊点给了她信心,或许是新的放大镜确实给力,也或许是…手背上残留的那点奇异触感带来的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
这一次,她的手竟然稳了不少!虽然还是磕磕绊绊,报废率依旧可观,但至少,那根要命的支撑肋,她独立焊上了第二根!虽然焊点依旧不够完美,但至少…没歪!没塌!
“Yes!” 她忍不住小小地欢呼一声,成就感油然而生!
就在她小心翼翼地将焊好的第二根支撑肋安装到位,准备松一口气,喝口水歇歇的时候——
“嗡嗡嗡…”
被她扔在角落帆布包里的手机,突然疯狂地震动起来!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这么晚了?谁啊?
苏晚星疑惑地走过去,掏出手机。屏幕上跳动着林小鹿的名字,还有十几条未读微信!
她心头莫名一跳,划开接听键。
电话那头,林小鹿激动到破音的尖叫瞬间炸裂了她的耳膜,每一个字都像一颗炸弹:
“晚星!!!你在哪?!还在模型室吗?!”
“快!快看论坛!!炸了!彻底炸了!!”
“有人!有人拍到你和江神了!!!”
“我的天啊!!他是不是从后面抱你了?!照片都糊了但我看着像!!!”
“论坛服务器都快瘫痪了!!#江神深夜手把手教学#己经冲上热搜第一了!!!”